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空中的火力压制,夏弥这边的压力陡然减轻了大半,她随即大吼道:“楚子航,言灵领域放到最大!”
刺耳的尖啸声响起,那是空气以极速旋转带起的声音,这般尖锐的呼啸声恐怕只有直面龙卷风时才能听到。
如此高速移动的气流会像固体一般坚硬,足以撞碎大部分建筑物,更不用说孱弱的人体了。
No.74·言灵·风王之瞳。
两道咏唱声不知第几次重合在了一起,恍若一场盛大而激昂的合奏。
狂风卷起积水暴雨,却被赤色火焰燃成了朦朦白雾,清晰的白雾龙卷自地而生,随后逐渐染上绚烂的火光。
一场火焰暴风在歌舞伎座冲天而起!
“是……那时,就是你们!”源稚生惊骇的看着两人。
他早就怀疑两人和三年前的入侵者有关,毕竟基本可以确定——路明非就是三年前带着绘梨衣跳东京塔的人。
此刻看到那熟悉的火焰龙卷,更加印证了源稚生的想法。
“是的。”夏弥于风中展开双臂,任由狂风将她托到空中。
她身如十字,长发于风中飒飒铺开,火光为她满身鳞甲的身躯镀上了赤金色的光,宛若魔女飞升成圣洁的天女。
她迎风大吼:“我们是你的救主。他就是面瘫与八婆之王,尊贵的冷酷老妈子,我们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就想帮你一把,他就爱多管闲事,所以不用谢。”
源稚生本已被这神圣的一幕深深震撼到了,可再次听到这神经病发作般的“自我介绍”,他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火焰暴风炸开,暂时逼退了猛鬼众们。
楚子航一个闪身来到夏弥下方,同时脱下了自己的风衣,接住夏弥时以风衣遮盖住了夏弥退出龙化后,白皙如玉的娇躯。
“受伤了!?”楚子航透过风衣缝隙看向夏弥染血的肩膀,面色微沉。
“戴着紧箍咒打架,能不受伤吗?”夏弥嗔怒的低声,“擦破点皮,回去把子弹掏出来就行。”
“王将那个疯子炸塌了隧道,我们虽然冲出去了,但车毁了,半道重新找车花了些时间,抱歉。”楚子航低声说。
他们刚刚斩杀完死侍和影武者,结果身后隧道就爆炸坍塌了,虽然是跑出去了,但爆炸余波下车子还是报废了,若非后来恺撒他们绕路赶来,楚子航差点就要直接开着时间零和刹那,背着路明非徒步跑过来了。
另一边,被逼退的猛鬼众们面面相觑,有人带头高喊着掏出了装着紫色药剂的试管。
“莫洛托夫鸡尾酒!?”源稚生惊骇的起身,“快阻止他们!”
“真正能阻止他们的人,已经来了。”楚子航沉声道。
一辆面包车按着喇叭冲破雨幕闯了进来,车身上还用红漆喷着“藤原の肉”字样。
路明非则手持扩音器半蹲在车顶,面色坚毅如铁,衣摆在风雨中飒飒如旗,整个人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雄狮!
他凛然的扫视猛鬼众众人,抬起扩音器就要大喊。
然而面包车似是不小心碾到了什么,突然猛地一颠,直接把车顶的路明非颠的一个狗吃屎扑在车顶上,扩音器里传出了一声飘渺而字正腔圆的:
“哎!卧槽!”
那边几个刚刚喝下药剂的猛鬼众之人,甚至笑的把药剂喷了出来……
“绘梨衣……你到底为什么会看上这种家伙啊?”源稚生额角青筋直跳。
楚子航怀里的夏弥也是不由得捂脸吐槽:“二师兄,你是专门来搞笑的吗?”
“咳咳,开车小心点啊!”路明非爬起来拍了拍车顶。
源稚生这才发现,开车的竟然是前任督查组里最不靠谱的那个壮汉,好像叫什么芬格尔。
而车里,恺撒、陈墨瞳、樱以及绘梨衣几人都在,之前消失的樱井小暮竟然也在其中!
“哎!你看看这一路的残垣断壁,我怎么小心啊!?”芬格尔不满的摇下车窗,探出头喊道:“你自己站稳点啊!S级!”
“明明是你开车不长眼!樱小姐开车怎么就那么稳!?”路明非不满的反驳道。
“这就是来阻止他们的人?”源稚生脸颊狂抽,“靠说相声定住对面吗?”
楚子航也有些无奈,只得喊道:“路明非!”
“哦哦!好的师兄!对了,说正事!”路明非反应过来急忙点点头,随即抬起扩音器用日语大喊道:“猛鬼众的各位,听好了!”
已经有猛鬼众懒得再听路明非胡侃了,暗暗端起了枪。
“我来只有一个目的,替你们,和蛇岐八家谈判!”路明非大喊道。
所有猛鬼众都愣住了。
源稚生也愣住了。
啊?你不是我这边的啊?
“嗑药变不成真正的龙类,只会燃尽而死,还会犯下令人发指的罪孽!但我,能给你们——自由!”
“只要你们,放弃追逐所谓的进化之路!”路明非接着大喊道。
“不要听他胡扯!把他们都杀了!快!”领头那人已经喝下了药剂,身体已经开始迅速的龙化,杀戮欲望的驱使下,他已然忍不住带头要冲向路明非几人了。
“也行!来来来,有药剂的都赶紧喝啊!”路明非竟然还拿着扩音器催促了起来,“你,你,赶紧啊,再不喝,之前喝下去那些兄弟的眼睛就要被龙血侵蚀了啊!这我可救不回来啊!”
源稚生惊怒交加的看向楚子航问:“他这是在干什么!?”
“再一次,展示给你们看。”楚子航头也不回的说,“犬山先生应该也已经带着其他家主赶到了。”
犬山贺之前一直没出现,就是回去联系其他家主了,他本以为来得及赶回来支援,没想到还是来迟了些。
“要快点了,一会儿警视厅的人该赶到了。”夏弥缩在楚子航怀里低声道,“楚先生也不想带着我进局子吧?”
“来得及,犬山先生刚刚除了找来八姓家主,还专门在外面留下了人阻拦,足够我们完事之后撤离了。”楚子航说,他低头再次看向夏弥肩上的伤口,眼神略显阴沉:“子弹还没取出就愈合了,一会儿只能开刀了。”
“要不是人多,我自己一爪子就掏出来了。”夏弥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探头看向楚子航的身后。
那边的长街上,十数辆黑车到场停下,龙马弦一郎、风魔小太郎、犬山贺以及樱井七海从车里下来,随后黑衣人们立刻将街道封锁。
“大家长!”几人看到源稚生后立刻赶了过来行礼。
“宫本先生还在红井盯着,大家长……”风魔小太郎眉头紧皱的看向前方,“风魔家精锐已经就位,将这些猛鬼众全数围剿也不在话下,我们……真的要任由他们胡闹吗?”
“大家长,毕竟是在银座,家族关系也只为我们争取到了十分钟,十分钟后自卫队都会赶来,我们就彻底没有动手的机会了!”樱井七海也沉声道,随即她压低了声音:“除了红井的防御,家族精锐尽出,在场的所有人……所有人都有把握拿下。”
“所有人吗?”源稚生看向前方的少年少女,随后摇了摇头。
另一边,猛鬼众的众人发现被围,呼叫援助也再无响应,知道被放弃后,他们也不再犹豫全都喝下了药剂准备殊死一搏。
楚子航抬脚跺击地面震起村雨,随后一脚将村雨射出:“路明非,接住!”
路明非半跪着反手接住村雨,随后插入车顶。
“哎!卧槽!路明非,你要把你的好师兄杀了吗!?”车里的芬格尔微微偏头躲开了剑锋,抬头怒骂道。
“嘘!”后座的恺撒拍了一下芬格尔,随后他转头看向绘梨衣说:“这会是你的男孩这一生里,最帅的一幕……之一吧。”
绘梨衣顺着恺撒所指看去,车窗外数十名已经出现不同程度龙化的猛鬼众咆哮嘶吼着,恍若即将对天堂发起叛乱的地狱群魔,他们的黄金瞳里带着彻骨的怨毒和疯狂,刀枪都被丢弃,天空闪电照亮了他们的利爪和獠牙!
随着领头者的一声怒啸,骇人的尖叫嘶吼声伴着怒雷响起,怪物们冲破雨幕而来,雨水砸碎在他们浑身青色的龙鳞上声响如金铁交击,踝关节上提的脚掌踏破积水,踩碎房屋残骸,每一步都透出血腥的杀伐气息,畸形利爪挥舞间,风雨都崩碎开裂。
神话中的百鬼夜行,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源稚生暗中举起手示意,风魔小太郎几人也悄悄拿出了对讲机,只要看出路明非那边有任何败相,他们就会立刻指挥周边家族精锐发起总攻!
路明非于风雨中低着头持刀半跪在车顶,再度抬头时他缓缓睁开了眼,映出群魔的身影映照在那双古奥森严的黄金瞳里,竟犹如一群蝼蚁而已。
带头的猛鬼众已然冲到了车前,一马当先的高高跃起,如猛虎般朝着路明非扑来!
路明非快速的念诵起玄奥难解的咒言,天地瞬间寂静无声,连雷鸣都在此刻隐匿了去,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似乎只剩下了他唱经般的低语。
他悠然的伸出手朝着那扑击而来的猛鬼众眉心,点出一指。
像是佛陀为信徒点亮天眼,那人凶狠的扑击竟是如被层层水波阻挡般慢了下来,随后在路明非的一指之下坠落跪地。
后方那些猛鬼众们也在念颂声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竟然就这么呆滞的望着路明非停住了脚步,出神的愣在原地,龙化的身躯也在这念颂声中开始缓缓的复原。
即使看过监控,源稚生也很难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历史上从未记载过这般诡异却又庄重森严的言灵。
改变血统这种事情,根本不该是混血种能做到的。
甚至龙王,恐怕也不行!
如果说王权是以强权之力压迫领域里的万众臣服,那路明非这个言灵就像是神佛讲经布道,是让人从心底产生了对他的拜服甚至敬仰!
“所谓摄心为戒,因戒生定,因定发慧,是则名为三无漏学。”路明非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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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佛经《四种清净明诲之断淫》中的一句,大意就是能够戒除淫欲,方可定心神,定心神,才可能生发真正的智慧。
不过这里淫欲不单单指色戒而已,一切放纵自身堕落的行为,都可称为“淫”,例如放纵龙血中的恶,暴虐、嗜血,也是其中一种。
源稚生身后的几大家主皆是惊骇欲绝的瞪大了眼,他们几人里,就连犬山贺也只是在昨夜听说了路明非言灵的事情,但却也未曾亲眼见过,因此虽然有源稚生的亲口承认,他也还是将信将疑。
樱井七海、风魔小太郎和龙马弦一郎之前因为源稚生隐瞒,所以根本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现下亲眼见证如此神迹,当即就僵在原地几乎都要化作石像了。
“看起来,上次在餐厅埋伏我的人,再次饮下药剂后恢复就会变慢。如此看来,如果有人反复饮下禁药,最后可能我也救不了。”路明非缓了口气,眯起眼睛观察着下方众人。
随后他拔刀起身,朝着下方猛鬼众们大吼:“以我之力,可稳定你们不安的血统!愿意就此放弃追逐所谓黄泉之路的,我以及卡塞尔学院,愿替你们和蛇岐八家谈判,为你们——”
“争取自由!”
樱井小暮也在此刻下车,走上前对猛鬼众的众人微微躬身道:“诸位,我同为之前被家族抛弃的‘鬼’,与大家利益一致,所以请大家相信我,我愿为路先生做担保,他们有此能力,也确有此意。”
“所谓黄泉之路,其实也是我们逼不得已的走投无路而已。相信诸位其实也多多少少想过,王座只有一个,但坐在上面的绝不会是你我。而不论是谁,不论他是否能够真的进化成神,我们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因此脱离苦海。”
“龙马先生!?”猛鬼众们大部分人都没见过真正的王将和龙王,但却几乎都知道这位龙王的代言者“龙马”——樱井小暮。
“可,如果我们投降,难道之前事情就能全部既往不咎吗?!”有人大喊着问。
“别,别听他们胡说!一旦放弃反抗,等待我们的只有‘黑牢’!只有无尽的囚禁,直到死!”之前领头那人终于缓过气来,大喊道煽动起众人。
嘭!
车门被大力踹开,直接扇在了那人脸上。
恺撒走下车来环视猛鬼众的众人,大喊道:“犯了错,就应当受罚!作为男人,难道连起码的担当都没有吗?原来猛鬼众的鬼,是胆小鬼的鬼吗?!”
樱井小暮在一旁用日语翻译出了恺撒的话。
恺撒见到猛鬼众里一阵骚动,随后向前踏了一步挥手道:“但现在,卡塞尔学院愿意为诸位,争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只要你们肯不再与王将、龙王为伍,肯为追杀王将提供有用的情报信息,肯帮忙宣传策反其他猛鬼众残余势力,我作为卡塞尔学院的代表……”
他绕过车,看向源稚生几人道:“愿出面,为你们和蛇岐八家和谈,争取一个相对自由的机会。”
樱井小暮翻译完毕后,补充了一句:“我愿作为诸位的最后一道保障,想要和谈的兄弟姐妹们请站到我的身后,之后不论和谈成败,即使要死,我也会替诸位挡下第一颗子弹。”
她说完,退到了猛鬼众众人的身侧,双手交叠于小腹处低头。
很快,就有了第一个站到她身后的人,那人轻声道:“我与龙马先生同为樱井家弃子,当初也是靠着龙马先生相救才脱离囚禁,不论生死,愿跟随龙马先生身后。”
樱井小暮回头略微矮身,柔声道:“十分感谢您的信任,同为一家叫我小暮便好。”
“哈衣!”那人受宠若惊的低头躬身。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当初逃出教会学校,我其实也只是想回家看看妈妈……”
“我也是,我只是想再见姐姐一面。”
“我只想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若不是当初家族不给活路,我才不想追逐什么化龙的力量……”
此话一出,很多猛鬼众都低下了头。
当初他们大部分人被王将煽动追逐化龙的力量,其实都是为了反抗家族对他们的“歧视”和“压迫”。很多人都见过服用药剂后的下场,但是他们无路可走,只能相信王将所说的,找到神就能补完黄泉之路,真正的进化。
可现在,他们有了第二条路,而且不是空口白牙的演说,而是真真切切的亲身经历,这毫无疑问的比追求所谓的“神”的怜悯,更令人信服。
到最后,数十名猛鬼众几乎都站到了樱井小暮身后,独留那最后一个领头的人还跪在原地。
他面色铁青的狠狠咬牙,嘶声咆哮道:“别傻了!你们怎么敢相信一群外人!?回到家族,你们真以为家族会接纳你们吗?”
“想想你们曾经再见家族中人,他们是怎么看你们的吧!?只要被判定成鬼,我们一辈子就都是鬼!没有人会接纳我们的!我们永远是只能活在黑暗里的蛾子!”
“高高在上的天照命的光,只会烧死我们而已啊!”
“你是……龙马鸣一郎吧?吾表弟玄次郎的孩子……我记得你出生时,我刚从卡塞尔学院进修回来,你满月的时候,我还抱过你。”沧桑的中年人龙马弦一郎突然走出人群,看向那带头者开口道。
龙马鸣一郎只是咬着牙,也不看他,也不答话。
“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父亲玄次郎他……在龙渊计划时,已经为家族捐躯了。”龙马弦一郎叹息一声道。
“关我什么事!?那个糟老头子不是不认我吗?死了正好!哈哈哈哈!我开心的不得了啊!”龙马鸣一郎锤击着地面积水,发出撕心裂肺的狂笑,却眼眶通红。
“他死前说,没能保住自己的孩子,所以决意要杀了神,斩断家族悲运,这样之后家族里就不会再有人被迫与自己的孩子分离了。”龙马弦一郎悲声叹道,“我知道,他在人前一直坚称没有你这个孩子,还总说哪一天你如果死在家族执法者手中,请就地烧毁不要送回家里。”
“可他被尸守咬掉半截身子后,躺在医院弥留之际,除了喊你的名字,再没说过其他话。”
龙马鸣一郎浑身颤抖着狠狠咬牙,脸上的雨水似乎比旁人更密集了些。
他五岁就被测出血统不稳定,被家族执法者带走,所以他关于父亲的记忆并不多,但总记得夏日午后父亲会抱着他在院子里看书,下棋。
父亲总对别人说:“我不期望鸣一郎以后能有多大作为,只要不是鬼就好。我相信他不是,一个那么喜欢下棋的孩子,一定坏不到哪里去的!”
龙马鸣一郎被测出血统不稳定那天下午,他记得父亲当着执法者的面把最爱的那张檀木棋盘劈成了两半,然后父亲跪着给执法者磕头叩首,恳求他们再测一次。
结果当然没变,龙马鸣一郎就这样被定义成了“鬼”,带回了和樱井明一样的教会学校里软禁。
他千辛万苦逃出了后,曾获得猛鬼众上层允许,偷偷回家看了一眼。
他当时带了一张崭新的棋盘,满心期待的溜到了家里后院,却刚好听到醉酒的父亲在大骂自己生出了一个作恶多端的“鬼”,甚至吼着要切腹谢罪。
于是他踩碎了棋盘,彻底投入了猛鬼众怀抱,再也没想过回家。
他已经没有家了。
“对了,整理吾弟遗物时,我们发现了他藏在床底下的一张被修补好的破碎棋盘,他生前很爱下棋,但你被带走之后,他甚至都没再看别人下过棋。这张棋盘,据说也并非他以前的私藏。”龙马弦一郎说,“不过碎成那样,还精心的一点点修补粘好放在床下,大概是很重要的人送的吧。”
龙马鸣一郎抱头狂吼,甚至以头磕地:“不可能!不可能!你说谎!说谎!”
“是真的。我为去慰问龙马先生时,曾看到过。”源稚生低声道。
作为大家长,他百忙之中还是抽空去了绝大部分家族为牺牲者举行的葬礼,有时会进去送一束花,但更多时候,他只敢远远的看。
他其实很害怕会有人问他,为什么在身为天照命的“皇”的带领下,自己的家人还会牺牲?
所以很多时候,他只是在车里远远的看着灵柩升起,等礼车行远后才会下车,朝着远方躬身拜别。
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的鞭笞早已疲惫不堪的自己,继续向前,继续肩负起责任,杀死神,终结蛇岐八家这无休止的悲运。
夏弥和楚子航讨论的时候曾说过一句话:“与其说源稚生是被赫尔佐格洗脑诱骗,倒不如说更多的时候,是他这个为责任而生的性子,在自我洗脑着,自己强迫着自己向前。”
“所以赫尔佐格只要把他前进的方向设成一个死地和陷阱,就能完美的操控他。”
源稚生以为自己厚重的壳是命运,其实绝大部分重量都是赫尔佐格以命运为名义加诸在他背上的,可他这只为责任而生的象龟却真以为那全是自己的责任,就这样固执的背着走了一路。
直到死,也没能放下。
楚子航对此深有体会,他其实和源稚生很像,都是背负着正义和责任固执向前的倔强死小孩,为了目标曾不惜一切,甚至痛杀所爱。
这一次,楚子航自己有了改变的机会,所以他也想给源稚生一个改变的机会。
楚子航从手上脱下那枚龙胆纹的戒指,对夏弥说:“帮我丢给他。”
他还抱着夏弥,不太方便。
“好。”夏弥接过戒指丢向源稚生,随后喊道:“做决断吧,大家长!”
源稚生接住戒指戴上,长长的呼了口气。
就在他准备开口的那一刻,天光破云,雨停的十分赶巧,阴云破口处洒下雾蒙蒙的光柱照亮了源稚生和蛇岐八家的众人,不知何处来风涤荡了场间的血腥和硝烟气。
一片旷然的宁静里,光芒悄然扩散横移,樱井小暮和猛鬼众的众人愕然的抬起头。
似乎是惊诧于身为“鬼”的自己,也有被阳光照亮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