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丽王宫灯火通明,气氛凝重。
“王上,这不合礼数。”
一个王室族老嗫嚅道:“陛下应该携血亲同行。”
按宗族之礼,帝王须有后,否则就要将直袭血亲的兄弟,子侄,视为传承者。
而高男武至今没有子嗣,所以历史上他死后,是其弟弟接掌了王位。
高男武狠盯着高延优:“我想听你自己的意思。”
他拒绝大魏皇帝的召见,导致高句丽被魏军攻破,国家蒙难,朝中并非没有反对的声音。
此时弟弟高延优若有异动,高男武绝不会客气,留下威胁自己的后患。
高延优恭恭敬敬道:“我愿留下,和丸都共存亡,掩护兄长撤离。”
高男武冷笑了一声:
“本王会让八千振武军也留下,固守丸都。左右卫城,还会留下四千军。”
“好了,你们都下去准备准备,凌晨我们就离开丸都。”
高男武是故意在最后一刻,才宣布要走。
这样可以省掉很多麻烦,让一些人没有反应准备的时间,必须和他捆绑在一起。
高延优从王宫出来,沿途看见各宫苑都在忙着收拾东西,人心惶惶。
高延优身畔,还多了一队宫廷侍卫。
那是高男武,防备控制他的手段。
‘高延优’还知道自己的府邸内,也有高男武安排的人,容不得他有半点异动。
夜风习习。
高延优回府邸的路上,见到、听到满城都是奔走的马蹄声。
高男武将带走大部分高句丽的禁军。
但丸都还是会留下一些精锐。
因为高男武要用这些人来阻敌,为他的撤走,争取时间。
凌晨。
丸都以东的城门外。
高男武坐在王驾里,身边还坐着一个容貌颇为出挑的贵妇人,头戴王冠,便是高丽王后于氏。
其家族在高丽极有权势。
高延优也前来送行,正在车旁躬身执礼。
高男武回头看了眼丸都,放下车帘,在大军护持下,出城远去。
一众王室亲族,也都随行而去。
高句丽王室,在历史上屡次被神州攻克击溃。
但依然反复挑衅。
而一旦落败,他们就东逃躲到山里。
等汉人的征剿过去,他们再从山里出来,进行重建。
高句丽王高男武,离开丸都后,沿路往东南方向的沃沮疾行。
沃沮是早年高句丽吞并一个的部落,而后建立了城池。
其所在位置,距更东侧的沿海不远。
高丽王遇到变故,需要战略撤退,多数都会选择沃沮。
因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进退皆可,非常灵活。
在拒绝去大魏见曹操的时候,高男武就想好了一系列后续步骤。
正因为有退路,眼下的撤走,他并不慌乱,在车驾上和于氏交谈。
“大王,我们这次撤走,要多久能回来?”
“至多两三月,到时入秋,鲜卑那边也会有动作。”
高男武脸色阴沉:“魏国想召见本王,逼我降魏,属实可恨。
自今往后,我们和魏国就是死敌。若有机会,本王必报今日之仇。”
高男武和于氏在兵马护持下,往东南方向,疾行了两天。
到沃沮这一路,沿途山路交错,并不好走。
正午,艳阳高照。
高男武的队伍,翻越了一条山岗,前方是个出山口。
酷暑当中,万人行军,翻山越岭,人马皆疲。
高男武道:“武将军,过了山口,歇一歇再走!”
统兵大将武工,策马靠近,赶忙答应。
队伍快速穿行,过了山口。
高男武的车驾,找了个通风的阴凉处,停靠休息,等候后军上来。
周边斥候外放,负责警戒。
咻——
突然有一阵锐响传来。
高男武掀开车上的垂纱,和王后于氏,一起往外看去。
但见他们刚过来的方向,箭矢横空,一刹那间便有不少兵马,被射袭倒下。
人惊马嘶,瞬时就混乱起来。
武工也在往后方眺望:“敌袭!”
怎么会在这里遇袭?
“王上,这车马太显眼了,山路通行不便。来敌虚实多寡不明,我们弃车速走。”武工审慎道。
高男武当即从车上下来,连王后于氏,也来不及招呼。
他翻身上了马,催促快走。
他逃走倒是颇有经验,在马背上脱下了象征身份的王袍,头冠,让自己不那么显眼。
这时于氏也弃车,登上了一匹马。
一干人都回头去看后方形势,就见后方正在通行的高句丽禁军,被卡在山口。
两侧的山崖上,还有落石滚动。
高句丽的禁军队伍,被山口发生的变故,阻隔开来,成了前后两部分。
而箭矢都是从山上射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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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阻击他们的兵马,提前埋伏在山上,怪不得瞒过了高句丽此前散布的斥候。
就在高男武回头查看时,那山巅上,走出一个魏军将领。
其身着黑色甲胄,战氅随着山风拂动,手握大戟,隔空往高男武等人的位置看过来。
山崖的一条陡坡上,有一支魏军,纵跃如飞,以惊人的速度杀下来,往高男武的方向接近。
那山巅的将领,从山上纵身而下,凌空奔跑,落在冲下来的队伍最前方,和整个队伍兵势相合。
其在空中奔跑的过程,高男武,武工,都远远的看见了。
“人如何能在空中奔跑…”
高男武低吟了一声,心跳如擂鼓般悸动起来。
“王上速走。”武工喊道。
高男武旋即催马狂奔。
身后的武工,率领亲军近随,簇拥着他和于氏,急速远去。
从山上跳下来的是张辽。
他和高顺,陷阵营,在攻破高句丽的第二道防线万石城后,就马不停蹄的行军,先一步来到丸都往沃沮的这处山口埋伏。
张辽对曹操制定的战略,料敌机先的本事,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从空中落下来,横戟挑杀了一个敌将。
而山上的大弩士,正调整角度,居高临下,弩箭落雨般射向逃走的高男武方向。
身边的人,不断坠马。
高男武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忽然听到身畔一声惨叫,却是王后于氏,不惯于骑马,箭矢横飞的慌乱中,翻身坠落马下,生死不知。
高男武已顾不上于氏了。
他边跑边回头看去,正好见到张辽领陷阵营,冲开人群,以惊人的速度,往他接近。
武工:“王上快走,不要回头。”
高男武连续抽打马股,在亲军护持下逃命。
武工却是带领小半禁军兵马,调转马头,和张辽,高顺为首的曹军对峙,打算阻敌断后,掩护高男武撤走。
轰-轰轰!
和魏军正面对上的一霎,武工乃至他麾下的高句丽禁军耳中,倏地响起了一声声闷雷似的巨响。
那是魏军冲阵时,千军落足的践踏声。
足音像是和天地联系在了一起,震彻武工等人的耳鼓。
多年来的南征北战,让陷阵营也在重骑之后,逐渐触摸到神话兵势的门槛。
当他们在张辽带领下,兵势相合,便仿佛和一方天地交融,催发出势不可挡的兵锋。
他们奔跑的足音如擂动的战鼓,撼人心神。
武工握紧了手里的大矛,也催发出自己的兵势,和身后高句丽的禁军相合。
“冲啊!”
武工策骑往对面的魏军杀去。
马蹄扬尘。
双方转眼遭遇在一起,正面对撞!
轰!
陷阵营像一头狂暴状态的犀牛,冲进了羊群。
高丽兵顿时人仰马翻。
高顺执大盾呈一个向上的斜角,先往后蓄力,然后猛然推出去。
空气中发出一声气爆!
他身前,张辽纵身跃起,被高顺的大盾一推,双足蹬踏发力,如同高射的炮弹般,划过一个巨大的弧线,往高男武的方向落去。
武工也纵身而起,凌空挑出一矛。可惜慢了一瞬,并未拦住张辽。
他回落到马上之际,忽然感觉一股巨力压来。
高顺以肩头顶着大盾,整个盾面拍击撞向武工。
这一下撞击,宛如一柄盾面大小的巨锤,轰在身上。
噗!
武工连同坐下战马,被撞出丈许开外。
战马唏律律的惨嘶声中,全身都渗出血雾,肩颈到腹部,明显塌陷。
武工也一样,被一股狂暴的力量轰入体内。
他的脏腑破裂,双眼外凸,五官都在往外渗血。
“你们是魏军的哪一支队伍?”武工哑着嗓子问,说的是汉语。
高句丽会说汉语的人非常多。
“大魏陷阵士!”高顺道。
武工闻言,翻身从马上栽落。座下战马,和他一起丧命。
高顺面甲后的眼睛,往张辽的方向看去。
张辽在空中跃下来,落点正是高男武。
周边有几个高丽亲军,想阻拦张辽,被他下坠过程中,挥动戟锋轻易拨挡开来。
他来到高男武头顶时,身形有一个明显的停顿,而后突然下沉。
其速度的变化,凌空的停滞,让剩下的亲兵,错判了他的位置和下落时间,攻势全都刺在空处。
张辽单手一提,抓住高男武后颈,与其互换位置。
张辽坐到了马背上。
而高男武被他提在手中,成了阶下囚。
张辽横过另一手的大戟,便打算结果了这位一国之主。
高男武骇道:“本王…”
张辽轻笑一声,不待其说完,戟锋一切,鲜血溅射,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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