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氏冷眼看着周氏流泪,暗暗摇摇头,这样的性子,还能过上这样的日子,还不是生了个好女儿,有她护着。
可女儿家总是要出嫁的,归了那伍家,更无可能带着母出嫁,少了那丫头的维护,她这样的性子,还不是任人煎皮拆骨了?
倒不如现在这般,不嫁人,还能招赘,自己当个老封君,何等的风光。
可惜这女人的脑回路非同常人,真不知那伍礼宏给她灌了什么迷药,这是得了没男人会死病么?
老周氏失望的摇头。
周氏哭得累了,拿了帕子擦了眼角的泪,看向老周氏,问道:“娘,我这就要走了,我就想问你,为什么你这般厌我?就因为我生来不是个男丁?”
老周氏身子一僵。
“有大哥和学礼传宗接代的,我是家中唯一的姑娘,为何你还是这么厌我?”周氏道:“再不是,我总是你的女儿,你上掉下来的一片肉。”
“你这是怨我狠心了?”老周氏冷眼瞧着她:“我说的话,你听吗?当年五福的事是这样,如今你肚子里也是这样。从前那十多年的苦,你都忘了?还想再来一次?周梅娘,你这不是犯贱吗?”
周氏脸色惨白,凄然道:“我做不到你这般狠心,那是我的骨血。”
“这块没成型的是你的骨血,五福就不是了?你就不为她想想?其实你就是只想着自己,想着和那男人相宿相栖,说白了,你就是自私!”老周氏的话像是寒冰似的,向她直直的戳过去。
“不是你说的这样,不是!”周氏忍不住站了起来,尖声反驳。
老周氏冷漠的看着她。
周氏瞧着这目光,感觉被一盆冰水给浇了个透心凉,从头到脚,凉意满身。
她再不看老周氏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老周氏盘腿坐在炕上,面无表情,喃喃的低语:“傻啊,她傻啊,都傻!”
这母女俩在屋里说话那般声大,门外的哪能听不见,都忧心得很。
见周氏抹着眼泪出来了,秋香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扶着,担忧的叫:“太太?”
紫玉本是习武之人,耳力就比一般人要好,这本又是守在门口处,所以刚刚老周氏训斥周氏的话,她自然听了个明白。
寻常农户人家,见着个八品芝麻官,已经是了不得,莫说给对方做什么正妻,便是当个小妾,也多了人想去。
这位老周太太,倒没那想法,反把弊端说了个清楚,言语间,颇不赞成周氏带着五福回归伍家。
要知道,对方可是五品官,这周氏若去了那家,真是得宠的话,也可带挈提携娘家,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不为过。
倒还不至于老糊涂,是个明白人。
紫玉却不知道,老周氏看多了近一年家中所生的事儿,是心里怕了,怯了,也不求多大富大贵,只盼着家中人平安富足度日。
尤其是现在,大儿子周学年就靠着周氏的缘故,当了那么一个官,可他那性儿,这哪是通向富贵的路,通向灭亡的路才差不多。
只能说,人心难以猜度,各有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