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0章998.要有爱，不要散布仇恨
半身人的城市在今夜遭了老罪了。
先是大衮鱼人的袭击毁掉了港口区，然后老巴赫释放出的11号原型体差点屠杀掉整座城市，再然后是机械叛乱与豺狼人攻城，这些事里单抡出一件就足够半身人喝一壶了，结果所有的坏事几乎都集中在同一晚上爆发。
能熬到现在真的是半身人过去数百年里恪守和平又积德烧香给自己赢来的福分。
不过再怎么漫长的黑夜始终会迎来黎明，在那一发威能惊人的太阳轰炸结束后，半身人的城市面临的直接威胁终于彻底消散了。
蒸汽领主们在确认前线的战况之后几乎是立刻发表了《告夏尔多港书》来向担惊受怕了很久的民众宣告胜利的消息，以此来安抚人心，而半身人们在确认他们于混乱的战争中幸存下来之后爆发出的热情，与劫后余生的喜悦也让今日阳光之下破损城池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避难所里到处都是欢呼声。
就连在烈火中被焚烧的几栋楼下也挤满了庆祝的人群，还有些官员们自发的带上了礼物前去前线劳军，更有一些迫切的想要回到家中的半身人们已经开始了对城市各处的清理和修缮。
半身人们本就属于社会性和秩序感非常强的种族，他们在灾后的迅速调整与服从指挥的表现让墨菲这位总督感觉到汗颜，和这些已经开始接受任务重建城市的小个子们相比，他麾下的特兰西亚人除了勇猛无畏之外简直毫无优点可言，真该让米莉安麾下的公务员们都来夏尔多港看看真正行而有效的高效管理体系是如何运作的。
当然，这会在这个大家都很开心的时候说这些话题就是找抽了，因此墨菲在离开战场之后就很果断的躲回了大使馆中。
他连蒸汽领主们邀请他前去参加多方势力的首领会议的请求都推了，转而将这个任务交给了马尔科姆教授，米莉安已经在猩红堡等待，最多中午时分她就能到达夏尔多港代表特兰西亚周旋于各个阵营之中。
墨菲自己是不打算在讨论阶段就参与其中的，那里又没有小玩家们参会，自己跑去表演也得不到更好好处。
更何况，墨菲这会是真有很多急需解决的事等着处理呢。
为首的第一条就是和翠丝以及莫斯娜讨论一下，该怎么处理11号原型机潘妮。
这台外表酷炫的造物主机械这会安静的待在大使馆的房间中，与让她感觉到亲近的影精灵吸血鬼伯蒂待在一起，她的记忆被老巴赫删的七七八八，幸好感情模块得到了保留，在冷酷的机械心智被压制之后也能和旁人进行有效沟通。
墨菲和翠丝站在门口，看着莫斯娜用一个特殊的仪器连接到了潘妮的数据库中进行检索和搜查。
这个过程肯定很不舒服，但潘妮表现的非常乖巧，伯蒂在旁边一直抓着她的机械手，用这种方式给自己的爱人鼓励和安抚。
伯蒂那血色眼眸中尽是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根本不在乎潘妮变成了什么样也不担心潘妮会突然失控掐死他，哪怕被他握住的那只机械手在正常发力下都可以轻松的夷平一栋大楼。
“小玩家会爱死她的。”
同样经历了黑暗之怒因而非常疲惫的翠丝靠在墨菲身旁，她以一个“狗策划”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潘妮，说：
“这家伙的外形和其精密的机械美感简直是长在了男性玩家们的G点上，而她自带的悲情故事和失忆者的人设也能在女玩家那里骗一波眼泪，最重要的是，她拥有绝对的强度美！
这让强度党们也会因那燃烧的重拳而迷失在力量的风情中，她比莫斯娜更合适成为下一个资料片的核心引导NPC。”
“唔，我的翠丝，你这一番话值得我给你颁发一个年度最佳员工奖。”
墨菲挽住了翠丝的纤腰，带着欢快的语气说：
“而且果然只有你最懂我了，一下子就猜到了我接下来的打算，我们正在准备的那份‘造物主之遗’的先行预告需要进行一点点修改，把潘妮和伯蒂作为重要NPC加入剧情之中，然后正式在主线剧情里引出‘黄昏’这个势力和学者派系的信息。
夏尔多港发生的种种事情都可以作为两个资料片之间的串联和过渡，而城市下方的造物之地运算单元则可以作为造物主之遗DLC的主线任务起始，顺利连接到我们即将在起源之地推进的桑海帝国剧情中，甚至是借我之口向整个大陆传达的那份‘造物主神谕’也能因此广为流传出去，这也不失为一场佳话啊。”
“想的很好，但有一个问题。”
翠丝眯起眼睛，说：
“这两个家伙的来历.奴隶主不会放弃他们的，从那家伙愿意带着自己的弟子千里迢迢跑来夏尔多港为她‘治病’就看得出来，那家伙是个重感情的恶棍。
现在他的两个弟子都被你扣在手里，伯蒂还被你转化成了吸血鬼，我觉得你最近还是加强一下自己的安保吧。
之前那位奴隶主都可以刺杀你，现在又有了如此直接的冲突，这种情况下，一场刺杀被提上日程我也毫不奇怪，没准那位可怕的影精灵刺客这会就潜伏在夏尔多港的某个地方打算给你个惊喜呢。”
“他不会那么做的。”
墨菲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说：
“我死了，伯蒂也会死，伯蒂死了，如今潘妮这个情况是肯定要暴走，而她的破坏力你已经亲眼见过了。
老巴赫删除了潘妮的绝大部分记忆简直是个神来之笔，这意味着奴隶主在她眼前也只是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因此萨里伏影刃只要走错一步，一场‘师徒反目’的戏码就在他眼前上演。
我们现在唯一需要确认的是，这种记忆的删除是永久的？还是暂时的？”
“检查结果出来了。”
维修哨兵莫斯娜站起身，一边从潘妮的数据库中拔出连接线，一边调整着手中仪器的检测结果，她看了一眼墨菲，还给吸血鬼比划了一个眼色。
但墨菲摇头说：
“不必刻意隐瞒这两位，他们都是当事人，他们有资格知道现状。说吧，莫斯娜，我们的潘妮小姐如今的情况还有救吗？”
“有！前提是我们能找到一台高规格的，可以正常运行的造物主机械维修单元。”
莫斯娜单手叉着腰，如多年老军医看到疑难杂症时的表情一样的口吻摇头说：
“否则她目前这个数据损坏的程度就是无解的，老巴赫使用的意识编码程序被那家伙修改过，其中用于删除情感模块的那一部分程式更是并未记录在哨兵军团的数据库里。
那东西的威力相当惊人。
它不只是删除了潘妮的记忆文件，还对其进行了根文件的粉碎和表单释放，这意味着那些记忆已经永久的消失了。
考虑到潘妮目前的意识已被数据化，我可以简单概括为，这可怜的姑娘永久的损失了自己的灵魂的一部分。
虽然理论上可以通过读取硬件特征的方式来重新恢复记忆数据，但那种技术需要强大的硬件支持，目前大陆上不太可能幸存那样的高级装置。”
因为得到了妹妹那特异化的情绪核心而得以真正感知情绪的哨兵，这会有些遗憾的伸手在潘妮的机械肩膀上拍了拍，她感同身受的说：
“我曾失忆过，我知道那种感受，但我那时候好歹还有完整的自我意识，如今的潘妮小姐已经彻底失去了她过去的人格，就像是个建立在过去意识上的新生儿，纯洁又强大，但也仅剩下了这些。”
“没关系的！”
伯蒂在一旁大声说：
“忘记了也没关系，我还记得，我会把我们从小到大的每一件事都说给你听，潘妮，别怕，你会记起来的。”
“我”
11号原型机的决策逻辑在此时迟疑片刻，她“看着”伯蒂那充满温柔的眼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绝这样的帮助，直到墨菲咳嗽了一声，开口说：
“我觉得你不必那么做，伯蒂，你想要帮潘妮恢复记忆的心很好，但你也要考虑到她是不是真的需要那些已经随风而逝的记忆。仔细想想吧，得知过去的那些对于她而言真的是好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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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真的关心她，真的爱她，就该知道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接受现实并期待未来才是最幸福的事。
唔，瞧瞧你的眼神，你是觉得我在害怕潘妮得知过去的那些之后会选择与我敌对吗？
不。
你太小看你的尊长了。”
墨菲笑了笑，对莫斯娜说：
“把弑神之战的全过程的记忆数据导入潘妮的核心里，不要隐瞒我在其中做的那些事情。”
“您确认要这么做吗？长官。”
莫斯娜问道：
“如果潘妮真的因此失控，恕我直言，您现在跑去穿动力甲已经来不及了。”
“没关系的，给她看吧。”
墨菲很有信心。
莫斯娜耸了耸肩，心说自己的长官还真是会装，墨菲手里有对所有造物主体系下数据库的格式化权限，换句话说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再次格式化潘妮此时的意识数据。
在老巴赫将潘妮的意识编码并存入11号原型机的那一刻起，这个姑娘就再也无法逃离管理员阁下的控制了。
随着莫斯娜将记忆数据导入后，潘妮用0.05秒的时间看完了那些信息并完成了计算分析与决策，随后在伯蒂的注视中，潘妮以一种疑惑的电子音说：
“是您曾伤害我并毁灭我所效力的势力？是您的因素在其中作用才让我变成了现在这样？所以，我应该恨您吗？”
“你应该，但你也可以选择不那么做。”
墨菲走上前，看着潘妮那发亮的机械眼，他说：
“过去的你为一个灭世组织服务，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那都是不折不扣的邪恶之举，而你已接受了严厉的惩罚又以造物主制作的纯净之躯复生。
或许命运于此打算给你第二次机会，让你自由决定你要以什么样的姿态在这个世界上行走。
我并不会干涉你的选择，潘妮，我只是觉得你的力量应该被用在更合适的位置上。
至于你，伯蒂”
他看向自己的血裔，说：
“潘妮如今是一张白纸，她只相信你，所以她的未来会走向何方都取决于你为她灌输什么样的知识与情绪，从你的眼里我看到了你对潘妮的珍视与那种隐藏的爱。
因此我会建议你，给她爱，别给她仇恨！
同样的错误第一次发生可能是我的责任，但由你来重复第二次就有些过于愚蠢了。到底是谁把潘妮和你变成现在这样的，这个问题我觉得你心中已有答案。”
墨菲看了看自己的机械怀表，他说：
“我要去履行一个狗策划的职责了，说好的后日谈剧情演变成了一场危局大战，我的异邦小可爱们这会都闹翻天了，你看，我不小心做错了事还得给他们想办法道歉呢。
萨里伏影刃一定会来找你们。
我不阻拦你们是否要跟他离开，回归到那种暗无天日的邪教徒生活里，或许你们会觉得我这么说很虚伪。
但事实就是，现在的你们又拥有了一次决定自己未来的机会
把握住，别浪费它。
当然，如果未来我们还是要在战场上以敌人的身份重逢的话，那就别指望我会手下留情了，顺便替我带句话给奴隶主，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萝丝女士对于梅杰瓦城的毁灭很愤怒，而深渊之神的怒火最终将由我来正义执行。”
――
“辛苦你了，奴隶主。”
在某个隐秘之地，从生物舱中睁开眼睛并爬出来的老巴赫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对站在自己眼前的萨里伏影刃说：
“原本以为只是一趟简简单单的搜索和运输工作，却没想到在墨菲的介入下会演变成现在这样，不过还好，我们要找的东西都已经找到了。”
“你确认？”
萨里伏影刃把玩着一只影蜘蛛之牙匕首，他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眼前新鲜克隆出的老巴赫，说：
“我的弟子呢？潘妮和伯蒂的事你又准备怎么说？我把他们留在你身边，你也承诺过会照顾好他们！结果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我完成了承诺，萨里伏，潘妮活过来了，比以前更强大更纯洁，再无性命之忧。”
老巴赫眨着眼睛说：
“虽然在意识编码的最后出现了一点问题，但那也不是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你的弟子已经抛弃了软弱，只需要你去一趟将她再带回来。
至于伯蒂的事，我很抱歉，我没能照顾好他。
但没关系！
你已经知道我可以编码灵魂，因此吸血鬼那所谓无解的血契也变成了一个笑话，将他带回来吧，我会如改造潘妮那样，为伯蒂也完成一场‘机械飞升’。
不过现在，我必须请你离开了，萨里伏。
我得立刻完成对生命温室项目的响应重启，我已经等了太久了，我们都已经等了太久了。
去吧。
坐上你的飞梭船，把你的弟子们接回来，我保证你很快就能再见到他们了，如果你不喜欢那纯洁的机械之躯，我也可以为他们克隆出新的躯体，如我这般。
你亲眼所见，我有这个能力。”
“你最好如此。”
萨里伏收起匕首转身消失在黑暗中，老巴赫则长出了一口气，被这样一个刺客盯上的感觉实在糟糕，他摸了摸脖子，快步走向已经被从飞梭艇上搬运下来，并连接在了生命温室项目操纵台前的主控AI运算单元。
在他被重新克隆的这段时间里，复苏阁下正兢兢业业的进行着响应代码的解锁工作，此时已经完成了95%。
从学者所在的这个平台向下看去，一整个规模惊人的生命温室项目主体就如一座沉睡的城市一样静悄悄的藏于大地之下，像是一座真正的机械迷宫。
从未有人能和学者一样如此近距离的瞻仰这神迹，也没有人能和他一样理解，一旦这个项目重新开始运转，将对世界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如我所说，造物主未能完成的事，将由我来亲手推进！”
老巴赫看着眼前解锁进度条推进到99%，他心中的激动已经无法言说，当100%的信息弹出的那一刻，整个沉睡的生命温室都仿佛活了过来。
响应代码解锁。
权限认证开启.认证通过欢迎回来！生命温室的驾驭者。
生物库信息倒入实验室系统上线.生命播撒程序正在自检滴！检测到特殊指令输入权限判定为“造物主之手”！
权限转移
指令格式化目前可检测到的所有中低级权限驱动程序已接收.准备执行！
“？？？”
学者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行突然跳出的提示，他甚至来不及细想，但光是“格式化”三个字就让他感觉到大难临头。
“停下！我命令你！”
学者尖叫了一声再无往日的运筹帷幄，复苏程序也察觉到不对立刻强行试图在一秒之内终止代码响应。
但已经来不及了。
被哨兵亲手编写的数据模因程序在它生效的瞬间，就被以量子纠缠的方式复制了无数份并送入了所有符合格式化指令的目标个体中，刚刚被启动的生命温室又如翻了个身的懒汉一样，重新沉沉睡去。
但学者还不是最倒霉的。
在外部的黑夜高空中，正坐在驾驶舱中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推进计划的奴隶主愣了一下，他看到眼前全自动运行的飞梭船的操纵台在怪异的闪烁之后弹出一句“主控程序格式化结束祝乘客好运”，随后所有的指示灯齐齐熄灭。
然后，这酷炫的飞船就如失去动力的鸟儿，从万米高空直挺挺的朝着地面扎了下去。
这就是墨菲为他们准备的“惊喜”。
如他所说，挥舞着偷来的大宝剑耀武扬威的时代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