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妤看着他的身影,突然说道:“丁公子,一场来到,招待不周,请谅解,你在这里住多久都没问题。”
赵飞羽转过身来,说道:“不了,明天我就走。”
黎妤说道:“我父亲的灵柩要停棺三天,小女子就不送了,既然公子说过所有的恩怨都随之烟消云散,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
赵飞羽说道:“你想我到你父亲灵前上一炷香?原谅他曾经做过的事?让他的灵魂得到安息?”
黎妤吃一惊:“丁公子真聪明,一眼就看穿别人的心思。”
她真的吃惊,吃惊赵飞羽竟然猜到她想什么,能通过别人的神情语气就把别人心里想的是什么立刻研判出来,这个人的智慧也太强大了。
赵飞羽笑一笑:“你是一个很孝顺的女儿,但你父亲不配。”
黎妤说道:“为何不配呢?”
赵飞羽思考了一下,走回来,坐下,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你父亲的过去,那我就告诉你,但只能你自己一个知道,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听于此,消于此。”
他决定还是把真相说出来,这个涉世未深生长在富足家庭的少女看似柔弱,其实内心强大无比,如果他不说出真相,黎妤真的有可能离家出走,去寻找真相。
黎妤严肃说道:“我发誓,绝不说出半个字。”
赵飞羽说道:“你父亲原来姓李,木子的李,不是姓黎,原名李晓冬。”
“慢,你再说一次!”黎妤震惊不已,立即叫住。
赵飞羽说道:“震惊了吧?你父亲叫李晓冬,所以你们一家并不姓黎,姓李,他用了近乎同音的字来改名换姓。”
黎妤说道:“黎小东,李晓冬,黎小东,李晓冬,原来如此,我姓李,不是姓黎。”
她潸然泪下,她感到心酸,难受,自己的父亲竟然连姓氏都改掉,可想而知犯的事有多么的严重,否则也不会改名换姓。
她抹一抹眼泪,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父亲究竟做了什么错事?”
赵飞羽说道:“我就简单说一下,你父亲原来是一代盖世大侠江景兰的书童,江景兰上山学艺归来,从家里带走了他外出闯荡江湖。”
他稍作停顿,见黎妤神色平静,才继续说道:“二十年前的某一天,在河南汝阳郊外的一座客栈里,你父亲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被人收买,在江大侠和另外一位大侠的饭菜里下毒,等他们惊觉的时候你父亲跑了,同时已经来不及解毒,因为这时已经有大批的神秘高手前来围攻。”
黎妤仔细听着,听清楚每一个字,她要从赵飞羽的叙述中寻找当中的破绽。
赵飞羽说道:“当时那位大侠还带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江景兰为了掩护那位大侠带着婴儿逃走,独自阻挡那批神秘高手,最后战死,头颅被砍下,不知所踪,留下一具没有头颅的尸体,那位大侠有幸被前来接应他们的前辈救走,但命是保住了,却从此瘫痪不起。”
黎妤情绪激动起来:“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父亲不可能是个卖主求荣的卑鄙小人!”
她想起父亲慈祥的笑容,做买卖的诚实,她无法可以把赵飞羽所表述中的父亲等同起来。
赵飞羽说道:“是不是接受不了,你们一家现在的富足生活,是你父亲卖主求荣所得来的不义之财建立起来的,我刚才已经说过你最好不要知道真相,真相会很残酷,颠覆你对你父亲的认知。”
黎妤说道:“好,就算你所说的李晓冬是我父亲,你凭什么一口咬定就是我父亲下的毒?还有,既然是下毒,为何不下见血封喉的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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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飞羽说道:“我并没有一口咬定就是你父亲下的毒,但在那座客栈里,只有你父亲才有机会下毒,其他人接近不了江大侠两人,还有,大战发生时,你父亲不见人影……”
“难道不许他害怕躲起来吗?或者偷偷逃跑吗?”黎妤一边抹泪一边反驳。
赵飞羽说道:“好,就算你所说成立,我今天前来求证,但他就魂归天国,你又作何解释?这说不通呀!”
“我……”黎妤无从辩驳。
赵飞羽说道:“黎小姐,你不懂江湖的门道,我不怪你问出这样的问题,我也不是一定要说服你相信,当年两位大侠所中的毒就是剧毒,这些你就更不懂,我用不着长篇大论解释给你听,只能说若不是那大批神秘高手出现,凭两位大侠的武功修为以及所带的解毒药,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是可以化险为夷的。”
黎妤动摇了,伏在石桌上哭起来。
赵飞羽说道:“你是个聪明人,自己知道就行了,否则就会给你一家带来灾难,你父亲懂武功的,但是他不和来人动手,坦然服毒自尽,应该就是以此作为交换条件来保护你们的安全。”
他一说完,站起来,往前院走去:“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黎妤抬起头,说道:“你就是当年那个襁褓中的孩子吧?”
赵飞羽没有回头:“黎小姐,奉劝你一句,大智若愚才是好事,锋芒太露会伤及自己,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黎妤说道:“你如何打算?”
赵飞羽说道:“找到那个来找你父亲的人,我就不信找不到一点儿蛛丝马迹。”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
黎妤看着他:“丁公子还有什么要说?”
赵飞羽说道:“黎小姐,不要停棺三天了,最好明天就下葬,你一家暂时离家一段时间,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搬到哪里去。”
他没有明说。
黎妤脸色大变,她年纪虽轻,但天生聪明,她明白赵飞羽的意思,她们一家的处境看似没有问题,其实很有问题,逼父亲服毒自尽的人如果不放心,来个斩草除根,她们一家人就有灭顶之灾了,她六神无主起来:“这该怎办?这该怎么办?”
她毕竟还年少,遇到这等事关身家性命大事,还是慌了。
“丁公子,救救我们一家吧!”她走到赵飞羽跟前,跪下:“只有公子你救得了我们一家了,我父亲欠你们的,已经用他的生命来偿还了,但我们却是无辜的。”
赵飞羽说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黎小姐,不是我铁石心肠,而是我做不到以德报怨,我师兄尸首不全,我父亲瘫痪不起,前些日子撒手人寰,全是拜你父亲所赐,我提醒你,已经是最大的善意了,至于你们能否躲过这一劫,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他迈步就走。
黎妤一把抱着他的腿:“公子,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你的大恩大德,我黎妤做牛做马来报答你。”
“我不需要。”赵飞羽轻轻一拨,手无缚鸡之力的黎妤就倒在地上,赵飞羽迈开步伐。
黎妤知道如果自己不缠住赵飞羽,自己一家将陷于危难之中,她必须要抓住这一条救命稻草,她哭着跪着前行,一跪一叩首:“公子,救救我们一家老小吧。”
她的声音本来就沙哑,现在就更沙哑了。
赵飞羽听着黎妤叩头时候碰在石径发出的响声,心软了,停步转身,却没有上前扶起黎妤,说道:“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