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说,要把我三清山山神的威名传扬四海,那以后你就以三清山的化身在外行走吧。”
潘筠直起腰来,纯属好奇,“师父,我以您的化身行走世间,那我是不是可以用您的能力,就好像真的是三清山一样?”
如果是这样,她愿意啊。
她愿意将来做的一切好事,一切功绩皆冠于三清山之名。
这可是一念成神啊,名字不过是个代号。
嗨,道友,你愿意做山神化身吗?像山神一样永寿天年,拥有山神的能力,山神耶,从此山中的植物,动物都为她所用,不愁吃喝也就算了,她还能搞一些神迹吓唬皇宫里的皇帝和那大太监。
就一会儿的功夫,她的思绪已经跳到她做了山神之后大杀四方,让皇帝赦免她父兄,毕恭毕敬的把人请回京城供着了。
她的思绪太跳跃,又是在梦里,有些想法就会被具现化,潘公看着一旁凭空出现的小人上演的小电影,不由深吸一口气,强调道:“是化身!你只是山神化身,不是山神本尊!”
“所以化身有本尊的能力吗?”
有部分能力,但……
山神看着兴奋的她,一下就改了主意,道:“罢了,不让你做化身了,这块功德石送你,你须与我定一个契约,将来你之成就,一半功德归属于我。”
潘筠:“师父,那我要是作孽呢?当然了,徒儿不是说自己是坏人,一定会作孽,但您知道的,人在江湖走多是身不由己的,万一我要是作孽,犯下大错呢?”
山神低头看着双眼诚恳的小人,突然有些后悔,祂怎么就看中她天赋超绝,认为她最后能修道有成,所以选了她呢?
天赋超绝之人,不仅能成神,也能成魔啊。
山神已经不想要好处了,只想说一句,出去以后不要说你是我的徒弟。
反正那功德石于他也没多大用处,不过是功德经过天道认可后沾染上的那块石头变质罢了。
功德并不储存在里面。
每个神仙应得的香火和功德,都是自动回到各神的身上,并不会滞留于功德石中。
只不过,功德总是经过这块石头,天道在这里过滤,权衡得失,它沾染千百年,才慢慢变化,具有可以自动识别计量功德的能力。
还因为浸染功德力多年,有了凝神静气和引人喜爱的特性。
对于人类来说是好东西,对于神仙来说,这东西还真没什么用。
不过这东西也是可遇不可求,毕竟,不是所有被功德沾染过的石头都能有此变化。
就好比,不是所有的石头里都能生出一只石猴子来一样。
山神一下想明白了,这块功德石出现在三清山,不是天道给祂的机缘,而是给这孩子的。
祂转身就走。
潘筠一下扑腾在地,一把抱住祂的大腿,“师父,你别走啊,徒儿不是不愿意,而是怕徒儿压抑不住天性,有一天闯下大祸来连累师父。”
她抬头眼巴巴的看着祂道:“师父,我天性善良,嫉恶如仇,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将来我在外面……”
“你不必做我的化身,我也不要你的功德了,即日起,伱带着功德石下山,从此以后不要对外说你是我徒弟。”
他转身要走,腿却被潘筠死死地抱住。
潘筠:“师父,你这就不要徒儿了吗?徒儿怎么能白受您这么多好处?除了先前提的那两样,不管您让做什么,上刀山下火海,徒儿都在所不惜。”
这话太耳熟了,毕竟刚听过。
潘公也反应过来了,垂眸看她,半晌后道:“你可比你大师兄无耻,脸厚多了,他当年若有你这份心性,也不会被困在这山上许多年。”
潘筠心中一惊,却不敢往下深问,只做一脸天真,听不懂的模样看着潘公。
潘公想了想,潘筠不可控,要是用功德石与她深度绑定,只怕福祸难料,不如另提不会让自己受太多损害的要求。
他道:“你不是许诺要给我重建庙宇吗?你就先完成这个吧,闲暇之时,多在山下做做好事,扬我三清山神之威,出了三清山百里之外,就不要再提你是我徒弟的话,也不要再提我的名号。”
潘筠:“为什么?”
潘公似笑非笑,“我怕威名未扬,冤孽先来。”
潘筠闻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潘公动了动腿道:“松开。”
“哦,”潘筠连忙松开,撑着地就要爬起来,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腿猛的一抽,啪叽一声又跪到了地上,身体不稳,手就乱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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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抓就抓住了潘公单手捧着的剑鞘底,潘公脸色一变,伸手抓住,却已经晚了,被潘筠认为是宝剑的剑鞘轻飘飘的,被她一下扒拉下来,她一抬头,就和一手要抓剑鞘,一手拿着断了一大半,只余留一截剑柄断剑的潘公对上了目光。
潘筠就见对方瞬间涨红了脸,羞恼的推开她,抢过剑鞘合上断剑,咻的一下就离开她的梦境。
潘公一出来就看到正浑身僵硬站在潘筠膝盖上的黑猫,就知道是它搞怪,于是平地起风,愣是把黑猫掀下床,而后一阵风似的撞开门离开。
门啪的一声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音,潘筠吓得睁开眼睛,她猛地坐起,一低头就对上晕头转向刚爬起来的潘小黑。
她摸了摸自己的膝盖,一脸危险的盯着它看,“是你撞我的?”
潘小黑叫屈道:“我看到有蚊子围着你转悠,我就扑它,一不小心撞在你腿上而已,不信你摸你的脸,好大一个包,要不是我,起码三個包起步。”
潘筠摸了一下脸,果然摸到好大一个包,顿时无话可说。
潘小黑小心翼翼的上前,在脑子里问她:【怎么了,你们谈得不顺利吗?】
潘筠冷笑一声道:【本来很顺利的,就因为那一下,祂恼羞成怒,祂不杀我灭口就算好的了。】
潘小黑整只猫都呆滞了,它做什么了?它不就给她扑了一下蚊子,撞了一下腿吗?
潘筠揉了揉额头,没有多解释,她怎么也没想到,威风凛凛的山神大人,手中拿着的宝剑竟然是装样子的货。
所以,她的山神师父是……穷的?
潘筠第二天黑着眼圈去找大师兄。
王费隐看见她这样就忍不住担心,问道:“你这是一晚上没睡?”
他有心想问山神的事,又怕她不好说。
而潘筠已经主动提起他们的山神师父,“大师兄,我们的师父他香火旺盛吗?”
“旺盛啊,方圆一百里内,大家有事除了去葛仙观、福庆观、灵济庙外,就是拜我们的师父了。”
潘筠:“三清山周围有这么多观和庙?”
王费隐:“还好,也不是特别多。”
“那方圆一百里内,我们有多少户人家?”
王费隐想了想后道:“约有两三千户吧。”
这个人数能供出一个神来?而且周围还有这么多道观庙宇。
潘筠叹息,问道:“大师兄,如果我要送师父一柄剑,是不是就用纸做成一把剑烧给祂就好?”
王费隐摸了摸她的额头道:“五师妹,你想什么呢,纸剑到了另一个世界,它还是纸做的,并不会变成铁或者铜。
你不必送师父重礼,心意到了就行,师父祂老人家不会计较这些的。”
潘筠默默地看着王费隐,她隐约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王费隐祝祷要重修庙宇师父不答应。
大概知道,大师兄用心修,也修不了多好吧?
还不如不折腾。
唉,要是没有昨日那一遭,她自然是愿意大师兄一样,心意到了就行。
但她这不是得罪了师父,又白得了那么大一个好处吗?
潘筠要是不回报点什么,心里难安。
她小手一挥道:“我决定了,我要赚钱为师父建一座庙宇。”
王费隐惊叹,“师妹竟如此豪富?”
潘筠问:“建一座庙宇要多少钱?”
“那要看你怎么建了,最少的,也得好几百两吧?多的话,上不封顶,几万两,几十万两也修得。”
潘筠:“师兄,你低头看看我,我今年才八岁。”
王费隐:“那就修个几百两的吧,修庙宇要买地,你要是去繁华之地修庙,还得去衙门拿批文,可要是只在村里修,在旧址附近修建起来,那就只要村里答应就行。”
“买砖,买木料,请人,再塑造神像,怎么也要四五百两吧?”
潘筠叹息:“再遇到几个老周王那样慷慨大方的人就好了。”
提起老周王,潘筠就忍不住想起她爹,她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时间,“也不知道我的信到大同了没有。”
大同,民信局的人取了信,熟练的往流放村去,敲了敲一间虚掩的茅草屋,大声问道:“潘相公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