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人闻声更是气焰嚣张,“死老头,再不开门小心你的脑袋!”
“跟他废什么话?来两个手脚好的,从墙上翻进去把门打开!”
王庄头见势不好,转头就跑,口中高声呼喊道,“快来人啊!有强盗!快来人啊!有强盗!”
为了保护盛南锦的安全,庄子上的男人和从其他庄子借来的人都挤在不算宽敞的几间房里,夜里睡得不好,早上醒得也早,这会儿都聚在一起说话、洗漱,听到王庄头的话,他们立刻抄起了棍棒跑到了大门前,想看看什么人如此大胆,青天白日就敢闯庄。
盛南锦也听到了动静,紧张地向外张望。
外墙的墙头蹿出两道人影,在看到一院子的人后也是一愣,向外叫道,“老大,里头不少人呢!”
突如其来的变化显然打了这群人一个措手不及,两个人骑在墙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外头有人道,“人数再多也不过是些农夫,能成什么气候?冲进去把人带走交了差再说!”
一声令下,墙头的两人翻身而下,手脚利落地跑到了大门前。王庄头等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大门已经被打开了。
足足有二十几人,各持兵刃,脸色阴郁地从外头走了进来。
当先一人一开口盛南锦就认出了他,正是当日拦在马车前的头领胡子男。他冷冷地冲着堂屋方向道,“日子不好过,得知盛家的大小姐在此,我们兄弟只想借一笔银子花,此事与旁人无关,为了少伤性命,无干人等全部让开,否则老子的刀可不认人!”
他神色凶狠,眼神里满是杀意,将原本义愤填膺、愤愤不平来帮忙的人都吓退了一步。
他们本是了钱才肯来出力的,那银子再好花,也得留着命才行。
胡子男见威胁的话起了作用,神色得意地高声道,“盛大小姐,您自己也警醒着点儿,乖乖出来跟我们走吧?”
原本紧张得直抖的盛南锦在听到他的话后,反而渐渐冷静下来。她大声道,“你是奉了谁的吩咐而来?他出了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胡子男闻声哈哈大笑了起来,“盛大小姐不愧聪明,会做生意,胆子都比旁人大了不少,难怪敢戏耍我们兄弟,将罪犯之子包庇进城了。只不过庙堂有庙堂的章法,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咱们拿了别人的钱,就要替人消灾,自古烈女不侍二夫,咱们不能连个娘们也不如,这种黑心钱拿在手里,还不被人笑掉了大牙,以后还敢在江湖上走动吗?”
他身后的小弟们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还有人嘀咕道,“这丫头好大的口气,难道她还能比袁三爷出得多不成?”
盛南锦原本也没抱什么希望,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但听到袁三爷的名字,她还是一愣,暗暗记在了心上。
胡子男道,“盛大小姐,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赶紧上路吧,再拖拖拉拉下去,我们这些人还得在庄子上吃午饭,那不是给您添麻烦吗?”
一阵狂妄的笑声中忽然多出一抹尖锐的呼啸,一支箭从远处直射过来,要不是那胡子男始终保持警惕,闻声而动,这一箭非刺穿他的肩膀不可。
胡子男抬眼望去,却根本不见射箭之人,只听一个冷峻威严的声音缓缓道,“想吃午饭是不是?我这里都准备好了,只管带着人来享用就是了。”
声音一出,胡子男顿时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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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南锦则缓缓松了口气。
他来了,他终究还是赶来了。
熟悉的声音与语气,却让人无比心安。盛南锦紧绷的情绪总算松懈了下来。
胡子男不可置信地道,“季寻汌?你……你怎么会来?”
季寻汌道,“号称漠北鬼见愁的严老四到了江南,我怎能不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一番呢?”
这一下胡子男更是惊讶万分,“你认得我?”
季寻汌道,“道上混迹这么多年,一点点威名还是有的吧?何况你的佩刀又很有辨识性,死在上面的亡魂不计其数,稍稍打听便有所收获。也是小弟眼拙,要是早知道严四爷来江南作客,我也不敢以小搏大,和您比画比画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
说是‘以小搏大’,却让严老四处处吃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放跑了季寻汌。他在道上行走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个年轻的无名小卒如此戏耍,怎能不让他恼火生气?
这次也是希望借盛南锦这个鱼饵将季寻汌钓出来。到时候盛南锦在自己的手上,季寻汌投鼠忌器,还不自投罗网,不敢反抗?
可这会儿看来,盛南锦的确是饵,但钓得是哪条鱼可就不好说了……
严老四直到这会儿还没想通,究竟是哪一步没安排好,为何会让季寻汌听到了风声呢?
他毕竟见惯了血腥杀戮,短暂的诧异后立刻便冷静了下来,“季大少爷,既然你人已经到了,不妨露面和我说上几句,这样躲在暗处,可不是招待朋友的规矩。”
严老四的目标始终都是季寻汌,只要他敢现身,以他的阅历、手段和功夫来说,还是有很大机会将他带走的。到时候交了差,自己拿着银子回漠北,此生再不往江南来了。
四下里安静无声,人人都屏住了呼吸,不安地四下张望着,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
严老四等不到回应,焦躁地道,“季大少爷?”
仍旧没有声音。
严老四忍不住破口大骂,“季寻汌,你也不过如此!胆小鼠辈,只敢在背后放放冷箭!”
“嘿嘿……”
一声冷笑在不远处传来,随后便有一道笔直的身影缓缓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一袭黑衣,眉目冷峻,眼神中散发着幽暗深邃的光芒。他闲庭信步慢条斯理,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严老四的心口上,每近一步便让人胆寒一下。
等季寻汌走到阳光中来时,严老四早已一头的冷汗。
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明明面对过那么多生杀场面,多少次死里逃生,为何会对一个无名小辈如此忌惮?
是他的眼神吗?
那仿佛死过一次,在地狱里淬炼过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心里发毛。
严老四情不自禁地退了几步。
季寻汌盯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地道,“只敢躲在暗处放冷箭的人是无胆鼠辈?之前你们围追堵截,不一直都是这么干的吗?原来你也知道这种伎俩手段登不上台面啊!”
严老四老脸一红,“咱们本来就是走黑道的,什么手段不能使?”
季寻汌微微一笑,“可也是。有人出钱,有人出力,江湖上不要脑袋只要银子的人多的是,只是不知道袁老三给了你们多少银子,让你们大老远从漠北跑到这里来,不惜下了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