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乍起,一片萧索寂寥之意笼罩在周围,守护在帐外的几名匈奴汉子忍不住哆嗦两下,挎着腰刀,双手猛搓几下,对毡帐的守卫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昔日人声鼎沸的右贤王帐,此刻冷清极了,只有大小猫五六只,悲寥地忠诚追随着。于夫罗掀翻跟前的胡案,满脸恨意:“卑鄙阴险小人稽娄渊,我已经帮他将稳定右部诸族了,当初的承诺一个也未实现。说好的让我继承右贤王之位,如今提也不提,当真是可恶之极,终有一天,我必杀之!”
“主上慎言呀!”旁边有个中年匈奴人赶紧劝住。他是跟随羌渠的老人了,羌渠死后,便效忠于于夫罗。其叹了口气道:“大单于如今地位已稳,我等需谨言慎行,万不能被别人抓住把柄呀。这段时间,凡是与大单于不谐者皆被打压,如呼衍氏,几近消亡。如今稽娄渊以单于本部为基石,手控左右诸部,又有大部分贵族支持,大势无可撼动,还望主上蛰伏以待!”
听着近乎语重心长的劝导,于夫罗冷静下来,对其抚胸一礼以示感激。“父亲,如今我们该如何行事”旁边坐着一十来岁,长相颇为俊秀的少年,正是于夫罗之子刘豹。
于夫罗用力捏紧着拳头:“汉人有一卧薪尝胆的典故,十年生聚,十年教训。我就学学那越王勾践,臣服于他稽娄渊,像一条毒蛇一样等他露出破绽,一口咬死他!”帐中几人闻言振奋,似是看到了稽娄渊兵败身死,于夫罗荣登单于之尊的场景。
“只怕你没有那个机会了!”一群士卒在万俟槿的率领下闯进帐中,手持武器,虎视眈眈盯着帐内数人。看着万俟槿手中提着的帐外守卫头颅,于夫罗心中一慌,强行稳住心神,喝问道:“万俟槿!你这卑贱的奴隶,擅自领人强闯本帐,杀害我卫士,你想干什么?当心我禀报大单于,治你重罪!”
随手将头颅抛下,在地上滚了几个圈,粘满污血的首级正对着在侧的刘豹,惊得刘豹蹭地站了起来。万俟槿冷眼望着于夫罗:“方才你等不是还在谋划怎么叛逆大单于嘛,怎么,现在还需要大单于的庇护”
见于夫罗表情一滞,万俟槿眼带寒光:“奉大单于令,特来取于夫罗父子首级!”说完不待惊慌失措的几人反应,大呵一声“杀”,身后的士卒便如狼似虎般扑了上去。于夫罗几人根本无法抵抗活命,血液飞溅,伴随着几声惨叫,一个个不甘倒地而亡。
于夫罗中了一刀,气息微弱,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刘豹与心腹们,目眦欲裂,口齿不清喊着一个名字,稽娄渊!
万俟槿上前踩住于夫罗脖颈,面上带着狞笑:“注意咯,我这个卑贱的奴隶,可要斩下你高贵的头颅了!”说完拔出长刀,狠狠一挥,将于夫罗首级斩下。
见着于夫罗狰狞面庞上的不甘之色,万俟槿冷笑一声,收刀回鞘,对身边士卒们道:“将所有人头颅斩下,回王帐复命!”
于夫罗父子被杀的消息很快传遍到王庭贵族们耳中,所有人心中都忍不住抖了抖,稽娄渊用于夫罗父子的血警醒着他们,大单于不是善茬,都小心些。
至于羌渠的旧部们,都漠视之,没有丝毫为于夫罗出头的意思。自此,属于右贤王羌渠的印记,将随着随时时间的消逝被彻底抹除,胜者为王,对于失败者,没有人会去缅怀。
征讨屠各的将士召集选拔很顺利,齐聚王庭的数十万匈奴人,稽娄渊的单于大令一至,深受其鼓舞的匈奴勇士踊跃参与。许多贵族都积极带领部众加入,想要从攻打屠各部落中分一杯羹,不过两日,便聚集起近三万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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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稽娄渊发迹起便一直不断扩充的单于本部大军八千,前日大典上精选的上千猛士,仆固怀荌统率的千三百余奴隶狼军,还有以兰氏,须卜氏为首的左右诸部近万人。这是此阶段稽娄渊所能掌控的大军,足足两万余将士,战力不俗。实可谓匈奴最核心最菁华的力量,也是稽娄渊掌控匈奴的底气来源,纵观南匈奴历代单于,也只有他拥有着如此强大的实力。
此次北上攻打句柟,稽娄渊只打算带两千本部精锐和五千左右部众,还有奴隶狼军,存了什么心思,只有他自己清楚。并上那三万部落军总计三万六千之众,远超稽娄渊之前的预期,看来匈奴底蕴也不浅,还有待挖掘的地方。
聚集在王庭的数十万匈奴部民,稽娄渊没有放归的意思,让其于美稷周边三百里的范围内游猎畜牧,他有心将这些人彻底纳入自己的管理体系,未来将其战争潜力彻底激发出来。
柘宇和贺兰当阜被留下来统军守卫王庭,配合兰稚、丘林、须卜等老臣管理部民。美稷可是他的老巢,绝不容有失,留下的本部精锐足以顾及周边,力保那数十万部众的安宁。
大军出征,诸事纷杂,整个王庭忙碌不断,物资军械,行军路线,战略安排,都得稽娄渊一一落实。与出征将领们安排好出征事宜,稽娄渊终于得空,只等大军北进,他的计划便能借此一一展开,达成目的。
“启禀大单于,苏双与张世平二位先生求见!”有亲卫在帐外禀道。稽娄渊一阵惊讶:“这二人又来王庭了?不知此次能否给我些惊喜,受了我这么多好处,若是还没有我要的东西,那便别怪我无情了,本单于可不需要无用之人!”
没过一会儿,苏双与张世平恭恭敬敬地碎步进帐,抬头见着了台阶顶端单于宝座上的稽娄渊,直接跪下:“小人苏双(张世平)见过大单于!”言语间带着高度兴奋,数月不见,再来美稷,稽娄渊竟然已经成为匈奴单于了。
“二位请起!”稽娄渊眼睛紧盯着二人,直接道:“不知二位此来,有没带些本单于感兴趣的东西”被稽娄渊看的发毛,苏双赶紧道:“启禀大单于,我二人回大汉后,立刻暗中搜集匈奴所需的铁器,此次我等共运来五车铁矿石,三车废铁,还暗中于郡县府库中交易了一些废旧的汉军青铜刀剑,希望大单于满意!”
稽娄渊闻言顿时变了张脸,喜笑颜开,对此他是满意地紧,起身步下石阶,亲自扶起二人:“辛苦二位先生了,快,请入座!”
一番寒暄,张世平拱手发言道:“大单于,刚入河套,便听到您举办继位大典之事,紧赶慢赶,还是未赶上,十分可惜。此次在下往兖州去了一趟,贩马收获颇丰,给您带了件礼物,还望您笑纳。”
见张世平说的神秘,稽娄渊来了兴趣:“哦还请先生献出!”张世平抚须一笑,轻拍了两下手,帐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很快稽娄渊眼睛发亮,只见一身姿曼妙的汉人女子迈着莲步进来,面裹薄纱,惹人遐想。
上前盈盈一礼,檀口发出动人的声音:“奴家卞氏,拜见大单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