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瓦兹镇,家家户户都亮着灯,装点着彩灯的圣诞树不断变换着颜色,屋内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夏尔家也是如此,他收到一份极为特殊的礼物:一匹马。
那是一匹真马,德约卡和卡米尔半个月前就开始酬备这一天了,他们买下了邻居丹尼尔的杂物间把它改造成了一间马廊,甚至还用每月30法郎的价格雇了丹尼尔夫人照看这匹马。
下午夏尔见过这匹马,它浑身雪白十分健壮,马蹄踏在地面的声音清脆悦耳,德约卡为它配了一套很漂亮的马具,全新的,闪闪发光。夏尔甚至还试着爬上马背走了一圈。
夏尔明白德约卡和卡米尔的心意。
过了这个圣诞节就意味着夏尔成年了,他可能要上战场。
而夏尔还没学会骑马,这对一名指挥官是个大问题,万一部队受困时身边有马,而夏尔却不会骑怎么办?
夏尔很想告诉他们,在有汽车、有摩托、有边三轮乃至有飞机的年代,骑马逃跑往往比步行更危险,尤其骑在马背上的还是名军官。
不过夏尔没说,因为这会辜负了他们的心意。
是时,夏尔一家正在享用圣诞晚餐:烤火鸡、肥鹅肝、奶油蛋糕、熏鱼……丰盛可口,就是火鸡的味道让夏尔一言难尽。
不是卡米尔手艺不好,而是肉质干硬很考验咬合力,夏尔认为这东西本身就不太适合烤制。
“这是神奇的一年。”德约卡看起来很开心,他多喝了几杯借着一点醉意发表感慨:“几个月前夏尔还是一名高中生,现在瞧瞧他……”
德约卡拿着酒杯朝夏尔扬了扬:“已经是一名上校一名英雄了,一切恍如梦中!”
卡米尔带着自豪的笑容瞄了夏尔一眼,举起酒杯说:“为了夏尔!”
“为了夏尔!”德约卡举酒回应,两人一饮而尽。
夏尔看了看桌面上还装着葡萄酒的酒杯,他们似乎把他忽略掉了。
这时门外传来汽车的刹车声,德约卡和卡米尔脸色一变,听声音就能猜到是洛朗,而洛朗在这时候找上来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事。
卡米尔皱眉小声嘟囔了一句:“他们不会在这时候就要夏尔……”
德约卡用眼神制止卡米尔说下去,他起身赶在洛朗敲门前打开了门。
洛朗冲了进来,他匆匆向德约卡和卡米尔点头表示歉意,最后焦急的目光锁定夏尔:“紧急情况,上校,将军让您马上回司令部!”
夏尔心下疑惑,难道是德国人发起进攻了?
在这时候?
当夏尔在汽车上时,才发现自己完全猜错了,不是德国人发起进攻,也不是法兰西人发起进攻。
而是停战了,整条战线都停战了!
……
巴黎城防司令部,指挥部内一片安静。
这不是因为他们懒惰,而是没有任何事可以做,他们已经连续几小时没收到来自前线的电报了。
即便有,也是很敷衍的“一切正常”。
加利埃尼倒是不慌,他悠闲的喝着咖啡,看到夏尔走上楼梯,他放下咖啡杯说:“抱歉把你叫来,上校,但事情有关《功勋报》。”“我听说停战了?”夏尔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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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加利埃尼点头回答:“我们不确定是从哪里开始的,但它就像瘟疫似的传染了整条战线,数百公里长的前线听不见一点枪声,也听不见炮声,通讯员不愿意汇报发生了什么,有些直接回答‘电台故障’,我们已经失去对前线的指挥和通讯。”
夏尔将目光转向正在办公桌前扎在报纸堆里的科布多。
意思很明显,他担心科布多在报纸上号召停战之类的话,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不,上校。”科布多起身:“您放心,我查过最近十天的报纸,什么都没说。”
夏尔点了点头,稍稍放心。
“您误会了,上校!”加利埃尼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两下:“是总司令不满意现在的状况,他对此十分震怒,我们收到情报,说是前线可能达成了一项非官方协议,士兵们打算休战48小时。”
夏尔觉得这事挺有意思的,他甚至在想,双方政府或许可以借这个机会坐下来谈判,好好讨论讨论为什么打这场仗,或者有没有停战的可能。
比如:德国人撤回自己国家,英、法也不秋后算帐。
如果一战是这结局,显然比最终死了几百万人好得多。
但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
虽然双方的士兵都不愿意打仗,但不用牺牲、不用作战的高层却不这么想,他们都认为自己能打败对手并从中获得巨大的利益。
“总司令认为是《功勋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加利埃尼望着夏尔,眼神有些复杂:“他希望您在《功勋报》上发声,让他们废除这可笑的休战协议!”
夏尔想也不想就回绝了:“不,我不会这么做!”
加利埃尼有些无奈,他加重了语气:“这是命令,上校。”
“将军。”科布多跳了起来:“这起不了任何作用,还会毁了《功勋报》。”
接着科布多解释道:“《功勋报》是一份报纸,它任何时候都应该站在士兵一边,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士兵的信任并接受它的宣传。如果我们把它当作军方的工具赤祼祼的给前线士兵下令,士兵们很快就会抵制《功勋报》,它将没有任何意义,不过就是一张纸。”
加利埃尼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他似乎明白总司令这道命令的真实用意,乘这时候打击《功勋报》甚至是夏尔。
如果夏尔在这时候出面号召士兵们作战,士兵们同样会对他产生反感。
但这又是命令……
正在加利埃尼为难时,夏尔说话了。
“我有不同的想法,将军。”夏尔平静的回答:“我非常愿意执行总司令的命令,但我认为……说话的那个人应该是总司令。他可是法兰西总司令,如果他都无法号召士兵们作战,谁还有这个能力?”
加利埃尼眼睛一亮,他知道该怎么回答霞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