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成功登陆的消息不久就传到了巴黎。
《功勋报》再次抢了先,它用很大的篇幅报道了夏尔占领“A”角的成功以及它的战略意义,并发出感叹:
“整场战斗只经历了两小时十分钟,一共只付出三百多人的伤亡,部队就完成了对A角防线的占领。”
“整条防线的直线距离6.1公里,曲折的战壕实际路程可能有8公里,也就是部队的推进时速将近4公里。”
“这差不多是我们步行的速度。”
“他们就像是从这一头走到另一头,然后告诉敌人,这里属于我们了。”
“只有夏尔能做到这个,还有夏尔的部队!”
……
法兰西人民对此不甚关心。
他们对夏尔的期望值变高了,这样胜利早在他们的预料中。
他们的想法是:夏尔去了,就只有打了败仗才能让法兰西人民感到惊讶。
他们更关心夏尔在这场战斗中用到的登陆艇和登陆船。
但《功勋报》以及其它的报纸却只字未提。不用想,这又是加利埃尼对媒体实施战时管控的结果。
加利埃尼在向政府提出申请时是这么说的:“它们还在A角的战斗中发挥作用,如果我们现在就把它们曝光,敌人马上就会知道它们是什么、性能如何,甚至分析出它们的缺点。这有可能对战事带来负面影响甚至有危险,管控势在必行!”
这话合情合理,政府很干脆的同意了,而且管控针对的不只是媒体,还有韦尔斯的造船厂。
然而,人们却从其它方面了解到只言片语,这更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我听说夏尔在这场登陆战中研发出一种可以同时在海上和陆地上开的坦克?”
“是的,奥斯曼帝国的报纸上报道了,他们把失败归咎于此。”
“德国人的报纸上也有,听说还有一种登陆船,它可以直接把士兵送到岸上?”
“如果坦克都能同时在海里和陆的地上开,登陆船难道不是小事一桩?”
……
人们情绪高昂的讨论着,并充分发挥想像力猜测这种可以同时在海上和陆地上行驶的坦克的样子。
就只有德约卡和卡米尔忧心忡忡。
卡米尔拿着报纸看了一遍又一遍,她希望从中找出有关夏尔的每一个字眼,好分析出夏尔是否在岛上。
“他应该呆在军舰上,对吗?”
“这样的战斗,他只要在军舰上指挥就够了,就像他在城防司令部指挥别人作战一样。”
“参谋的意思,就是制定计划,他不用亲自带着部队上战场,对吧?”
……
德约卡只是不断的表示认同并好方安慰,但他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夏尔亲自走上战场的消息已经在报纸上大肆报道,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他们为夏尔的英勇行为赞不绝口,邻居们都在私下讨论:
“夏尔立下那么多功劳,他不需要上战场,没人会怪他。”
“是的,而且夏尔还是个有钱的资本家,他的钱一辈子都享受不完,但他还是走上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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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英勇的行为,他没有因为自己的特殊而远离战争,他跟别人不一样!”
……
卡米尔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德约卡花了一百法郎“特制”了一份报纸送到卡米尔面前,另外再拜托邻居们不要在卡米尔面前说起这件事。
夏尔有能力解决自己的问题,德约卡如是想,他会打败所有敌人活着回来!
……
然而,此时在战场上的夏尔却没这么乐观。
第105团成功夺取了“A”角防线后,至少有一段时间极为危险。
“这就像是从老虎嘴里拔了一颗牙。”在制定计划时夏尔预见了这一点:“这是敌人无法忍受的,他们有可能集中所有力量对我们发起进攻,试图趁我们立足未稳把我们消灭掉!”
事实证明夏尔说的没错。
战场只沉寂了半个多小时炮声就响了起来,至少有上百门大口径榴弹炮对着“A”角防线狂轰滥炸。
那是奥斯曼军队调来封锁达达尼尔海峡的,不久前他们还用这些火炮与协约国的战列舰对轰,现在就用它们轰炸“A”角防线。
这是夏尔经历过的让他印象深刻同时也是最恐惧的事,多年后每每回忆起这一刻的感觉,都能让他打一个寒颤。
炮声震耳欲聋,整个地面都在摇晃。
阴暗潮湿的坑道里,空气逐渐被炮弹呛人的火药味取代,头顶的泥土被震得“沙沙”的往下掉,它们沿着军帽掉落到领子里,再像虫子似的钻进衣服与身体之间。
但夏尔没空理会这些,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压在一口倒扣的钟里,外面几十个钟杵不停的撞击。
初时还能听到一声接着一声的响,还能察觉到它们之间的间隙,很快就响成一片。
不久,夏尔甚至听不到炮声,只感觉耳边一阵“嗡嗡”之声,意识似乎挣扎着想要从这个躯体里脱离出去,手脚也麻木得不受控制。
终于,炮声停了下来。
夏尔以为这次炮轰至少有一个小时,他跌跌撞撞的爬出坑道,摸了摸脸,确信自己还活着。
提贾尼跟在后头,他在硝烟中咳了几声,小心的把头探出战壕看了看,说:“我们很幸运,几天前敌人对S海滩发起了一次总攻,他们应该在那一仗中用了许多炮弹!”
夏尔的脑袋依旧晕乎乎的,提贾尼的话好像是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就像他在跟别人说话似的。
过了一会儿,夏尔才反应过来。
“S”海滩?
是的,奥斯曼人想把孤立的“S”海滩先解决掉,再围攻其它海滩。
他们在这一仗中用了许多炮弹……
等等!
夏尔愕然望向提贾尼:“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对S海滩的进攻,这次炮轰会更久?”
“当然!”提贾尼平静的点了点头:“否则,怎么可能才轰炸十分钟!”
“十分钟?”夏尔表情僵硬抽了抽嘴角,开什么玩笑?
他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笑容就在脸上消失了,的确只过了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