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峦,古木参天,茂密的枝叶交织在一起,几乎遮蔽了天空。阳光艰难地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地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每走一步都发出“嘎吱”的声响。
八千多人的一支军队如同一股顽强的洪流,在山林中艰难地穿梭前行。这是李易带领的撼山军,他们正向大别山撤退,连绵不绝的战火,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女真人的强悍战力,以及沿途土匪的骚扰,和一些割据势力的威逼利诱,让原本一万多人的队伍只剩下了八千多人,队伍中的气氛愈发沉重。在这艰难的时刻,内部矛盾开始浮现,如同暗流涌动,威胁着整个队伍的团结与稳定。
李易牵着马走在最前头,他面庞刚毅,一双深邃的眼睛里燃烧着坚定的火焰,仿佛能穿透这重重迷雾,看到胜利的曙光。尽管连日的奔波让他的脸上布满了尘土和疲惫,但那股与生俱来的乐观气质丝毫不减。
走在李易左边的是欧阳林,他头发略显凌乱,身姿挺拔,犹如一棵傲立的青松,更增添了几分不羁与豪迈,他和李易说着什么,不时大笑了起来。
右边是笑语盈盈的萧诗雯,只要李易在身边,她就很开心。
他们的身后是被绑在马背上的朱向阳,睡着了,读书人身体弱,连日的奔波操劳导致他病倒了。
山路崎岖不平,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石块和深陷的泥坑,让本就疲惫不堪的队伍行进得更加艰难。
战士们个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有的人牵着瘦骨嶙峋的马匹,马背上驮着沉重的物资,马匹也显得有气无力,低垂着头。有的人相互搀扶着,脚步虚浮,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战士却是又苦又累。他们的脚底磨出了血泡,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身上的伤口因为汗水的浸渍而火辣辣地痛。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疲惫和迷茫,心中的想法此起彼伏。
百总刘枪注视着前方的道路,同时也时刻留意着队伍中的每一个战士。他不时地为疲惫的战士们加油鼓劲,声音洪亮而充满力量:“兄弟们,坚持就是胜利,我们已经快到大别山了,马上就可以和白马军会合了,到了那里我们就有吃有喝了。”
队伍中,有的战士依然信心百倍。他们目光坚定,望着前方,心中怀揣着对胜利的渴望和对正义的执着。他们步伐虽沉重,但每一步都充满了力量,口中还不时地为身边的战友打气:“兄弟们,坚持住!马上到了。”
但是也有人已经不看好前途了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一个年轻的战士忍不住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
“我好想回家,看看我的父母妻儿。”另一个战士声音沙哑地说道。
“现在女真人到处烧杀抢掠,我们一定不要散伙,否则就会被女真人杀光!我们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和他们拼死一战。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们也要闯过去!”旁边的战友鼓励道。
撼山军在山林中艰难地前行着。他们不知道未来还有多少艰难险阻,这是一场大浪淘沙的征程,只有最坚定、最勇敢的人才能走到最后。
夜晚,山林中格外寒冷。战士们围坐在篝火旁,身上的衣物单薄,却依然紧紧相依,互相取暖。火苗跳动着,映照着他们坚毅的脸庞。
一位年长的战士望着篝火,回忆起曾经的美好时光,眼中闪烁着泪花:“等打完这场仗,要过上太平日子就好了。”
旁边的年轻战士握紧拳头:“一定会的,即使我们看不到,我们现在做的一切就是让我们的家人能过上好日子。”
李易看着士气低落的队伍,眉头紧锁,目光如炬,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此时若不能妥善处理内部矛盾,撼山军将面临分崩离析的危险。他召集了所有将领,决定召开一次紧急会议,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内斗危机。
撼山军会议在临时搭建的营帐召开,欧阳林、萧诗雯、朱向阳,千总浦志高,千总齐炳山、百总刘枪、百总葛文禾、百总柳乐、百总栗啸虎席地而座。
李易站在众人面前,声音坚定而有力:“各位兄弟,我们如今正处于生死存亡之际,外有强敌环伺,内却人心浮动。我深知大家疲惫不堪,但只有团结一致,才能渡过难关。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话音刚落,便有人站了出来,浦志高面色阴沉,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满:“李总,我们连日奔波,伤亡惨重,士气低落。女真人的骑兵如狼似虎,我们根本不是对手。依我看,我们八千人在一起,目标太大,不如解散,自谋出路,至少能保住一条命!”
此言一出,会场顿时哗然。不少人面露愤恨之色,显然对浦志高的话产生了异议。李易目光如电,沉声道:“浦总,你此言差矣!我们身为华朝子民,在异族入侵的关键时刻,怎么能逃跑呢?一根筷子轻轻被折断,十双筷子牢牢抱成团。更何况,我们怕死不抵抗,我们的家人、朋友、同胞又将如何?难道你要让他们也生活在敌人的铁蹄之下吗?”
浦志高被李易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但他仍不甘心放弃自己的想法,只是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齐炳山说话了,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李总,你说得轻巧。我们这些人都是刀口舔血的汉子,谁不想活着?解散或能保住性命,但继续打下去,迟早会是死路一条!”
齐炳山的话再次激起了波澜,一些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李易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此时必须拿出足够的智慧和勇气来应对这场危机。这两人都不是雄武军的嫡系,确实心有异志。
李易心想,说的好听是解散,说得不好听就是投降。撼山军的将士们本应同仇敌忾,共同对抗外敌,如今却陷入分裂的边缘。他环视四周,目光最终停留在总刘枪身上。刘枪是撼山军中少有的智勇双全之人,一直以来都是萧狂的得力部下。李易看向他,希望他能站出来说句话。
刘枪果然没有让李易失望,他站起身来,声音沉稳而有力:“各位兄弟,我理解大家的担忧和疲惫。但我们要明白,解散绝非出路。女真人的残暴世人皆知,他们绝不会因为我们的解散而放过我们。相反,他们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欺压我们,掠夺我们的财富,践踏我们的尊严!”
欧阳林站起来,面容严肃,道:“我们撼山军虽然刚刚成立,但是保卫家园、抵御外侮的重任我们必须扛在肩上。我们曾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但从未放弃过希望。如今,我们更不能因为一时的困难而丧失斗志!我们要相信,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欧阳林、刘枪的话如同一股清流,冲散了会场中的阴霾。大部分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李易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李易站起身来,声音更加坚定:“欧阳林和刘枪说得对!我们撼山军是打不垮、压不弯的!我们要用我们的勇气和智慧,战胜一切困难!现在,我宣布几条命令:第一,加强纪律,严禁任何形式的内斗和背叛行为;第二,加强训练,提升士兵的战斗力;第三,对于那些心怀不轨、意图分裂队伍的人,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夜色如墨,营地中篝火摇曳,映照出众人紧张而愤怒的面庞。浦志高带着他的兵马四百多人,与其他营的战士剑拔弩张。浦志高那狰狞的面孔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扭曲,他瞪大双眼,额头青筋暴起,大声叫嚷着:“李易,你带着我们这一路奔波,前途渺茫,我们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们可以走吗!”
李易接到信息,迅速赶到出事的东边营地中,只见两方人马剑拔弩张。
李易坚毅的眼神在篝火中闪烁高声喊道:“浦志高,你们半路逃跑,对得起牺牲的兄弟们吗,我们不会向女真人低头!”
朱向阳一脸愤怒,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与浦志高拼命。他想着:“平日里浦志高就仗着自己是千总作威作福,如今竟敢逃跑,实在可恶!”
刘枪怒目而视,手中的长弓紧紧握着,随时都会射出致命一箭。他大声呵斥道:“浦志高,今日休想得逞!我们神弓营的兄弟绝不会背叛撼山军!”
葛文禾挥舞着手中寒光闪闪的大刀,怒吼道:“兄弟们,我们不能背叛撼山军,不能让浦志高这等小人得逞!想想我们曾经的誓言,为了百姓,为了尊严,怎能苟且偷生!”
浦志高不为所动,其所统辖士兵一个个手持兵刃,等待长官的号令。局势愈发紧张,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柳乐、栗啸虎、齐炳山三人此刻也心思各异。柳乐眉头紧皱,目光在浦志高和李易之间游移,似乎在权衡利弊。他心中暗自思忖:“这李易虽有大志,但如今局势艰难,跟着他真能有出路吗?看看李易怎么处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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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炳山则面露犹豫之色,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家中尚有老母亲和妻儿,他担心继续征战会让家人失去依靠,可又不想背负叛徒的骂名。
栗啸虎在一旁观望,他双手抱胸,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自盘算着自己的利益。他想着:“若撼山军就此内乱瓦解,自己便能趁机收编残部,壮大势力。”
撼山军刚成立就急行军,大仗小仗不断,还没有完全整合好。在物资分配上,义军常常觉得自己分得的粮草不足,而官军则抱怨兵器不够精良。平日里为了争抢战功,各营之间也时有摩擦。这些积累的矛盾在如今的困境下被无限放大。
李易深吸一口气,他挺起胸膛,大声说道:“诸位将士,我们曾经一同发誓,要为百姓谋福祉,要驱逐女真人,恢复我大好河山!如今,这点困难就想让我们分崩离析吗?想想那些被女真人杀害的同胞,他们的鲜血染红了大地;想想我们的家园被践踏,亲人们流离失所。我们怎能退缩,怎能内斗!”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让不少人心头一震。
“浦志高,你若现在回头,我代表军法处可以既往不咎。但你若一意孤行,定当严惩不贷!”欧阳林的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浦志高。他是武道八段,气势惊人。
浦志高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被贪婪和恐惧所占据:“李易,欧阳林,你们少在这里蛊惑人心,今日之事,没有回头路!请让我们离开。”
一直沉默的柳乐突然喊道:“浦志高,你这罪人,我柳乐绝不与你同流合污!”他一挥手,带领手下挡住了浦志高的去路。刘枪也毫不犹豫地带领部下冲向浦志高,他口中大喊:“叛贼,受死吧!”他那魁梧的身躯在火光中如同一尊战神。
齐炳山见势不妙,也选择站在了李易这边,他大声喊道:“兄弟们,不能让浦志高得逞!”浦志高的势力瞬间被孤立,他的脸色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李易喊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跟着浦志高的兄弟们放下武器,我们既往不咎!”原本动摇的士兵们面面相觑,心中那股被浦志高煽动起的贪生怕死之意渐渐消散。
“我放下武器!”被围的一名士兵率先扔下了手中的长枪,紧接着,更多的士兵纷纷效仿。
浦志高的脸色愈发难看,自己的计划会如此迅速地崩溃。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成了孤家寡人,那些曾经追随他的亲信,此刻也纷纷后退,与他保持了距离。
“你们……你们竟敢背叛我!”浦志高怒吼,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李易语气平静却充满威严:“浦志高,你可知你今日所为,不仅背叛了撼山军,更背叛了这片土地上的万千百姓?你的贪生怕死,只会让敌人更加嚣张,让亲人更加痛苦。”
“我……我只是……想回家……”浦志高语塞,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来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够了!”李易打断了他的话,“念在你我同袍一场,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愿意戴罪立功,我尚可饶你一命;若你执迷不悟,休怪我军法无情!”
浦志高望着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们,再看看李易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终于低下了头,好汉不吃眼前亏,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我……我愿意戴罪立功。”浦志高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
李易点了点头,示意士兵上前将浦志高押下,同时高声宣布:“从今往后,撼山军内部,绝不容许再有任何背叛与分裂!”
夜已深,营帐中李易和众多将领开会,气氛异常热烈。李易看着发言的众人,感叹自己终究还是一个书生,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领军的本领还要磨练,这场内斗虽然暂时平息,但女真人的威胁、内部的矛盾、物资的匮乏……每一个问题都亟待解决。
李易浮想联翩,想起了那支史上最清廉最无私的红军。我什么时候也能建立一支为了穷人而战的军队,他们没有野心、没有欲望,只有理想,他们与历代军队不同的是,他们几乎汇聚了一切中国人优秀的品质与坚贞的信仰,他们几乎承载了中华民族五千年所有值得骄傲的民族精神!他们是真正的为人民的安定幸福和亲人的安宁而战,他们中的每个士兵,清澈的爱只为中国,或许生活贫穷,或许历经苦难,但是只要军号一响,他们前仆后继,冲锋向前,从来都是那样义无反顾。
这是一支在品质上和精神上都永远值得尊重的军队。他们待遇低廉,生活条件恶劣,即使牺牲了,也只能得到一点小小的抚恤金,而他们又是那样充满牺牲和奉献精神,当祖国需要的时候,他们会不顾一切的发起冲锋,纵然血洒沙场,依旧是含笑九泉。
他们为什么那样高尚无私,义无反顾?古往今来,在李易所知的整个历史长河、所知的所有军队当中,仅有这一例。
李易的思绪如同潮水般翻涌,眼前的困境不仅仅是军事上的挑战,更是对人心、对信念的考验。
“诸位,”李易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他站起身,目光如炬,“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女真人的铁蹄,更是我们内心的恐惧与迷茫。请记住,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从不会因为个人的退缩而停滞。我们,作为这片土地上的守护者,必须挺起胸膛,用我们的血肉之躯,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长城。”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要加强思想教育,让每一位将士都明白,我们为何而战,为谁而战。我们要让‘精忠报国’这句话,成为我们撼山军最响亮的口号,成为我们心中不灭的火焰。”
欧阳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李总所言极是,我提议设立‘报国堂’,定期举行誓师大会,让将士们在庄严的仪式中,铭记自己的使命与荣耀。”
李易点点头,缓缓开口:“欧阳兄,这个主意很好。诸位,这些日子以来,咱们与女真的战事胶着,每一场战斗,兄弟们都拼上了性命。我心中一直有个想法,咱们得为那些牺牲的将士做些什么,让他们的英勇、他们的热血,永远被铭记。”
朱向阳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声如洪钟:“咱们那些战死的兄弟,哪一个不是为了家国,为了身后的百姓?就说上次洪庆山之战,萧狂将军带着兄弟们阻击完颜亮,那惨烈场景,我至今难忘。多少好儿郎,前赴后继,血洒疆场,若不为他们留名,咱们这些活着的,如何对得起他们的英灵?”
刘枪站起身来,神色激动:“是啊,李帅。我每次看到那些新兵蛋子入伍,就想起曾经一起并肩作战、后来却倒下的战友。设立‘报国堂’,能让新兵们知道,他们投身的是怎样一份伟大的事业,他们前辈的热血不能白流,这是传承,更是激励!”
李易微微颔首,道:“刘将军所言极是,选址就到大别山白马峰那片高地,既宁静,又能让将士们时刻望见。供奉上,咱们将每位牺牲将士的名字、籍贯、生前功绩详细记录,制成牌位,按战役分类摆放。至于维护,可安排专人负责,定期打扫、上香。”
萧诗雯插话道:“易哥,建造‘报国堂’,所需的物资、钱财,咱们得提前筹备。虽说战事吃紧,但这是重中之重,绝不能含糊。”
葛文禾一直沉默不语,此时抬起头,眼中透着几分沧桑:“李帅,上次洪庆山一役,我身边好多兄弟都没了,我想亲手为他们在‘报国堂’里立牌位,把他们的名字刻上去,让后人知道,他们是怎样为了这片土地,放弃了自己的一切。”
李易走过去,拍了拍葛文禾的肩膀:“葛将军,这‘报国堂’是咱们华军的魂。它承载着过去的牺牲,也孕育着未来的希望。咱们要用它告诉世人,撼山军将士,忠勇无双,虽死犹荣!只有这样,我们才会成为一支战无不胜的强军。”
众人纷纷点头,心中对未来的征战,又多了几分坚毅与执着。
栗啸虎拍案而起,声音洪亮:“说得好!我们不仅要打胜仗,还要打得漂亮!我要让女真人知道,撼山军不是那么好惹的!”
朱向阳表态道:“我愿意带领后勤营,加强后勤保障,确保粮草充足,让将士们没有后顾之忧。”
齐炳山见状,心中暗自盘算被打破,此时唯有团结一致,才能共渡难关。于是,他也站起身,郑重其事地说道:“大家同舟共济,不要闹分家,共赴国难。”
李易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举起右手,拳头紧握,高声喊道:“为了百姓,为了我们的亲人,精忠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