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瑞塞斯与卡西菲亚交流感情的时候,神国中央的权力漩涡还在继续加深,在李澄的支持下,皇权改革有了强大的武力保障。
林奕有恃无恐,拿贵族继续开刀,除了收回封地之外,他控制帝国法院颁布了一条新的改革,要求取消特权。
「贵族特权」是神歌帝国自231年颁布的维护贵族阶级根本利益的法律,具体是指“司法豁免权”,“政治特权”,“征税免税权”。
司法豁免权让贵族免于受到法律诉讼,贵族法实际上没有约束贵族对平民的义务,而是约束封臣与领主之间的义务,一个领主可以在领地上不受限制的做任何事情,即便违反领主义务,死罪也会予以免除。
政治特权更加直接,装都不装了,包括爵位世袭,参与贵族议事,对帝国政策享有决定权,规定平民义务等。
同时贵族免税并负责对领地征税,给直属领主按照规定上缴定额比率,颁布法律,宣读皇帝命令,管理领地建设,建立私人军队,这也都是领主家族全部包揽的特权。
神国贵族的特权不只是金钱方面,在政治方面也十分广泛,以至于皇帝想要废除一个贵族困难重重,贵族的特权之多比起18世纪末大革命之前的法国毫不逊色,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林奕颁布取消特权法令,真的要挖掉贵族采邑的根,进一步加强皇权。
法令一出,反抗者脑袋直接搬家,帝国的信号释放的十分明确,在首席哨所的贵族全部又恨又怕。
……
神国北部,卡约尔城,距首席哨所464公里。
卡约尔在神国语的含义是“灰色的麋鹿”,因此卡约尔城也可以被翻译为“灰鹿堡”,这里是灰鹿大公国世袭领地的中心,占据北方的道路中枢,是帝国的商业重镇及北方兵源地。
灰鹿大公菲莉丝今天穿着一件狐毛大衣,抱着双臂接见来自神国的使者,此时她悠哉的梳理着自己身前的一只避寒兽,这只长的肥嘟嘟的庞硕生物有四只修长的眼睛,银色的毛发油光水滑,爪子被修剪的整整齐齐,长相有点类似猫狗结合,嘴里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型獠牙,足有几百颗,此时用诡异的多个眼睛盯着使者,让人心底发怵。
“纽曼,好久不见,距离咱们上次见面也是几年前了,首席哨所有什么消息?”
纽曼神色淡然,盯着她怀里那只翻滚的避寒兽,这只小畜生似乎感受到了目光,从它其中一只眼睛竟然裂开,从中钻出来一根粘稠尖锐的锋利触须。
纽曼望着那根前端无比锋利的青红色触须,胃里一阵翻涌差点没吐出来,“公爵还是那么好兴致,喜欢养这样的魔物。”
菲莉丝淡淡一笑,摸着避寒兽的脑袋:“雪蛋很早就跟着我了,早年这个小家伙救过我一命。”
“愚民不懂魔物也具有人性的道理,身为贵族应该不难理解吧?”
“哈哈,公爵说的是,贱民确实不可能理解公爵的喜好。”纽曼伯爵脸色不变,还露出讨好的笑容,心底却隐隐生怒。
……谁听不出你是变着法讽刺我没有修养和贵族学识,还人性?这只魔物肚子饿的时候知道你是谁吗?
懒得跟你这个贱人一般见识。
纽曼伯爵缩着脖子,前几日接到了林奕的命令,不来也是死,来了也是个死,还不如拼一把,硬着头皮道:“菲莉丝大公,我这次是来通知您,近日有不少领主在你的领地范围内反对神国,他们公然违抗帝国的政策,还在继续行使那些已经被帝国废除的特权。”
“您身为大公,更应该忠实执行陛下的命令吧?”
听完使者这些话之后,菲莉丝稍一迟疑,她都快不知道自己的耳朵在哪里了,坐在椅子上僵硬的说:“陛下就说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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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曼低着头,眉头紧锁:“是的,陛下还希望您尽快集结兵力,消灭所有反抗者,祝您旗开得胜。”
“……”菲莉丝脸色一阵滞胀,这些贵族的抵抗都是她默许的,轻飘飘的说道:“皇帝是不是说也要灭我的九族?”
纽曼大惊,心道不好,灰鹿大公虽然表面上与皇帝关系还算可以,但是遇到废除特权这种政策恐怕也不能忍受,菲莉丝的军团数量比帝国多出两倍,这要是往首席哨所打过去,乱了,全乱了……
妈的,狗皇帝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明摆着就是让菲莉丝当场造反……顺带把自己剁了,一石二鸟。
他现在怎么活下去成了一个问题,纽曼额头冒出冷汗,低声道:“您别冲动,公爵,陛下只是要求您镇压叛乱者,贯彻政策,并不是要撤销您的特权。”
“呵?呵呵呵?”菲莉丝的脸当场气成了绛紫色,你逗傻子吗?谁都知道她手下的几百号封臣怎么想的,她要是带头把手下贵族的特权都给撤了,还有谁会支持她?这不是把刀递给皇帝等着他杀自己?
“纽曼啊,你也是被逼无奈,我看得出来,所以我也不会杀你,赶紧滚,我在这里多看你一眼都倒胃口。”
“听我一句劝,皇帝做到这个地步,所有人都会反对他,林奕活不久了,你要衡量一下自己的情况,不要站错队。”
纽曼心里哀叹,他也不希望自己父辈辛苦经营的封地就那么白白被皇帝夺走,但是又有什么办法,他的领地靠近神国,不用九个小时皇帝的大军就能包围城堡,他根本没有抵抗余地。
你们这些戍边公爵都距离帝国遥远,手底兵精粮足没有这个烦恼,可是首席哨所已经死去的贵族尸体还没凉呢,让人还怎么敢违抗皇帝命令?
纽曼带着不忍的语气:“皇帝身边有一位神明,公爵,你不可能获胜的,你很清楚,你这边只要一造反,那位神明就会出手,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死。”
“你为什么要这样,到最后这是一个悲剧,是所有人都会死的结局。”
菲莉丝嘴角牵起笑意,自顾自的逗弄着雪蛋,道:“我难道放下武器投降,皇帝就不会杀我?”
“你知道皇帝的心性,他不会放过任何有威胁的人,我跟他打交道这么多年,违抗或者不违抗都一样,他没打算让我活下来,现在这个小人背后又有一位神帮他,这难道就是命运?我们处心积虑压制皇帝,可惜还是沦落到了这个局面,当年就该杀掉林奕的。”
“我不想让祖辈失望,死亡对我们来说一点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些贵族面对神明就失魂落魄,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你们不配继承爵位,你们只是一群被剃了毛的猪,拉到屠宰场里面等死。”
纽曼神色复杂,想把眼前这个女人的样子记在心里,她宁愿死都想为了贵族的荣誉而战,可惜他只是个无能的懦夫,甚至连消极反抗的做法都不敢尝试:“祝您成功。”
这就是最后一面了,纽曼转身离开,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
一周后,灰鹿大公国宣布要讨伐皇帝,包括其属下数百名公爵,伯爵、方伯等诸多贵族领地,后世统计发现,这一时期约有862个领地及13个神甫区,11个自由市也参与了这次公开叛乱。
神歌人在很久以后还能记得那天的景象,大军开拔,女大公援引帝国法案,得到了三分之二的贵族支持,正式宣布皇帝非法。
整齐的队伍携带着林立的钢枪,各个领主的军队从蜿蜒的灰水河顺流向下,野战炮被马车拖拽滚滚向前,大地一片肃杀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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