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洒满了深邃的穹幕。
文姬送走曹操,回到房内,把发簪抽下来,如瀑的秀发垂落,缎子般光可鉴人。
文姬打着哈欠,用小手拍拍红润的唇瓣。
身子一侧,坐在榻上,腿侧压出滚圆的线条。
她把小脚从绣鞋里抽出来,白皙秀气,玉琢般的趾甲上,涂着粉色的花液丹寇。
然后她就听见窗子轻响,窗外翻进来一个人。
其身手灵活,似乎经常翻窗。
文姬和那个翻窗的身影,朝夕相处了快三年,一眼便看出是谁,小嘴微张。
曹操从容自若,先开口道:“让你准备的地图在哪?”假装自己来办正事。
文姬是大才女,有个特长就是记忆力出众,近乎过目不忘。
曹操交给她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就是重新绘制一份官渡,乌巢,乃至黄河两岸,包括顿丘,白马,延津,黎阳,这些可能卷入战争的郡县地图。
类似的战争准备,曹操吩咐下来已有段时间。
文姬汇总了大量固有的旧地图。
此前还随同曹操到黄河两岸实地看过,新绘制出一份详图。
本也准备这几日拿给曹操。
见曹操问起,文姬从卧榻一侧,抽出一张皮卷。
她把地图放在榻上,便于随时增补查看。
文姬从榻上下来时,曹操已在榻侧的矮席后入座,展开地图。
席上就有笔墨纸砚。
曹操执笔对图上的黎阳,白马,延津等地,进行标注。
“明日战前会议要用。”
随着时间的延续,纸面上字迹渐多。
曹操本是来验证真龙体魄的,但看见文姬的地图画的细致精准,随手标注了几下,自己也认真起来,在图上的战略推演,逐渐深入。
他依照地图,列出两军优劣,辎重配给等讯息,行兵家庙算之法,预演胜负手。
他执笔书写,文姬便挨着他凝神观看。
足有半个时辰,曹操才搁下笔墨,把文姬揽到身前。
“这条是进攻,还是防守路线?”
文姬声音娇柔,伸出素白无瑕的手,指了指图上的一条长线。
“都不是,那是冀州军的出兵路线。”
文姬哦了一声:“对方的行军路线也能战前预判吗?如果错了怎么办?”
“预判敌势,是指挥者的必修课。
谁能看穿对方的心思,谁就能攻敌之弱,出人预料。敌不知我,而我知敌,自然百战百胜。”曹操解释。
文姬是个女学霸,对不了解的领域,求知欲颇浓。
两人就地图上的行军知识,交谈了一会。
“这条线呢?”文姬指着另一道线条,回头问曹操。
她回头时,后方的脸也在靠近。
然后…文姬感觉脑袋有些晕晕的,稍有些清醒时,发现自己已从矮席后被挪回榻上。
“太快了…”文姬含糊不清的说。
“三年时间,还快。”
【你启动了真龙宝具,蓄力而为】
……
一个时辰后,文姬要睡觉,怎么说都不搭理曹操了。
次日,文姬请了假,没去书房。
下午,一身红裙的貂蝉来看她,身后跟着虎头虎脑的寅。
“文姬,州牧说你不舒服,要休沐一天,伱病了?”
文姬用被子遮住羞红的脸,发丝散在枕侧,仍有些困倦的样子:“没什么,身子乏,走不了路,休息休息就好了。”
貂蝉纳闷道:“昨日还好好的,你真没事吗?”
文姬很机智的转移了话题,不答反问:“州牧那离不开人,你走了没问题吗?”
“不碍的,贾文和,郭奉孝,荀司马都在,州牧在和他们商议对冀州用兵的事。”
“这次会议是不准留记录的,我正好没事。”
貂蝉说:“我去找华医侍,让他来看看?”
寅在一旁偏着虎头,立马抬起前爪,表示自己就能去找华医侍,不用貂蝉去。
文姬来不及阻止,寅已经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
……
公务书房。
曹操,荀彧,贾诩,郭嘉齐聚。
当下荀攸,程昱,戏志才在外奔走。
曹操等人,则在汇总来自各方的消息。
“荆州与我豫州比邻的区域,近来一直在增兵。”
贾诩娓娓道:“我们若和冀州开战,荆州可能也会参战,攻我兖州。”
“冀州方面,预计袁绍调集的兵马,将超过十五万步卒,两万左右的精锐骑兵。
动员的辅兵,民夫,不少于十五万,以保证战备物资顺畅。”
“我们还获知一条消息,大战伊始,袁绍又任淳于琼,郭图二人,各自监统一军。”
沮授此前是冀州全部兵马的监军,监统内外,总览诸事,大概相当于后世的总参谋长。
但袁绍这次召集大军,准备开战,认为不应该由沮授一人,统监全军。
他遂任命当年西园八校尉之一的淳于琼,自己的老部下,为另一军的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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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郭图,也得了类似的职务。
这就把沮授的职权,一分为三,分薄了其监统全军的权柄。
袁绍麾下,目前分成三个派系。
以沮授为首的冀州本土派,郭图为首,来自袁绍家乡的乡党派,以淳于琼为首的故旧派。
这么做,其实也不算错,避免了一个人掌握的权柄太重。
但在大战前分权,人心动荡。
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冀州本土派,严重不满。
他们觉得跟随袁绍,受到冷遇,遭到了薄待。
要知道当初袁绍赶走冀州牧韩馥,沮授等冀州本土名士,是出过大力的。
而袁绍也承诺过,厚待他们。
可此时显然和当初的承诺不符。
贾诩独步天下的洞察人性能力,立即便看到了机会:“冀州三派林立,可供利用。”
曹操嗯了一声,心里掠过一个念头:少了一个。
他本来也想说几个接下来针对冀州的方向,贾诩所说,正是其中之一。
被他先说了,曹操自己要说的对敌方向,便少了一个。
荀彧的大局观最好,搞统筹非常厉害。
他从他的角度看待战局,又给出另一个建议:
“冀州攻克幽州,消耗就很大。再打我兖州,全靠秋收上来的粮备支持。
冀州今年虽然也丰产,但粮备始终是短板,并不富裕,可攻其弱。”
荀彧的意思,是有机会就主攻粮草,不断放大他的弱点。
“善。”
曹操称赞了一句,并暗自嘀咕:又少一个。
荀彧把他想打冀州粮备的说法,也抢先说了。
郭嘉在军事,蓄势方面见解独到,又善用奇谋,也献策说:
“冀州军最大的短处,是他们的兵马来源。我们可先下一城,以首战的胜利,激励士气。”
汉时实行的是全国皆兵的义务兵制。
该制度要求全国所有适龄男子,每年抽出固定时间,服兵役。
此外还有各地选拔的优秀人才,送到王都,轮流担任禁卫军。
从而形成地方预备役,边军和禁军,一整套的军队体系。
但到了汉末,天下大乱。这套兵役制度,早就崩溃了。
全国各地没有在战乱中死亡的青壮年,要么落草为寇,要么被地方豪强,诸侯,抓了壮丁。
还有些人,迫于无奈,主动投靠本地士族,成为大族门下的部曲。
其好处是自己和家人可以得到庇护。
坏处则是从此失去自由身,世代给士族卖命,无战时种地,战时上前线。
这种问题随着时间的延续,越积累越严重,阶级分化,带来的就是动荡和反抗。
这也导致不仅袁绍自己是世族出身,他手下的干部,来投他的人,也多是大族子弟。
他们都是带着各自的利益和私兵来的,共同汇聚,成为完整的冀州军体系。
袁绍此前也曾看出冀州和兖州的不同,艳羡曹操的兵马,能指哪打哪。
他麾下各家士族的兵马混编,存在一个严重问题,就是他们并不绝对效忠袁绍。
在危急关头,选择的效忠对象,是各自所属士族。
袁绍缺乏对整个军队,真正统一的指挥权。
所以他要在临战时,调整削弱沮授,怕自己被架空。
郭嘉的提议,便是针对这一点,同样在放大冀州的弱点。
一旦陷入逆境,士气低弱,袁绍内部,会出现很大问题。
“我建议出兵,首袭黎阳。”郭嘉道。
曹操暗忖又少一个。
他已经对黎阳展开用兵。
但还没公开,又被郭嘉抢着说了。
麾下有荀彧,贾诩,郭嘉这种顶级智慧担当,样样都好,就是有时候很没有成就感。
“州牧还有什么要补充?”
荀彧,贾诩,郭嘉,三人一起看曹操。
曹操摊手道:“都让你们说了,我还补充什么?你们仨各自负责自己说的部分,散会。”
三人齐声应诺,起身往外走。
荀彧走的最快。他事多,着急去处理。
贾诩一般走最后,他习惯站在别人后边,而不习惯把自己的背后留给别人。
但这次郭嘉似乎有话要和曹操说,没急着走。
贾诩就先往外去。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郭嘉起身往前上了一步,屈指轻弹,将一点烟尘般的粉末,弹在贾诩身上。
他的小动作,只曹操留在屋内看见了。
但他当没看见。
“蔡伯喈写的檄文发出去没有?”
“发出去了,这时候估计冀州已收到消息。”
贾诩回了一句,出门加快脚步,转了个弯,便不见踪影。
曹操勾起嘴角:这俩人也是闲的,相互逗着玩,看谁能赢。
他转念又想:派出去作战的兵马,应该已到达作战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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