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前,山梨县死侍工厂附近。
苍青色的身影从山坡极速滑下,黑色的鸦群环绕在他身边飞舞,交叉的弹道不断朝他汇集,但尽皆被他身边那些飞舞成旋的身影挡下。
恺撒踩着一块凸出的巨石腾空而起,手中沙鹰一瞬间弹夹清空,总共三十个目标眨眼间全部被精准的爆头。
二度爆血的恺撒身体素质已经可以称作非人的怪物了,就算沙鹰这样巨大后座力的枪械连发他的腕骨也完全能扛住——但沙鹰扛不住了。
这枪械设计之初就是奔着大威力去的,恺撒这两把还是增加了扩容弹夹的改制般,但设计师绝对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能把沙鹰当全自动手枪打的怪物,瞬间承受如此巨大的机械压力,两把沙鹰的枪管都已通红,其中一把的击锤甚至已经发出了清脆的开裂声。
恺撒果断丢弃了沙鹰,虽然还有弹夹,但再来一轮速射,搞不好会直接炸膛。
他拔出狄克推多,以人类绝对无法做到的姿势,接近三十度伏低身子极速在山坡上以Z型折跃,镰鼬群化作黑色狂风紧紧跟随在他身后。
他闯入猛鬼众敌阵,刀光每掠过一次就有一人殒命,对于这些顽固不化的死忠份子他也不再留手了。
一个蹲伏在草地中穿着“吉利服”的狙击手悄悄的瞄准了恺撒,他的言灵是冬,可以让自己的心跳呼吸等降低维持生存到极限,就像是进入冬眠一般,唯一还在全速运转的器官只有大脑和眼睛,唯一还能运动的只有扣动扳机的食指。
他是绝对隐秘的毒蛇,只会在最关键的时候亮出毒牙!
前方恺撒陷入了与三只死侍的缠斗,死侍可不像混血种那般容易虐杀,特别是三只蛇形畸变的死侍合围,一般来说至少要三个战斗小组,九个专业训练过且全副武装的混血种才有可能勉强应对。
狙击手看到恺撒身形被死侍拖慢,眼神沉凝,他知道,时机快到了!
一阵火风吹过,他微微眯起眼睛,下一刻却陡然睁大,甚至险些乱了呼吸!
因为恺撒,突然转身看向了他这边。
瞄准镜里,恺撒再次回头与死侍缠斗起来,三只死侍已经被做掉了一只,另一只也已经重伤,看起来战斗就要结束了。
狙击手却并不心急,耐心,是一个射手最基本的素养。
然而他的狙击镜里陡然出现了大片黑色的阴影,紧接着一阵尖锐的风声从他耳边掠过。
几秒钟后,他脖颈侧面的颈动脉便爆出了一阵血雾。
他被镰鼬割断颈动脉和咽喉。
恺撒闪身退到了他身边,一把抽出了他的狙击枪,声音沉雄的赞叹道:“哦,麦克米兰Tac-50,不错。”
麦克米兰Tac-50,12.7mm大口径狙击步枪,据说加拿大有人有人用它击中过3.4公里外的目标,不论是不是蒙的,这都是一个现阶段难以超越的世界纪录。
恺撒反手拉栓,随后单手持枪扣动扳机,直接打碎了前方一名死侍的头颅。
他按着耳麦大喊:“零,你那边情况如何!?”
过了片刻,女生略带喘息的声音传来,语调淡漠冰冷:“还能支撑。”
“你身边是哪个小组?我过来支援你!”恺撒喊道。
“攻坚丁组,不过他们组长刚刚被死侍杀了,最后一名组员肺部被击穿,恐怕也撑不了太久。”零回答道。
她回应恺撒的时候,正在用纱布按着那名执行官的伤口,她极度讨厌和大部分人产生身体接触,因此甚至在卡塞尔学院有了“真空女王”的外号。
但这名执行官是为了掩护膝盖受伤的她才中弹的,这让她回想起了些十分久远的记忆。
虽然目前看来,这名执行官的死亡已经是在所难免,但她还是将那人拉到了一颗大树后并按住了伤口。
“我已经不行了……请您……不要管我……冲出去……给大家长报信……”这名执行官每说几个词就会喷出一口血沫。
零面无表情的继续按着他的伤口,心里却回想起那个人说过的话:“如果有一天你对我没用了,我还是会扔掉你的哦。”
是的,已经没用的人,是该扔掉了才对。
可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膝盖,这一次可不是嵌进刀片,而是中弹了。
她之前帮助宫本志雄清除了岩流研究所内奸,但周围猛鬼众包围实在过于严密,蛇岐八家最优秀的执行官组成的战斗小组都无法成功突围。
但是她却独自做到了。
只是在突围途中,一颗子弹斜着穿过她的膝盖,几乎毁掉了她的半月板,她还能一路走到这里简直就是奇迹。
下方死侍合围,两翼皆有猛鬼众环伺,她捡起那名执行官的短刀和手枪,镜瞳扫视四周,瞬间分析清楚了局势。
镜瞳的能力不仅是复制,还有解析,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扫视战场后便得出了结论——以她现在的行动能力和武器装备,至多只有一成的可能性成功活着突围。
而且只是活着而已,重伤是绝对避免不了的。
“坚持住,帮我看着后方的敌人,有人来了就开枪,打不打得中无所谓。”零将手枪交还给那名执行官,“坚持住,别死。不要变成没用的人,我就不会丢下你。”
随后她一瘸一拐的握着短刀起身。
“你……要……做什么!?”执行官惊诧的看着零,不明白如此死局,她为何不求援却执意要拼死一搏。
还非要捎带上命不久矣的自己。
“我永远不会是没用的人,除非我死了。”零冷冷的说,随后伏低了身子,那只膝盖受伤的腿微微弯曲蓄力。
这一次冲刺,她的膝盖大概会完全废掉,但只要成功了,就有一线生机。
在执行官震惊的目光中,零化作一道素白的残影掠出,前方持枪而来的三个猛鬼众之间一朵如云般的裙摆绽开,紧接着刀光如闪电般落下!
血染白裙,零半跪在地,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但那三名猛鬼众却也尽皆被她那一刀封喉。
嘭!
身后枪声响起,零正欲回头却浑身一软,膝盖伤口没有经过处理,已经失血过多了,但她依旧面无表情,刀身映出她那双凛冽的黄金瞳,也映出了她身后扑击而来的死侍。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先到达她身后的不是猛鬼众而是死侍!
可就在此时,一声沉闷的枪响,她身后的死侍后脑被射穿了一个大洞!
“我看到你了,能回到刚才那棵树下吗?给我两分钟……不,一分钟,马上就到。”恺撒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
随后他手中的Tac-50再次激发,清除了山坡下还欲朝着零进攻的死侍。
“往我这很难冲出去,你朝……”零说。
“明明我才是队长,可你们每个人都在命令我,真是让人很不爽。”恺撒淡淡的打断了她。
他丢掉狙击枪,再次贴地狂奔起来,沙尘飞扬间他竟是放弃了走位,笔直的朝着零的方向冲了过去。
镰鼬比他先一步到达,在零身边遮蔽出一道黑色幕墙,零以短刀杵地,艰难起身朝着刚才躲避的大树挪动。
“加图索先生,我们收到路先生传讯了,他和绘梨衣小姐还有两公里就到!”耳麦里传来樱的声音。
“知道了,你们先带人往他们那边撤!”恺撒回答。
与此同时,他终于赶到了零藏身的树下。
“路明非怎么来了?”零首先关心的竟然是这个。
“早就计划好了,猜到这边很可能会有伏击,路明非坐镇源氏重工只是幌子而已。可惜虽然提前预防了,但直升机还是被做了手脚,所以他应该是开车过来的。”恺撒回答,随后他看向树下那名执行官。
刚才他开枪警示才让恺撒找到了位置,但可惜他也因此被死侍发现割破了喉管,此时已然没了呼吸。
“都会讨回来的。”恺撒抬手阖上执行官的双眼,声音肃然如立誓。
“他往哪边来?”零接着问。
“樱和乌鸦、夜叉那边,离我们大概七八百米。”恺撒说。
“那么……我建议,你先去和他汇合,我会在这里尽量支撑,如果我没死,你们再回来支援我。如果我死了……”
恺撒再度开口打断了她:“没有什么如果,我就是来带你撤离的,要把你留下的话我还跑过来干什么?锻炼身体吗!?”
“带着我只会拖慢脚步,不是明智之举。更何况……陈墨瞳不是被带走了吗?你在这里耽误时间,就不怕她出现意外吗?”零淡淡的问。
“首先,诺诺虽然没有言灵,却也是名副其实的A级。她可不是只会等白马王子去救的软糯小公主,而是一个杀胚小疯子啊!”恺撒轻笑着回答,眼神藏着宠溺和骄傲。
随即他看向零说:“其次,如果我丢下你离开而导致你出现什么意外,这会成为我一辈子的耻辱。”
“如果丢下女孩自己逃跑,那我还有何颜面向诺诺求婚!?”
他朝零伸出手,礼貌的问:“特殊情况,还会介意吗?”
“回去好好洗个澡,也能接受。”零沉默片刻,握住恺撒的手。
“没想到我也有被嫌弃的一天。”恺撒将狄克推多交给零后将她背起,双手握拳以小臂抬起她的大腿说:“挡路的,就交给你了。”
零反手握住狄克推多,冷声道:“好。”
言灵·吸血镰虽然弱化了部分镰鼬侦测声音的能力,但在一定领域内依旧能作为精确的雷达制导。
恺撒闭眼倾听,片刻后山坡附近的敌人分布就完全呈现在了他脑海里。
“呼——!”他呼出一口氤氲的白气,紧接着豁然睁眼,黄金瞳灿灿如炬!
山上猛鬼众和山下死侍的眼里,黑色的镰鼬群再度飞舞起来,而其间则有一道列车般极速向前的身影!
零扫视四周,镜瞳将周边可视范围的所有情况尽收眼底随后解析,她低声说:“镰鼬专注两百米外的目标,两百米内,我来监视!”
她说着,反手劈刀斩开一颗穿过镰鼬群的流弹。
“好。”恺撒闭起了眼。
远处冷枪骤响,他却在对方扣动扳机的瞬间便一个急停侧闪,子弹擦着他和零身边射入土地,溅起喷涌的尘土。
前方必经之路上一只死侍已然拦在了那里,恺撒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冲到近前的瞬间背着零旋身侧闪,避开了死侍的利爪。
他头顶狄克推多带起圆润的弧光,零反手挥刀就斩瞎了死侍的双眼,随后恺撒绕到死侍身后高高跃起,零借势将狄克推多扎进了死侍的后颈处,毁掉了它的颈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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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后恺撒再次加速,死侍还未倒地,他就已经背着零奔出了十数米远。
“恺撒,那个背着小白花的土行孙是你吗!?”耳麦里传来乌鸦的大喊。
“骂谁呢!?”恺撒愣了一下,边跑边怒吼。
“三点钟方向上山,我们接应你!”乌鸦贱兮兮的笑了一声。
他身边的夜叉叼着烟,扛着一只RPG半蹲下身说:“让他再跑快点,不然被我打到了可别叫唤。”
“看来等完事了,我也得找你俩好好喝两杯,谈谈人生理想!”恺撒大吼着朝山顶狂奔。
几秒之后,一发RPG擦着他身侧掠过,火光乍现,火风从背后猎猎袭来。
“你怎么样?”恺撒几乎是在瞬间扑倒在地,随后回头看向零问。
“他们距离把控刚刚好,放心。”零回答。
终于冲上山顶,乌鸦和夜叉指挥着身后的执行官继续掩护射击,带着恺撒和零就向山下撤离。
而在半山腰的公路上,身穿红色巫女服的女孩手持长刀站在兰博基尼车顶,在蛇岐八家所有人都撤到她身后的瞬间,巨神咆哮般的吟咏声自天际传来,她手中长刀猛挥。
下一刻,前方山岭陡然从中间开裂!
这一刀,竟是直接劈开了那座近百米高的小山!
尖锐的风掠过整座山头,刚刚翻越到山顶的猛鬼众和死侍们被狂风吹拂过,竟是如沙画般飘散!
恺撒一个急刹,将零放到后方的车里,随后忽然回头看向正启动着一辆哈雷摩托的夜叉。
“干什么!?”夜叉一愣,“我刚刚算好的,打不中你!”
恺撒挑眉上前,抬手大力拍打了两下夜叉的肩膀说:“放心,我相信你,之后还打算请你们喝酒呢!”
“只不过……”他低头望向夜叉胯下的哈雷。
“别,我警告你,这可是我……”夜叉话还没说完,就被恺撒拦腰抱下了摩托。
“到时候请你在高天原,大醉三天三夜!”恺撒放下手忙脚乱的夜叉,很大气的跨上摩托笑着说。
夜叉还来不及拒绝,恺撒已经打火启动机车,随后一个甩尾。
“老大!等等我,我也去红井!”路明非从兰博基尼里的驾驶座里探出头来大喊道,随后他拍了拍车门说:“绘梨衣,咱们走,快!”
乌鸦和夜叉一愣,问:“那我们呢!?”
“先清理剩下的死侍和猛鬼众!”不远处的樱大喊,“加快速度,才能更早去红井支援少主!”
“好好好!”乌鸦和夜叉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一人架起M60机枪,一人再度扛起了RPG。
“一个不留!全杀了!”
——
“先让我杀你,千万次。”路明非第一次有那么疯狂的愤怒,攻心的怒火好似已经完全烧毁了他的理智。
他拔出腰间短刀,笑得像是即将噬人的恶鬼,一刀就将赫尔佐格的手掌贯穿。
随后他拔刀,刺下,拔刀,刺下,一次剁掉赫尔佐格的一根手指。
就是这双肮脏的手,曾剥去了绘梨衣的衣服。
“不要死啊,不要死……”路明非狞笑着揪起几近昏厥的赫尔佐格的头发,随后将短刀捅进了他的嘴里。
“来,亲吻它吧,博士,用你那肮脏卑贱的嘴唇,舌头……”路明非舔着嘴唇,短刃在赫尔佐格的口腔中肆意搅动。
赫尔佐格发出凄厉的哀嚎,震恐的看着路明非,他回想起了在玉藻前初见那天曾感应到的恶鬼般的凝视,现在,他终于明白那个恶鬼到底是谁了!
“不要死。”路明非再次开口道。
赫尔佐格一边惨叫哭号,一边惊恐的发现——他的伤势在快速的愈合!
这种愈合速度,甚至超越了曾经的源稚生,达到了某些纯血龙类的程度!
然而对于此刻的他而言,这绝非好事。
“博士!我想再听一遍,你那个吃人的理论!太精彩了!”路明非激动的泪流满面,他将赫尔佐格衣服剥的精光,随后托举向天空,就像要把祭品献给某位伟大的神明。
“不……不要啊……放……”赫尔佐格吓得面色惨白,刚刚愈合的嘴唇颤抖不止。
“讲啊!我想听!”路明非突然狂吼,紧接着将赫尔佐格扑倒在地,死死掐住了他的脖颈。
他以额头猛烈的锤击赫尔佐格的鼻梁和面颊,像是钉钉子一样,一下又一下。
红白交加的残骸飞溅,赫尔佐格面骨凹陷,牙齿断裂,面目全非。
待到路明非和赫尔佐格皆是满脸血腥时,他再次狞笑着说:“不要死……”
“啊啊啊啊!够了!够了!杀了我,杀了我吧!”赫尔佐格涕泪横流的哭喊着,像个无助的孩子。
“哦,好。”路明非露出一个体贴的笑,随后抓起短刃一刀插进了赫尔佐格的左眼里。
“不要死。”他拔出刀,享受的张开双手仰天深深呼吸。
“来来来,大家一起啊!”路明非起身,朝着源稚生和源稚女十分绅士的躬身摊手。
源稚生已是面色铁青,源稚女也瞳孔巨震。
一旁的恺撒和陈墨瞳则是完全呆住了,他们早就看出路明非十分痛恨赫尔佐格,却根本没想到路明非恨到了这种地步,简直已经疯魔了。
“是的哥哥,就该如此。这般卑微的蛆虫竟篡改了我们的剧本,合该被杀千万次!”虚空中传来路鸣泽稚嫩却带着极致怨毒的声音。
“继续,哥哥,把所有的恨,都释放出!”
“是他,诱导你杀死了那些女孩,还把你塑造成了鬼,和哥哥反目成仇对吧?”路明非看向源稚女问。
源稚女微微咬牙,点点头。
“那还等什么?砍他啊!随便,只要不斩首,不让他当场暴毙就行。”路明非满脸血污,和煦的笑着。
可看起来却更让人胆战心惊。
源稚女握刀的手轻颤,随后青筋暴凸。
就在他意欲出刀时,源稚生却拉住了他,轻轻摇头。
“怎么?大家长不会还念着虚假的旧情吧?你难道忘了,是谁诱骗你刺穿了弟弟的心脏吗!?”路明非大吼。
源稚生面色冷硬的低头看向赫尔佐格。
赫尔佐格已是满头白发,他趴在地上,痛哭着望向源稚生,缓缓伸出手哀求道:“稚生……求你,看在……那么多年,我养育你的份上,杀了我吧!杀了我!”
“这可不行,赫尔佐格博士。说了,我要杀你千万次,少个一次两次可以,但不能少太多哦。男人嘛,就该……”路明非额角凸出青紫色血管,黄金瞳闪烁着骇人的冷光,他上前一刀插进了赫尔佐格的后背,“说到做到!”
恺撒脸色沉重的皱眉,就欲上前劝说。
虽说断手断脚,上帝荣光,赫尔佐格受到惩罚是活该的,但路明非这样施虐却也过于丧失人性了。
在场的每个人都是身负龙血的怪物,龙类的暴戾是刻在基因里的,但对于混血种来说,这种暴戾却是双刃剑,如果过度沉溺暴力,最终很可能会导致被龙血侵蚀,变成只知杀戮的死侍。
路明非却冷冷的抬眼看向恺撒。
这一瞬间,恺撒竟有种可怕的预感,若是他开口阻止,路明非甚至可能连他都要杀!
“路明非!”恺撒暴喝。
正因如此,他才更要劝阻,路明非似乎已经完全被仇恨和暴虐控制了!
其实就连路明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从他见到赫尔佐格那一刻起,就好像有另一个狂怒且暴虐的灵魂在他体内苏醒,并完全主宰了他的意识。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把赫尔佐格,折磨到生命力完全耗尽!
啪!
就在路明非暴怒之际,有人轻柔的拍了他一巴掌。
路明非正欲怒啸,回头却看到了那双如雨落秋叶般灿红的眼眸。
是绘梨衣。
啪!
她轻柔的又拍打了一下路明非的脸颊,随后伸出双手捧起路明非满是血污的脸,小心翼翼的用衣袖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
这两下像是把那个血腥狂躁的灵魂从路明非身体里拍打了出去,他终于冷静了下来,望着绘梨衣眼眶通红。
绘梨衣从袖袍里掏出小本子递到路明非眼前。
小本子的第一页上已经写好了一句话:你可以摧毁深渊,但不要坠入深渊。
这并不像绘梨衣会说的话,而更像是另一个随时都极度冷静且理智的人会说的话。
“是……师兄!?”路明非颤声道。
绘梨衣翻开第二页:出发前,楚子航哥哥让我写下来的,她让我决定,是否拿给你看。
路明非哽咽着环顾周遭众人,随后看着绘梨衣问:“那……你怎么想?”
绘梨衣急忙掏出笔来写道:“我只是不想你再伤心难过了。”
路明非呆愣了半晌,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绘梨衣也不在意他身上还满是血污,踮起脚尖抱住了他。
另一边,源稚生望着赤身裸着体的赫尔佐格,对方正抽泣着悄悄朝远处爬行。
他又回想起曾经和这个男人一起度过的时光。
那时候,他以为这个男人就是世界上最顶天立地的男人,是他以后想要成为的样子。
可原来,一切都是虚假的谎言而已。
这个男人,只不过是个龌龊怯懦的小丑。
源稚生仰天叹息一声,随后回头看向源稚女。
源稚女握紧了他的手,低声说:“我听哥哥的。”
源稚生闭上了眼,挥手掷出手中的千鸟将赫尔佐格的心脏贯穿。
赫尔佐格呕出大口大口的血污,回头看向机舱里那截还在蠕动的脊骨,他遥遥伸手……
可一个身影却大步走来,用石英玻璃管再度封住了这节脊骨,回头冷冷的看向赫尔佐格。
是恺撒。
他身边,陈墨瞳满眼悲悯的垂眸看向赫尔佐格说:“都结束了,你心心念念的圣骸,很快,就会被我们彻底毁灭。”
“不……不……”赫尔佐格瞪大了眼睛,手掌在半空中颤抖不已。
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只看到恺撒和陈墨瞳拿着那封住圣骸的石英管走向了红井。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心心念念追寻数十年的圣骸、权力、王座,全在眼前被毫不留情的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