星期天一大早,李一杲就陪着赵不琼去了医院做孕检。结果一出来,两人都乐开了花,赵不琼怀孕了!预产期是明年的2月5日,正好是立春那天。李一杲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可没乐呵多久,他又开始犯嘀咕了:立春出生的孩子,到底是算龙年的龙尾呢,还是蛇年的蛇头?他心里头可不希望孩子是蛇头、属蛇,但龙尾的龙,也让他觉得有点儿不甘心。就这么纠结了几十秒,直到赵不琼笑眯眯地说了一句:“这是龙头蛇身的烛九阴!”他一听这话,立马兴奋了。为啥?因为烛九阴那可是上古神兽,睁开眼就是白天,闭上眼就是黑夜,吸气就是冬天,呼气就是夏天,还能呼风唤雨,不吃不喝不睡都行。这种神兽,比龙、蛇可都厉害多了,哪能不高兴呢?至于到底有没有烛九阴这个生肖,他才不管呢,老婆大人都说是烛九阴了,那肯定就是烛九阴!
两人心情特别好,离开医院后,直接开车奔翰杏园去了,打算拜访无问僧。
这是李一杲夫妻俩头一回单独来拜访无问僧,以前都是跟着陆静或者张金枇一起来的。所以,赵不琼特意买了不少水果。不过李一杲觉得还不够,琢磨着再买点儿茅台或者高档茶叶送给老师。赵不琼想了想,觉得老师可能不一定喜欢这些,就给张金枇打了个电话问问。张金枇建议他们买海鲜干货,“老师不喝酒,送茶叶的也太多了,不好选。”
两人一听觉得挺有道理,就买了四大包海鲜干货。车开到翰杏园巷子口,两人下了车,一人提着两大包,走进了巷子,来到了翰杏园的大门。大门半掩着,李一杲放下包裹,推开门走了进去。大门的智能门铃“叮咚”响了一声,里面传来无问僧的声音:“请进。”
无问僧正提着一个胶桶,忙着搞假山造景呢。他瞧见两人走进来,顿时乐了,朝着李一杲招手,“一呆哥,东西放下,赶紧过来帮忙。”又指了指无问斋那边,“不琼,东西放无问斋里吧。”
李一杲放下袋子,小跑过去,按照无问僧的吩咐打下手。赵不琼先把自己提着的袋子放进无问斋,又出来把李一杲放下的两个袋子提了进去。放好后,她走过来问无问僧,“老师,师娘去哪儿了?”
无问僧正低头挑青龙石呢,头也不回地说:“她去买菜了,你们两个中午在家吃饭吧。”赵不琼一听这话,心里头一动。以前无问僧从来不留人在家吃饭,师兄弟七个,不管来多少人,到了饭点,老师就会赶人走。今天居然叫他们留下来吃饭,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她赶紧点头,“老师,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无问僧也没客气,吩咐道,“前面车库最里面有几条四分塑料水管,你帮我拿过来,我要用来支撑。哦对了,水管旁边有水管剪,一起拿过来。”
赵不琼应了一声,快步走向车库。无问僧终于在地下的一堆青龙石里,找到了觉得合适的一块三十多公分高的峰石,小心翼翼地放在已经做了一半的假山上,然后在下面和一侧又抹上水泥,“一呆哥,帮我顶住石头这边。”李一杲听到后,连忙走过去抬住青龙石的一边。等李一杲托稳石头,无问僧就松开手,仔细端详假山的造型,越看越满意。
不一会儿,赵不琼就拿来了四分塑料水管。无问僧量了一下高度,用水管剪截了一段,然后在李一杲顶住的地方试了试高度。见高度正好,他就缓缓用水管做支撑柱,让李一杲轻轻放开。李一杲生怕自己一松手这块大石头就掉下来,所以松手都非常小心。直到完全放松手,石头还挺稳的,他才放下心来,心想自己好像也能搞假山造型啊,不就这样撑住就行了嘛。
无问僧又继续摆了几块青龙石,李一杲继续打下手。半个小时后,一个用十几块大小不一的青龙石做成的大狗形状的植窝造景就成型了。无问僧指着造景给李一杲和赵不琼逐一介绍,“你们看看,这个刚弄上去,昂起来的青龙石就是狗头,这是狗腿子,这是狗尾巴。这个狗背部的植窝,明天就可以种上几颗凤尾竹。这样从另一边看上去,就是另一个造型了。你们猜猜,是什么造型?”
李一杲对艺术类的东西向来不感冒,赵不琼倒是站在狗尾巴那边看过去,很快就看出了门道,“老师,西面看过去是一只狗。如果种上凤尾竹,背面看过去好像一个孤零零的老人家,在竹林旁边仰望着。”
无问僧哈哈大笑,又问赵不琼从不同方向看这个植窝还能看出什么造型。赵不琼还真挺有艺术细胞的,竟然一一答对了。无问僧大喜,接着问赵不琼,这个大狗形状的植窝除了种植凤尾竹,还有什么别的建议。赵不琼也不清楚无问僧的喜好,便反问无问僧,刚才她去拿塑料水管的时候,路过“悠哉人生”假山造景,看到那里已经长满了青苔和野草,她好奇地问无问僧为什么不拔掉那些野草。
无问僧见赵不琼不答反问,心里头暗暗称赞,这小丫头还挺机灵的,知道先问问我的喜好再给建议,不错不错。他微微一笑,解释道:“哦,那个野草啊,你不觉得它长得挺好看的吗?前几天你师娘也说想拔掉,但我没让。你不觉得野草也有一种自然美吗?你看,那锦鲤池边的石山里,石缝中长出来的两片野蕨,简直就是生命的奇迹啊。”说着,他指了指锦鲤池边石山中一个石缝里艰难长出的两片野蕨,“那石缝里根本看不到一点泥土,我都不知道它们是怎么长出来的。对于这种顽强的生命,我是绝对不会让人拔掉的。”
赵不琼顺着无问僧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两片野蕨在石缝中顽强生长,长长的叶子随风摇曳,显得格外有野性的魅力。这种野蕨在野外随处可见,是很容易生长的野草,但在这个石缝中却显得尤为珍贵。
这下赵不琼心里有数了,看来老师是喜欢自然而然形成的植物造型,而不是刻意为之的。于是,她就给无问僧讲了几种不同植物种植的建议。无问僧听后并没有发表意见,反而转头问李一杲:“一呆哥,不琼说的这些建议,你有什么看法?”
李一杲看了看无问僧做的假山,又听了听赵不琼的建议,感觉无问僧似乎也挺欣赏的,于是忍不住也想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不过,他倒不是对假山种什么植物有建议,而是对假山要不要做有看法:“老师,你这个假山砌在锦鲤池旁边人行道的低矮黑石围栏上,感觉有点可惜啊。这种石头是黑金花吧?用来做锦鲤池的围栏不是挺漂亮的吗?你这样在上面砌上青龙石假山,黑金花都被挡住了,有点浪费啊。”
无问僧一听,愣住了。他没想到李一杲不提大狗造型的植窝里该种啥,反倒说起不该在黑金石护栏上砌假山,这让他挺意外的。
无问僧的翰杏园里,有一圈长长的锦鲤池,外侧全砌了假山流水,内侧是长长的黑金石护栏。这护栏不仅好看,还能坐上面赏锦鲤。无问僧从没想过要在护栏上也砌假山,因为那样锦鲤池就全被假山围住了,没多少地方能看锦鲤了。不过,最后他还是被夫人说服了。黑金石有个大问题,一有点灰尘就显得灰蒙蒙的,失去光彩,那就不好看了。夫人爱干净,但也不能总打扫啊。无问僧觉得,留下点平时坐旁边喂鱼的地方就行,于是准备把其他黑金石护栏全砌上假山。今天才弄了第一部分。
黑金石挺贵的,尤其是做成护栏,成本不低,比青龙石珍贵多了。所以,李一杲反对的不是假山怎么做好看,而是该不该用便宜的东西替代贵的。这就像一栋豪华建筑里,墙面镶了金箔或挂了名画,你会因为防潮就在上面涂一层便宜的硅藻泥,把名画和金箔都遮住吗?真有人这么做,恐怕会被笑掉大牙。
听了李一杲的话,无问僧哈哈大笑:“吾所欲也!”
说完,无问僧也不想继续搞假山了,放下手里的东西,叫李一杲跟他去洗手,说要给他们“讲故事”。李一杲和赵不琼一听就明白这回无问僧又要给他们传道了,心中非常高兴。李一杲跑去洗手,赵不琼则按无问僧的吩咐,跑去无问斋准备点心茶水。
无问僧修道多年,时常有意无意地给李一杲和赵不琼讲些“道”。他俩只知道这叫做“因果道”,但每次听都像瞎子摸象,毫无感觉。因此,无问僧往往开个头就不讲了,而他俩也毫不在意,更关心的是如何创业、赚钱。对于无问僧那些神神叨叨的“因果道”,他们哪能有什么感觉呢?
但今天,他俩却有点不一样了。为啥?还不是因为滴水岩公司的“渣渣人生-要有光”APP上线后,他们原本以为会忙得不可开交,结果却越来越轻松,感觉自己在公司里成了边缘人物。这让他们对悠哉悠哉的创业方式有了新的认识。
当然,悠哉悠哉可不是啥都不干,而是不像李一杲第一次创业那样,公司开张后一天比一天忙,忙着“救火”,根本没多少时间干自己的本职工作。现在滴水岩公司事情一大堆,李一杲负责的系统开发任务就很繁重。但这几天,他根本不用理会公司的事情,能专心致志地搞开发。而且,员工们还经常在“渣渣人生-要有光”上面提建议,帮他拓展“真我余影”的开发思路。所以他十分感叹,思前想后,就想到了无问僧以前总是有意无意跟他提到的因果道。他心里开始琢磨起来,这次来无问僧家,其实也是有点意思,想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启发。
无问僧也不等两人,自顾自地洗完手,慢悠悠地走到荔龙兰亭。他拿起一条毛巾,仔细擦了擦亭子里的美人靠,随后随手把毛巾搁在一旁。接着,他伸手从亭子里拿起一罐饲料,撒了一些到锦鲤池里。一群锦鲤蜂拥而上,争抢着吃。无问僧把手伸进锦鲤池的水中,锦鲤们以为这也是饲料,纷纷冲上来吸吮。他伸手抚摸了一下那条看起来最大的黄色锦鲤,笑着说:“大旺啊,你别欺负龟龟大老爷哦。”那条大锦鲤似乎并不害怕,反而使劲吸吮着无问僧的右手。无问僧松开手,原来手中藏着一把饲料,饲料在水中散开,锦鲤们更加疯狂地抢吃起来。
一旁有几只乌龟,犹犹豫豫、慢吞吞地吃了几个饲料。无问僧叹了口气,“唉,乌龟大老爷胆子小,又笨,真不知道怎么能那么长寿。”
无问僧喂了一会儿锦鲤,又拿起一旁的毛巾,准备擦手。这时,赵不琼端着托盘进来,连忙说:“老师,毛巾不干净,给我,这里有纸巾。”边说边放下托盘,然后把托盘里的点心和纸巾一一放在亭子中间的磨盘石桌上。
无问僧抽出两片纸巾,擦了擦手,又随手扔在一旁。赵不琼见状,连忙捡起无问僧扔的纸巾放在托盘上,又把毛巾放入托盘,“老师,你等一下,一呆哥正在洗水果,茶一会儿就好。”
“咦,你还挺乖的嘛,好吧。”无问僧拿起赵不琼端来的红豆酥饼点心,闻了闻,隔着塑料包装似乎就闻到了美味,他深吸了一口气,露出贪婪的表情,双手做出要撕开吃的样子。然而,面上又露出犹豫不决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有些恋恋不舍地放下了。
这时,李一杲端着水果进来,见状连忙放下水果盘,“老师,小番茄、火龙果,都是低糖的。”无问僧点点头,一脸兴奋地拿起小番茄猛吃了起来。
赵不琼紧随其后,端着蚊香盘走了进来,递给李一杲。李一杲把蚊香盘放在石磨桌下面,一阵袅袅的蚊香烟雾飘起,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草本香味。他笑道:“老师,你这个艾草蚊香,怎么有一点檀香的味道呢?”
无问僧微微一笑,“我不是叫无问僧吗?以道修佛,那当然要用檀香啊。可惜我穷啊,要不然就用沉香的了。”
李一杲打趣道:“要不我给你买点沉香味的?”
无问僧瞪了他一眼,“你这小子,这样问我,那不是明摆着让我说‘不用啦’。哼,是真的不用,别给我添乱。来,说说看,有啥事情来找我?”
李一杲挠挠头,在无问僧一旁的美人靠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老师,上次小师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讲了一半就睡着了。然后,我脑补了后半部分,讲给不琼听。我讲完之后,原本觉得很好玩很开心的。不过,这几天感觉有点不对劲,总觉得老师阴森森地在旁边出现。”
无问僧挑了挑眉,“你这小子,是不是故事里面把我坑惨了?”
李一杲连忙摆手,“也不是把老师您坑惨了,就是给您弄了一点麻烦而已。您法力通天,还在里面突破境界了呢。”
无问僧顿时来了兴趣,“哦?我还突破境界了?这么好?那说来听听。”
李一杲先问了无问僧是不是跟陆静讲“应缘、化因、消果”的时候,是有一个故事的。无问僧不置可否,问李一杲是不是改的就是这个故事。李一杲顿时就明白,陆静讲的故事前半部分,估计是无问僧讲的。于是,他就不讲陆静讲过的那些部分了,只是把自己后来脑补的部分讲了出来。他说自己在故事里面如何把无问仙弄进黑洞,无问仙如何在黑洞中被揍了一遍又一遍。然后,他们如何去找赵雄帮忙,赵雄又是如何带他们去拜访自己的老师。说到赵雄的老师时,李一杲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他是如何通过下围棋,把李一杲变成兰顿蚂蚁,打入棋盘中。李一杲终于领悟了混沌高速公路,最终发现原来混沌高速公路是通向黑洞深渊的。接着,他又讲述了如何领悟混沌道帮助无问仙从黑洞中破困而出。
听完李一杲脑补后的故事,无问僧问他是怎么认识赵雄的老师的。李一杲也没有隐瞒,坦白告诉无问僧他并不认识赵雄的老师,只不过是曾经在赵雄家里听赵雄讲述自己的经历时,听赵雄说过这个人而已。他也知道赵雄对这个人佩服得不得了。最后,李一杲还补充道:“当时老师跟我老丈人下的那一盘棋,弄了一个三劫循环,我老丈人连认输都做不到。所以,我也打算把那个局解了,就安排老丈人跟他的老师下完那盘棋。他们下就肯定不是三劫循环了,这就算把这个心结化了。然后也算顺带给老丈人拍拍马屁吧。”
无问僧好一阵子都没吭声,只顾着埋头吃咸干花生。李一杲和赵不琼面面相觑,心里犯嘀咕,不知道是不是故事里哪个地方出了岔子。过了好一阵子,无问僧背着手站了起来,走出亭子,边走边喊李一杲跟上。李一杲连忙跟着无问僧走出亭子,无问僧一直走到翰杏园大门外,两边张望了好一会儿,然后指了指巷子尽头的一堆红砖头,对李一杲说:“去,拿两块红砖头过来。”
李一杲连忙走到巷子尽头,捡起两块砖头,走回翰杏园。无问僧关上大门,又背着手走回荔龙兰亭。这荔龙兰亭是没有烧水的地方的。赵不琼趁着两人出去的时候,从无问斋里烧了一壶水,拿到荔龙兰亭里,给无问僧换上了热茶。见到李一杲拿着两块红砖回来,她觉得好笑,便问:“一呆哥,这两块砖,是用来垫脚还是干啥呢?”
李一杲指了指无问僧,说:“老师让我拿回来的,我也不知道干啥。”
无问僧重新坐到美人靠上,他转身看着李一杲手中的红砖,开玩笑地说:“咦,一呆哥,你咋回事啊?拿着这两块砖头,打算用来干嘛?”
李一杲闻言顿时一脸懵,他扬了扬手中的两块大板砖:“老师,这是刚才你让我去拿的啊,又不是我自己想去拿的。”
无问僧一脸生气的表情,瞪着李一杲质问:“一呆哥,这亭子里面就我跟不琼,你是不是打算给我和不琼一人一板砖,打死我们两师徒?”
这回连赵不琼都听出不对劲了。心里在琢磨,无问僧别的不提,只说一板砖拍死...咦,难道是让我琢磨,能否脑袋开窍,知道怎么回答?她想了想刚才李一杲讲的那个脑补的故事,又想起无问僧问了故事里面的赵雄的老师他们是否认识,一连串的事情串起来,她忽然想到,难道无问僧认识赵雄的老师?甚至两人之间有过节?她连忙问无问僧:“老师,你是不是认识我爸的那个老师?”
无问僧一脸惊奇,看着赵不琼问:“咦,我会认识那种小人么?”
赵不琼心里顿时明白了,无问僧不但肯定认识自己老爸的老师金教授,而且两人之间肯定有过节。李一杲的那个脑补故事,本来只是偶然把金教授拉进去做陪衬,没想到竟然还真跟无问僧有关系,而且还有过节。她心里千回百转,想到许多事情,感觉冥冥中有很多“偶然”好像都莫名其妙地凑到一起了。她看了看李一杲,又看了看无问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李一杲这时候也听出味来了,他本来就觉得自己的故事里面编排了无问僧,感觉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来跟无问僧说一说。没想到自己突发奇想拉进故事里的一个人物,还真的跟无问僧有牵扯。他不禁感叹道:“老师,金教授可是马上就要成为一级教授了呢,你怎么跟他有过节呢?”
无问僧哼了一声,“他?一级教授算个屁,不过是沽名钓誉而已。当年他们五个人,其中有一个还真的已经是一级教授了,只不过没他会混社会而已。算了,这段因果,我还是该消一消了。”说完,他让李一杲用两只手拿着两块砖头,吩咐他拿稳了。赵不琼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伸头过来看。无问僧摆摆手,示意她到自己身后来。
赵不琼走到无问僧身后,只见无问僧闭目,略微深吸一口气,然后左手对着两块砖头一挥又收回。只听“咔嚓”一声,李一杲拿着的两块砖头应声而断。李一杲手中感觉一沉,差点没拿稳,低头看手上的砖头已经整整齐齐断成两半,中间的断口就像刀切豆腐一样整齐。他两只手各拿着两半砖头,左看看右看看,对劈断砖头倒没啥好奇,网上好多气功气功表演视频比这个更夸张的,手劈五六块砖头的都有,但是对如此平整的断口,实在让他好奇得不行。“哇,老师,你这不是气功吧?气功哪能切得这么整齐啊?”他惊叹道。
无问僧撇了撇嘴,不屑道:“哼,这有啥好稀奇的,不过是小道尔。”说着,他又向李一杲手中的半边砖头各自拍轻轻挥了挥掌。李一杲这次一点感觉都没有,却看到手里的砖头一瞬间竟然碎裂,再也拿不住,掉到地上。这次李一杲的惊讶更甚,满地的红色粉末,根本看不出原来是两块砖头的任何样子,他还以为是粉碎机研磨出来的呢。
这回无问僧终于感到十分满意,看着满地的碎红砖末儿,喜滋滋地搓着手呵呵傻笑了一会儿,忽然眉头一皱,有点心虚地对赵不琼说:“不琼啊,你赶紧拿扫把过来,打扫一下。千万别让你师娘看见,不然又要唠叨我了。”
赵不琼连忙答应,不一会儿就拿来了清洁工具,把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走出去倒掉垃圾。当她再返回荔龙兰亭的时候,李一杲正在眉飞色舞地大肆吹捧,夸赞无问僧法术武功了得,绝对是宇宙无敌的巅峰高手,人间绝唱,仙界至尊。无问僧捋着稀疏的胡须,半眯着双眼,专心致志地听李一杲拍马屁,还一脸陶醉,享受得不得了。
赵不琼原本也不想打扰无问僧的精神享受,就在亭子外站了一会儿。没想到无问僧很快就发觉了亭子外的赵不琼,顿时老脸微红,一边招手叫赵不琼进来,一边叫李一杲赶紧停下来,“停停停,一呆哥,够了够了!不能再拍了,马屁股都给你拍肿了!”
赵不琼进亭子里面坐下后,无问僧似乎还在回味着李一杲刚才那番天花乱坠的吹捧话,闭着眼睛回味了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睁开眼,朝着李一杲和赵不琼,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摇头晃脑道:“你们听好了,我念上半阙诗给你们听听:‘虫潜幽行,花子凌风,十杀戒忍,无问西东,一拳送终;生死轮回无恨悔,唯我独尊破苍穹!’这是我五十岁那年,知道自己天命所归时写的,算是我前半生经历的写照,是杀伐的前半生,下半阙不知道是啥样的,所以还没想好。这上半阙里,包含了我用过的所有名字和道号,总共有二十四个,你们猜猜看,是哪些名字?”
李一杲拜师前只知道无问僧叫无问道人,更早之前的名字就不知道了。他对猜谜这种事向来没兴趣,对无问僧过去的名字也不关心,倒是对无问僧将来可能会叫什么名字挺有信心:“老师,你以前叫无问道人,现在叫无问僧,所以,以‘无问’开头的名字,肯定还有第三个。你修道修仙,那无问僧之后的名字,应该是无问仙,对吧?”
无问僧一听,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好像李一杲真的说中了什么天机。他嘘了一声,说道:“哎呀,一呆哥,你确实猜对了,不过现在还不能说。等我什么时候有了仙人徒弟,你才能这样称呼我。”
李一杲哈哈大笑起来,“老师,那岂不是要等我们都成仙了才行?”
无问僧也不揭穿,而是转移话题,问赵不琼:“不琼啊,你刚才听了我这上半阙诗,也是我前半生的写照,你有什么感觉呢?”
“老师,我觉得这上半阙诗杀气很重。”赵不琼说道,“给我的感觉,好像经历了很多苦难,又充满了杀气……”
“哦?还有吗?”无问僧继续问道。
赵不琼想了想,继续说道:“而且,这诗句中还透露出一种不屈不挠、逆流而上的精神。尤其是那句‘生死轮回无恨悔,唯我独尊破苍穹’,好像是在说,无论经历多少生死轮回,都不曾有过悔恨,始终坚持自我,立志要冲破天际,达到无人能及的境界。至于‘唯我独尊’,并不是狂妄自大,而是对自我信念的坚守。是在无数次的挑战和挫折中,依然保持初心的坚韧与自信。所以,最后这一句的完整理解就是,修行之路是一场孤独、艰辛、漫长的逆旅,只有不忘初心,才能坚持到底。老师,不知道我这样理解对不对呢?”
李一杲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插话道:“老师,那‘一拳送终’是不是有两层含义,第一层含义是说您武功高强,一拳就能解决战斗;第二层含义,这是一种境界,一种超脱世俗,直面生死,以一念之间便可终结纷扰的能力,这样理解,对不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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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问僧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你们两夫妻双剑合璧的马屁功,为师十分受用。不过,凡是马屁,总是改变不了臭熏熏的本质。好了,你们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那一呆哥,你来说说,我刚才‘三掌消因果’消的哪些因果?”
李一杲给无问僧讲了自己的理解,这第一掌是消除他对金教授这位大名人潜意识中的莫名敬畏,也是断了无问僧跟金教授往事的恩恩怨怨,这是一掌两段的断掌;而第二掌和第三掌,是舍掌,刀切一样的两块红砖,不仅仅砖头本身的使用价值并没有消失,而且因为切面光滑整齐,说不准还可以作为其他用途呢。但是,该舍弃的就不要管他能不能为我所用,还是必须要舍掉的,说白了,意思是李一杲也许有一天要舍得放弃寻求赵雄的支持。至于最后,赵不琼去打扫地面的碎砖粉尘,那就是离,意思就是不要在心里留下灰尘,该清理的都清理掉,不留一丝遗憾。
听李一杲回答如何消除那三个因果后,无问僧赞许地点点头,又问:“那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出三掌消因果,而不是跟你讲道理消因果呢?”
李一杲挠了挠头,想了想,然后回答道:“老师,是不是怕讲道理我会理解不够深刻?”
无问僧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赵不琼,问道:“不琼,你认为呢?”
赵不琼蹙眉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老师,我还一直在思考你刚才讲的上半阙。你说上半阙是你前半生的写照,那上半阙是杀伐的前半生。但是,我们认识老师这几年,老师一直都是很和蔼的,我们都没见过老师杀伐的一面。而刚才一呆哥引起的故事里面的因果,属于你们老一辈过去的因果,而你现在已经不再是杀伐的性格了。所以,你需要用一种类似杀伐的气息,来消除过去的因果。不知道我这样理解对不对呢?”
李一杲听赵不琼这样一说,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兴奋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也接茬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老师,不琼说得对啊!”
无问僧瞥了他一眼,笑道:“怎么拍马屁也换方向了?来来来,我还没享受够,再来几个马屁,我继续爽一爽。”说着,无问僧又眯起了眼睛,一副等待享受的模样。
李一杲瞅见无问僧又闭上眼养神,一副等着他们恭维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但他明白,今天无问僧主动提出留他们中午在家吃饭,这对无问七子每个人来说都是个不寻常的信号。他轻轻拉了拉赵不琼的手,赵不琼立刻领会了李一杲的意思。两人手挽手站起身,走到无问僧面前,并肩而立,恭恭敬敬地向无问僧深深鞠了一躬,齐声说道:“请老师传授我们‘因果道’!”他们一连说了三遍,才抬起头,静静地等待着无问僧的回应。
无问僧半眯着眼,见到两人这这一副恭恭敬敬的状态,心中的得意非凡,暗暗嘀咕,哼哼,无问仙啊无问仙,你现在终于得偿所愿,可以出来溜达了吧。他脸上故作深沉,假装闭目养神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并肩而立的两人,惊讶地说:“咦,你们俩这是干啥?想听我讲故事也不赶紧坐下来,挡在我前面,我怎么讲啊?”
李一杲和赵不琼一听,顿时喜上眉梢,乐呵呵地坐下来,一脸期待地等着无问僧开讲。
无问僧,这位修行了几十年的智者,他的咨询培训课程不知启迪了多少人的心灵。然而,有个奇怪的现象:在他的课堂上,你绝对听不到关于道家的专门讲授。他认为,其他学问学得不精或者理解有偏差,问题还不算太大;但道家思想,那可是稍有不慎就会误导人、造成大麻烦的。因此,传道授业这事,得严肃对待,得通过正式收徒的方式才行。
在无问僧眼里,学生和门生,那可是两码事。对学生,他总是乐于倾囊相授;但对门生,他却从不轻易传道。他认为,真正的门生弟子,内心必须有一股“求道”的渴望,只有他们主动求道,他才会开启传道的大门。从那一刻起,这些学生才真正蜕变,成为他的弟子,而不仅仅是听课的学生。
无问僧所传的“道”,并非纯粹的道家思想。他巧妙地融合了儒、释、道、墨四家的精髓,每次有了新的领悟,感觉自己的“道”又精进了一步,他就会精心挑选七名弟子,将这份新的领悟传授给他们。传授完毕后,他便会暂时关闭收徒的大门,除非他又有了新的“道”的突破,觉得可以开启新的篇章,才会再次招收下一批七名弟子。
就这样,一辈接一辈,二十多年来,转眼到了李一杲这一代,无问僧已经第二十四回传道授业了。说实话,无问僧每次传道,心里都揣着个盼头,就是希望这些门生弟子能把他的“道”带到生活中去,真刀真枪地练练,摸索出点门道来。他始终相信,只有这样,从门生们那里得来的反馈才是实打实的,比他自己关在屋子里瞎琢磨要靠谱得多。
无问僧从厨房里端出一盘水,接着,他在水盘里撒了一把鲤鱼饲料。饲料一落入水中,水面就泛起层层涟漪。他静静地盯着那盘水,过了好一会儿,水面和饲料都恢复了平静,纹丝不动。
无问僧转头对李一杲说:“一呆哥,这盘水和浮在水面的饲料,我们称之为‘相’,你得记住了。”
李一杲点了点头,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是不是就是“法相”呢?
无问僧伸出手指,在水盘中央轻轻一戳,水面立刻荡起一圈波纹,向四周扩散,饲料也随着水波向盘边移动。他指着水波说:“这些震动的水波,叫做‘因果’,你也得记住了。”
李一杲有些不解,问道:“老师,这震动的水波,具体是指哪些部分呢?”
无问僧摆了摆手说:“什么具体部分都没有,因果是无形的。”
李一杲还想追问,无问僧却摆手制止了他:“一呆哥,别问了,记住就好。”
李一杲强忍着好奇心,点了点头。
无问僧接着讲解道:“你们读了不少书,应该知道宇宙起源于一个奇点吧?但奇点再神奇,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大爆炸,变成现在这么庞大的宇宙。就像这盘水,如果它是奇点,里面没有空间,没有时间,它就会永远静止下去。所以,要让它动起来,必须有一个初始的推动力,这个推动力,我们可以称之为创世神,或者盘古大神。”
李一杲一脸好奇地问:“老师,你不是不信神创论吗?怎么现在又提创世神了?”
“这是两回事,”无问僧瞥了李一杲一眼,耐心地解释道:“你不是用那个‘渣渣人生-要有光’的混沌自组织生态系统吗?如果你给了它初始条件后还继续干预,会怎么样?我告诉你,那样它就不会继续混沌演化,未来也就无法自成宇宙了。”
李一杲和赵不琼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陷入了沉思。
无问僧继续说道:“现在你们记住第三个词:因果生命,或者生命因果。生命是什么?生命就是因果。给奇点第一个初始推动力,让奇点大爆炸的因果,就是第一个生命因果。但是,这种初始的生命因果,是不可能存在于我们这个宇宙的。也许在另一个宇宙,他只是普通人,但对于我们这个宇宙来说,它就是给予我们最初因果的存在。你可以随意称呼它,但它不可能在我们这个宇宙存在。真正延续它因果的是我们这些在这个宇宙中繁衍的生命。可以说,我们就是它因果波动不断演化的后续,我们就是它在这个宇宙中的存在。”
“老师,您说的这些太深了,能不能用更简单的话说明白呢?”李一杲挠挠头,一脸困惑。
无问僧沉默片刻,指了指水盘,缓缓道:“这么说吧,想象有个叫盘古的老大爷,他看到一盘名叫奇点的水,静静地不动,心里好奇得很。于是,他伸手轻轻碰了一下这盘水,结果,‘砰’地一声,这盘水就大爆炸一样炸了开来。他吓了一跳,抽回被炸掉了半截的手指,但是,他被炸掉的半截手指那一下,变成了一种叫因果波动的东西,在这水里四散开来。这些因果波动啊,一旦碰到合适的东西,比如一个粒子、一段基因、一粒种子、或者一个胎儿,就会在那里产生像共鸣一样的波动,让这因果的力量越来越强,这就是生命的延续和传承。”
李一杲想起了盘古开天地的传说,盘古的身体化作了日月、山川、河流,他琢磨着:“老师,您的意思是,我们所有生命,都是从盘古那根手指变来的?”
无问僧摇摇头,否定了他的想法,“不是手指本身变成我们,手指只是个比喻,指的是最开始的因果波动演化而来宇宙的变化,而生命是因果波动的显化,非生命的能量只有波动,没有因果,有因果的,必然是生命,或者具备生命起源的东西。”
李一杲听得半懂不懂,觉得无问僧的话和现在的科学观念似乎有些出入,便又追问:“那物理世界呢?物理世界里就没有因果吗?物理定律算不算因果律?”
无问僧并不是个喜欢把修行之道当成学术问题来探讨的人,更不想和李一杲纠缠于物理世界的奥秘。那是科学的领域,而非修行的范畴。见李一杲又扯到了科学上,无问僧不禁有些不悦,他瞪了李一杲一眼,严厉地问道:“你到底想不想学修道?”
赵不琼见状,连忙拉了拉李一杲的衣袖。李一杲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跑题了,赶紧点头哈腰地说:“想学,想学,老师,您教怎么我修因果大道吧!”
“行了,别老纠结那些科学不科学的,咱们这个宇宙啊,科学走到头,那就是玄学,你得记住这一点。”无问僧见李一杲态度认真了,便伸手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李一杲突然感觉额头一阵刺痛,他连忙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照了照,只见额头上多了一个红斑。他揉了揉,结果越揉越疼,吓得他神经都紧绷了,紧张地问:“老师,您这是干啥呢?”
无问僧没搭理李一杲的惊讶,接着说:“这是我要你记住的第四句话,意思你暂时不用懂,先记住再说。”他顿了顿,又道:“每个生命都有感应因果波动的能力,也有对应的器官。你大脑里的某个地方,就是感应这种波动的‘接收器’。不同的生命,感应这种波动的能力也不一样,有的人突然觉醒就能感觉到,这就是顿悟。”
“但大多数人做不到这一点,”无问僧继续说道,“只是偶尔有感觉,这种情况也叫第六感。修因果道,就是去感受、去理解这个宇宙中生命的因果波动。你额头这块儿里面的大脑有个器官,叫松果体。科学家说它是原始的光感应器,其实不对。生物对光的感应,是从皮肤细胞演化出来的,不只是眼睛,我们的神经细胞也都是从外胚层细胞演化来的。”
“但是,”无问僧话锋一转,“生命对因果的响应,最初是体现在内分泌控制上的。松果体就是一个内分泌器官,而且它还能控制情绪,跟前额叶、杏仁核、海马区这些一起,管理着我们的情绪。如果你把体内的每个细胞都看作一个生命个体,那这些器官就是理清你身体每个细胞的因果关系,操控它们因果的关键……好了,这些你先不用急着明白,记住就行。”
“咦,老师,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听说过松果体被叫做天眼,难道这是真的?”李一杲好奇地插嘴问道。
“如果你非得用眼睛来比喻的话,这么叫也行。不过,我觉得叫它‘因果之眼’更贴切。而且啊,你以后要是能修炼出神识,也是通过这个地方来感应因果波动的。”无问僧解释道。
说完因果的概念,无问僧接着给李一杲传授了因果道的修炼方法。首先就是修炼口诀,简简单单六个字:“一念起,因果生。”
“就这六个字?这么简单就是口诀了?”李一杲又忍不住插嘴了:“老师,口诀不应该是那种‘红咪嘛咪哄’的神秘咒语吗?”
无问僧瞥了李一杲一眼,对他的夸张反应显得有些不耐烦,纠正道:“什么红咪嘛咪,那是‘唵嘛呢叭咪吽’,佛教的六字真言,观音心咒。那咒语不仅拗口难记,而且并非佛教的修炼口诀。真正的修炼口诀,是推动功法的关键,一旦掌握,就能唤醒你内在的修炼力量,指引你一步步深入修行。我这‘一念起、因果生’六字口诀,才是精髓所在……”
无问僧耐心地继续阐释,“一念起、因果生”,实则是“应缘”的另一种表达。“应缘”是被动地感应因果的起伏,而修炼则是主动地捕捉因果的波动。如何主动捕捉?便是通过“一念起”,以意念来引导“四非”的能量。
那么,“四非”能量又是什么呢?无问僧解释道,物理世界有四种基本作用力:强作用力、弱作用力、引力、电磁力。他将这四种力归入“四象”。而因果,超脱于物理学范畴,无形无相,不受这四大作用力的束缚,因此被称为“四非”作用力。由此产生的能量,便是“四非”能量,也称因果力。这种力量在发挥作用时,往往被人视为“灵异事件”,难以理解。因此,它也被称作“灵力”。普通人因其神奇而将其视为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超能力。但实际上,即便是元神合道的巅峰“灵力”修炼者,其能力也不会比普通人强大太多。因为“灵力”本就无形无相,不属于四大作用力之一。这就像中微子一样,每秒钟都有无数中微子穿透我们的身体,但我们却毫无察觉,更无法撼动人的一根汗毛。
那么,如何修炼这种无形无相的“灵力”呢?
无问僧指出,因果无处不在,意念能够引导因果,将其显化为一种能量。就像水盘中的饲料颗粒,被水波推动而具有能量一样。这就是因果的显化。如果用玄幻修仙的术语来形容,这种显化就如同“灵气”一样。
“那这和修炼气功的‘气’不是差不多吗?”李一杲问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本质上有所不同。”无问僧解释道,“气功的‘气’是身体力量上的能量,而我们因果道的‘灵气’则是对因果的感应和操控的能量。虽然相似,但并不相同。你可以理解为,不同的修炼门派有不同的‘道’,修道者所修炼出的能量也各不相同。也就是各自的‘灵气’是独特的。”
李一杲闻言恍然大悟:“老师,那是不是就像玄幻小说上面说的,金、木、水、火、土五行功法一样,不同功法的修炼者有的能喷火,有的能喷冷气?”
无问僧点头表示赞同:“如果你用这个来打比方,确实很相似。但物理世界有物理世界的规则。那些玄幻小说中的描述,只适用于能量彻底消失的世界,才能呼风唤雨。而我们这个宇宙世界,是由能量构成的,灵气爆棚都没法变成物理世界的力量,因果无形无相,是‘四非’的力量。”
“咦,老师,”李一杲又疑惑地开口了,“咱们这个世界不是物质构成的吗?怎么又说成是能量构成的了?”
自从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问世,现在的物理界对微观世界有了全新的理解,所有粒子其实都是不同能态的能量。无问僧轻轻冷哼一声,显然对李一杲这个问题有些不耐烦。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个理工科研究生毕业的年轻人不可能不懂这么基础的道理,分明就是在这儿故意装糊涂。不过,作为师父,今天的修道第一课,他还是得耐心讲完。他轻轻抿了口茶,没理会李一杲,接着为两人详细讲解修炼的门道。
其实方法很简单,就是靠意念来引导。你先在脑子里想一个念头,然后把这个念头的因果关系,像抽丝剥茧一样,一点一点地梳理出来。接着,你就用这根因果线,去把跟这个念头有关的其他念头,从脑子深处一个一个地牵出来。等都找全了,你就按照顺序,用意念把这些念头当成“灵气”,引导到丹田里,让它们整整齐齐地排好。
刚开始这么做的时候,你会发现,脑子里的念头多得跟乱麻一样,根本串不到一起去。有时候,脑子还会像翻江倒海一样,闹腾得你根本静不下来。这个时候,你就得跟着呼吸的节奏,一呼一吸,让念头在脑子里浮沉。等到脑子慢慢平静下来,你再逐个把这些念头引导到丹田里去。
讲完了这些,无问僧又给两人介绍了经脉、经络、穴位这些概念。这些跟中医的经络理论其实没啥大区别。就是在找穴位的时候,方法有点儿不一样。无问僧是以自己为标尺来定位的,所以李一杲的“一寸”跟赵不琼的“一寸”可能会有点儿差别。无问僧的讲解简洁明了,只讲原理和方法,不纠结那些细枝末节。因此,两人很快就掌握了这些基本知识。
接着,无问僧缓缓为两人揭开了“修道三阶段”的神秘面纱:修道、修仙、修缘。
“修道,就是修自己的因果,跟佛教里修罗汉有点像。修仙呢,则是修那被动的‘应缘’因果,能把‘应缘、化因、消果’这套循环玩到极致,那就算修成仙了。这一步,跟佛教修佛差不多。至于最后一步修缘,那就是主动出击,推动世间众生万物,按照自己的心意去产生各种‘缘’。到了修缘境界的修道者,看似随手一招,随口一句,全都是‘缘’。不知不觉间,就影响了周围的一切。他啥也没干,但世间众生的命运,却会慢慢变成他想要的样子。这就是‘无为而无所不为’的最高境界。”
无问僧这一番话,说得李一杲心潮澎湃,恨不得立马就能成为这样的大能。他兴奋地挥舞着拳头,吼了几句口号。一低头,见无问僧一副糟老头的模样,毫无仙风道骨,不禁又问:“老师,你现在到哪个境界了?”
“今年刚开始修缘,还算是个入门汉。”无问僧一脸无奈地笑道。
“啥?”李一杲吓了一跳。这老头春节时不是还吹牛,说自己刚元神合道吗?咋这么快?咋看起来还老了不少?难道修道就这样?肯定是老头子又吹牛了!
见无问僧不吭声,李一杲觉得自己可不能乱说话,得罪了老爷子可不好。得哄着才行!于是,他赶紧一串串马屁送过去,把无问僧夸得天花乱坠,说是最强陆地神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经过李一杲这一番狂轰滥炸的高端拍马屁,无问僧终于面露喜色,喜滋滋地眯着眼,一脸享受的样子。
享受过李一杲的一顿猛夸,无问僧接着又给两人细细道来,修道的入门门槛究竟在哪呢?衡量的标准,就是能否修炼出那种能感受到因果微妙波动的“神识”。一旦你修炼出了这种“神识”,就算是踏入了修道的“筑基”阶段。只有筑了基,才算是真正踏上了修道的正轨。
那么,“神识”到底是个啥玩意儿呢?咱们人类啊,平时都是靠触觉、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这些感官来触摸这个世界的。就比如说,视觉捕捉到的信息在脑袋里一组合,咱们就看到了图像;听觉呢,把声音信息一处理,咱们就听见了语言和音乐。无问僧打了个比方,假如咱们这些常规感知全没了,只剩下感知电磁力的能力,那这个世界在咱们眼里又会是啥样呢?
李一杲回想起自己去医院做MRI(磁共振成像)检查时的情景,那不就是利用磁力原理嘛。他琢磨着,要是自己能有双MRI那样的“透视眼”,那该多带劲儿啊。他喜滋滋的道,“那世界会不会变成黑白的?我记得MRI出来的图像就是黑白的。”
“MRI图像是黑白的,那是为了适应咱们人类的光学视觉习惯,可不是磁力感知的真实面貌。”无问僧反问道,“要是你真能直接感知磁力,还用得着转换成光学图像吗?”
李一杲一听,马上就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老师,那我要是修炼出了这种‘透视眼’,是不是就能直接看透所有东西,一眼瞧见它们的内部结构了?”
“不完全是这么回事儿。”无问僧解释道,“你不是直接看到物理结构本身,而是感知到它们以磁力形式展现出来的状态。你感知到的这个‘结构’,可能比你用眼睛看到的还要更接近真实。因为它省去了分析、处理、重构那些繁琐的步骤。”
李一杲想象着自己长了一双透视眼的模样,满脸好奇地问:“哦……这样啊,老师,那修炼出神识后,看到的世界是不是就像有双MRI的‘眼睛’一样,看到真实?”
“不对。”无问僧笑道,“恰恰相反,你反而会觉得看到的东西反而有点模糊,不那么清晰。”
“啥?怎么会这样呢?那到底是啥感觉啊?”李一杲更纳闷了,完全想象不出来。
无问僧用手指在水盘里轻轻一点,水波荡漾开来。他指着那水波的波纹说:“你游过泳没?在水里睁开眼睛,看那水波的波纹,是不是有一种特别的感觉?等你修炼出神识,再看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会发现,就像是在水里看世界一样,有一种波纹感。水是透明的,你在水里其实看不清水本身的样子;同样地,因果是无形无相的,你也看不清因果的具体形态。但是,你能感觉到水波荡漾带来的光线折射,看到远处的鱼儿身体变形。修炼出神识后看世界,就是这种感觉。”
这一番解释,让李一杲又有一番新的领悟,心中对修炼出神识充满了憧憬。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老师,照你这么说,那修炼出神识后看到的世界,岂不是更加不真实了?”
无问僧点点头:“你觉得这个世界是啥样的,其实都只是你的感知收集到的信息,在脑海里汇总形成的投影。所以,你以为的真实,未必就是真的真实。修道嘛,讲究的就是‘以假修真’。信息是假的,但道是真的。而道呢,又是无形无相的,你根本看不见摸不着。所以,得通过这些‘假’的信息去分析、去感悟,才能摸到道的‘真’。这个道理,你明白了吗?”
李一杲用力地点点头,“明白了!真的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