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阴雨绵绵。
上朝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因为昨日上朝的缘故,今天宁莞言随着宁忠和宁国韬一起,再次上朝。
秦亦独自在演武场练习了半个时辰,回到厢房查看昨天浸泡了一夜的紫草,直观上来说,这次的紫草浸泡液的色泽,确实要强昨天不少。
不过秦亦知道,这还不是最终版本。
因为他浸泡紫草所用的浊酒,度数太低,若是换成高度酒精,浸泡出的紫草素会更多更纯。
不过时间紧迫,烈酒还要再等等。
取出紫草残渣,秦亦把提前准备好的石灰水和白矾加入紫色溶液中,通过不断搅拌,迅速形成了紫色沉淀。
过滤掉上层清液,留下紫色沉淀。
新一轮的紫色染料就算配置好了。
辰时一刻,宁莞言还未回府。
秦亦看了看天上厚重的云层,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下一场大雨,便不再耽搁,起身去了尚寿坊。
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宋家父女想必早已做出了决定,早早等候在家门之外。
看到秦亦,便把他迎了进去。
随后,一行三人来到染房之内,由宋卿芙操作染色,简单几次漂染之后,比昨天亮了不止一倍的紫色绸缎便出现在几人眼前。
宋鸿梓和宋卿芙神采奕奕,因为眼前绸缎的紫色亮度,已经赶上他们所染制的绛紫色了,而且它还不掉色,这才是最主要的。
秦亦见状笑道:“其实,制作紫色染料,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料,因为时间太短,所以我并未将其制作出来,不然,这染料还能再紫不少!”
闻言,宋家父女对视一眼,便下定决心。
宋卿芙开口道:“秦公子,你昨天提的条件,我们答应了!”
这在秦亦的意料之中,脸上并无波澜。
“宋小姐,锦绣玉锦,二两银子一匹,那绛紫色玉锦的价格是多少?”
秦亦问道。
“因为紫色太过稀缺,漂染次数多,耗费的人工就相应多了,所以价格是普通玉锦的两倍。”
或许是怕秦亦嫌价格太高,宋卿芙又道:“不过秦公子提供的染料比我们简便许多,只需漂染两次便可让紫色牢牢固着,既然如此,那我们可以适当的下调些价格,三两银子一匹?”
在宋卿芙看来,玲珑布庄作为锦绣布坊的最大竞争对手,目前正在大幅度降价,一匹玲珑云锦的价格甚至跌破了一两银子。
倘若锦绣布坊在这个时间段推出四两银子一匹的紫色玉锦,即使质量上佳,估计也不会有太多人会为如此高昂的价格买单。
秦亦闻言,却皱眉摇头。
宋卿芙微微一愣,暗道他还是嫌高?
虽说秦亦提供染料配方,可归根到底,所有工艺乃至原料,肯定还是会由他们宋家来负责。
这些成本都要计算在内,三两银子已经属于她能给出的最低价格了!
于是,她便一五一十的把成本控制以及最后定价的依据讲了出来,如此坦诚,显然已经把宋家和秦亦联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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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亦笑着摇头,说道:“宋小姐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不是嫌贵,而是嫌太便宜了!”
“太便宜了?”
宋家父女同时出声道。
秦亦看着那件鲜亮的紫色绸缎,说道:“刚才宋小姐说,染制紫色玉锦的成本不低,别说降价,就算按原价卖,一匹布能挣多少?更何况,我只能分得收益的一半,岂不是赚得更少?”
“……”
秦亦思路清奇,宋卿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是宋鸿梓问道:“那秦公子觉得,定价几何?”
“最少不能低于十两银子一匹!”
“十两!???”
宋鸿梓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复确认后,都有点怀疑秦亦会不会做生意了,还是说,他单纯就是想多挣点钱?
可做生意需要循序渐进,细水长流,而不是一口吃个胖子,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啊!
宋卿芙跟他讲道:“秦公子,现在玲珑布庄为了针对我们,处处降价,单是玉锦,便已经降至一两银子之下,百姓对锦绣布坊颇有微词。”
宋鸿梓也插话道:“是啊,秦公子,倘若锦绣布坊突然宣布,紫色玉锦十两银子一匹,怕是会遭到口诛笔伐,彻底砸了招牌!”
此时,雨水渐停,但黑云却不见消散。
秦亦问道:“宋掌柜,平时有百姓买紫色玉锦吗?”
宋鸿梓直接摇头。
四两银子一匹布,普通百姓怎么消费得起?
“那买紫色玉锦的都是什么人?”
宋卿芙看向秦亦,声音轻柔:“都是京都的权贵之家,比如秦公子这样的人…”
“……”
秦亦一愣,看来自己是狐假虎威了,天天跟宁莞言待在一起,无形中拉高了他的身份。
他并未反驳,而是反问道:“那宋小姐觉得我们这种人,差这几十两银子?”
“……”
此话一出,宋家父女竟哑口无言。
秦亦则继续道:“锦绣玉锦的消费群体,本来就不针对普通百姓,更何况紫色玉锦?大梁国内,以紫为贵,身穿紫衣之人,自觉高人一等,若是把紫色玉锦的价格定的太低,低到连普通百姓都能买得起的话,你觉得还会有人买吗?”
这话把宋家父女问住了,思索之下,终于明白了秦亦的想法,一个劲摇头。
秦亦见状,笑道:“紫色玉锦的质量够好,足以支撑起它高昂的价格,肯定会有人愿意买单,等到整個京都的权贵都穿紫色玉锦时,那锦绣布坊的品牌就彻底立住了,到时候,何愁没有顾客?”
其实这个原理,就跟奢侈品店一样。
高昂的价格带来的噱头,很容易就把一个品牌给炒热,这个时候,就需要看产品质量了,倘若产品质量过关,那品牌价值就出来了。
随后,秦亦便跟他们两个简单讲了一下锦绣布坊接下来的营销策略,以不变应万变即可。
鉴于秦亦表现出的实力,以及他把自己绑在了锦绣布坊这条大船上,宋家父女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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