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新莽之后,关中破败,然随着董卓迁都,初平的二年的三辅之地热闹了许多。长安西都,耗费了不少财力修葺,终于再次有了帝都之气象,虽然比不上雒阳,董卓到时,也甚为满意。
“哈哈!”太师府中,传出董卓猖狂的笑声:“文优,将袁绍放到太原去,果真是步好棋。如今袁绍在刘渊手上吃了亏,其召关东诸侯前往并州对付夏军去了!让他们与匈奴人打生打死,不来找孤麻烦,孤在长安可高枕无忧啊!”
董卓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得意:“你说,孤要不要派牛辅出兵前去凑凑热闹!”
李儒嘴角也露出了些许笑容,但见董卓似乎有些得意过头了,沉声严肃道:“主公,如今关东反董联盟已近乎瓦解,对我西军更是再难造成什么压力。依在下料,接下来关东州郡将成群雄割据之势。对于并州那边,还请主公不要抱太大期望,匈奴人不好对付,只怕也是个无疾而终的结果!”
“唔!”董卓闻言若有所思:“你继续!”
李儒又恭声道:“主公,关中自后汉以来,虽然破败。但依旧内有沃野千里,外有山川险要,若能善加利用,实可倚之为王霸之基。主公从河雒之地强迁百万户民,又有抄掠的诸多财富,当趁此时机,治政养民休息,恢复关中生产以为粮仓。向西消灭韩遂、马腾之辈,稳定凉州,纳羌胡以为鹰犬。同时挟天子以令诸侯,待时机一到,大兵东出函谷,成强秦之势,一统天下!”
李儒说得唾沫横飞,却好像没有引起董卓共鸣,董卓只是点了点头,道一句:“嗯,文优说得有理,孤知晓了!”
“呃……”李儒还想说点什么,但见董卓反应,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告退之后,李儒往董卓室内望了望,忍不住叹了口气。董卓,变了。
……
袁绍这边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一郡之隔的刘渊自然很快收到了消息,让初得太原的刘渊开心不起来了。
“伯槐,你先退下吧!”刘渊对阶下候着的常林含笑道。
常林,这个原来的袁军主簿,受俘之后,被刘渊发掘出来,见其颇有才智,有心收服。常林少小家贫,亦有大志,身陷囹圄,刘渊却待之颇为礼遇。
以往于美稷呆过一段时间,心知如今匈奴的不同,心中挣扎了许久,终还是降了。刘渊大喜,直接任命为晋阳令,替刘渊主政晋阳诸事。
“派人盯着常林!”见其退出,刘渊对身边的隆頡命令道。
一想到袁绍那边的动作,刘渊脸色顿时就是一沉,不由骂道:“这袁绍,还真能折腾!”
在刘渊看来,袁绍惨败,到上党,当如丧家之犬一般,他这边整顿好太原,随时可南下再吞了上党。而袁绍,若再想崛起,当寻一个膏腴富庶之地发展,冀州是最好的选择。
谁料袁绍竟给他来这么一手,冀州不去,反而直接于上党举旗讨伐他,令刘渊有些措手不及。如今并州周边群情汹涌,抗夏呼声高涨。而袁绍那边又武装起了不少兵马,南边传来消息,各地豪杰,往上党投奔袁绍者可是不少。
刘渊感受到压力了,此次率军攻伐太原,夏军兵力本不足两万。北军三千,前军五千,步军三千,乞活军七千,经过消耗,到如今,太原境内夏军兵力总计不过万三之数。
掌控太原尚可,若要应对正汹涌而来的各路反夏诸侯,怕是力有不殆啊。还有上万的袁军俘虏需要看押,徒耗兵力,能用来对付诸侯的军力就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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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思破局之法,实在是伤脑筋,猛拍一下桌案,刘渊真想提兵入上党,先灭了袁绍再说。
“隆頡,发加急文书至美稷。令兰稚、王柔与孤征召动员夏国百姓,募兵一万来太原。令万俟槿从左右两军中抽调骑军四千,走定襄攻雁门崔钧,着定襄太守赵息全力配合!还有将司空崔烈带上,他那个儿子,孤未去找他,他反倒敢来趟这个浑水!”
不管汉军那边如何,刘渊在太原这边,是必须要增兵了,果断下令:“再传讯贺兰当阜那边也动一动,孤不想在并州见到有幽州兵的踪迹!”
“诺!”
“袁本初,孤倒要看看,你将孤当董卓来对付,究竟存着什么心思!”刘渊眼露冷意。
……
美稷,随着刘渊一纸王令到,兰稚与王柔立刻动了起来,开始于河套之地征召士卒,准备粮草输送往太原。这些年,刘渊除了保持几支常备军,一直与民休养生息,鼓励生产,民间除了基本的军事训练外,许久未有大规模动员过百姓参军了。
如今刘渊来了王令,征召个万把大军,是一点压力也没有。刘渊对内虽施行汉化改革,但夏国百姓的武勇之风却从未消退,消息从美稷传出,应征者不计其数,诸多贵族也积极参与,想往汉境捞金。于美稷城外设一征兵大营,往来登记入伍者络绎不绝。
沙南县南五十里外的一片小泽旁,拓跋力微结束了一天的放牧,驱赶着十几只羊羔往自家的毡帐而去。英气十足,脸上若有所思,考虑着什么。
回到自家毡帐,十岁的小妹拓跋菱立刻迎了上来,为他递过一瓢水,一口引尽,露出一副舒服的表情。
“力微回来了!”从破旧的毡帐中走出一妇人,皮肤粗糙蜡黄,满脸和蔼地望着拓跋力微。
停止与小妹的调笑,拓跋力微上前一礼:“母亲!”
拓跋力微原来为西部鲜卑拓跋部拓跋诘汾之子,拓跋部为匈奴灭后,就随部众被内迁至沙南安置。当时年纪还小,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长成一青壮少年了。没有了部族依托,这些年过得很幸苦,但也养成了其坚毅顽强的性格。
“力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傍晚进食时,见着拓跋力微表情,其母问道。
抬头看向母亲苍老的面庞,犹豫了片刻,拓跋力微方道:“母亲,大王征战太原,兵力不够,欲于国内募集勇士。我,我想去美稷参军!”
说完这话,毡帐内安静了下来,拓跋菱一脸懵懂地望着哥哥,其母表情则有些忧伤。
“前些年,匹孤参军去了,杳无消息。如今你又要走,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你们兄弟俩要我与你妹妹怎么办?”良久,望着拓跋力微坚毅的表情,其母方道,语带哭腔。
“罢了!罢了!我知道,我是阻止不了你的,去吧,去吧!”
第二日一早,拓跋力微穿上新衣,背上长弓,从母亲手中接过行囊干粮。见着眼泛泪光的母亲和乖巧立在旁边的妹妹,拓跋力微也不禁心中一酸,猛地跪下狠狠磕了几个响头:“母亲保重!”
而后转身,骑上家中唯一的一匹良马,朝南奔去。
其母与拓跋菱见着拓跋力微远去的背影,终于落下了泪。拓跋菱再懵懂,也知哥哥要远行离去了,不由得嚎啕大哭,被其母搂住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