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恺撒得知了他们是要去进攻极乐馆,而绘梨衣也会同行,立刻心中大喜。
这简直就是歪打正着,虽然炸不了辉夜姬的主机了,但趁着蛇岐八家和猛鬼众火拼,定是能找到机会把绘梨衣劫走的。
可路明非却面色阴沉,思绪有些杂乱。
如果只劫走绘梨衣的话,他相信自己和恺撒是能做到的。
可那就意味着,樱井小暮,还有那些“鬼”,都要被放弃。
路明非不是什么圣人,他同情“鬼”因为天生血统带来的枷锁,但也不认可其中大部分人的想法和犯下的罪行。
但他更不想让赫尔佐格的计划成功!
而且很多“鬼”其实血统不稳定只是天生的,但后天的心理并非什么十恶不赦的暴徒,他们都是被赫尔佐格诱导着走上不归路的。
也许,其实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现在夏弥刚好也不在,路明非有些不确定,靠自己和恺撒,能否做到?
路明非和恺撒随着大部队来到极乐馆前方的山丘上,周边十二辆油罐车已经停好了,正在朝着山下倾泻着洪流般的燃油。
四面山头都藏满了执行局的干部,他们像是隐藏在林间的黑鸟,风衣如黑羽在猎猎狂风中展开。
极乐馆已经乱作了一团,不断有人四散奔逃而出。
执行局干部们拦下了每一个人,检查确认不是“鬼”后方才放行。
而混在其中意欲趁乱逃走的“鬼”,无一例外都被执行局干部们就地围杀。
剩下的“鬼”们知道逃不了了,于是全部躲藏在极乐馆里,意图做最后的顽抗。
可源稚生只是坐在山头上默默抽着烟。
他甚至都不用指挥执行局干部们冒险攻进去,只要他把火机点燃后丢进下方的燃油里,整个极乐馆都会化作火海。
但他没有,他只是边抽着烟,边安静的听着。
山涧里那座朱红色阁楼里,有人在婉转的歌唱着:
花开呵,终将凋零
天本无情
浮华匆匆,都付幻梦
你看那凡间尘欢总被无常弄
“下方唱歌的,应该就是龙马了。身份已经确认,樱井家的女儿,樱井小暮,是极乐馆的经理。”樱在背后拿着文件夹说。
乌鸦和夜叉扭动着身子,似乎在做准备运动。
“知道了。我……下去看看。”源稚生起身道。
乌鸦和夜叉闻言险些闪了腰,樱更是立刻躬身劝阻道:“少主!不可!您是统帅,现在只要下令即可!”
乌鸦和夜叉也是急忙说:“少主,虽然他们已是困兽,但谁知道会不会在屋子里藏着什么炸弹之类的东西?您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切腹十次也不够啊!”
“世界上,能威胁我的怪物,大概也不会委身在猛鬼众里。”源稚生摆摆手说,“她歌唱的很好,唱的是坂东玉三郎的《杨贵妃》。我只是好奇,那歌声里的思念,是对谁?”
“也许就是王将或者龙王。”
看到源稚生进入了极乐馆,藏在队伍里的恺撒和路明非对视一眼,都认为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绘梨衣在哪?
路明非是亲耳听到宫本志雄和源稚生都说,绘梨衣也会跟随而来,而留在绘梨衣身边的正是那个人渣赫尔佐格的替身——橘政宗。
一想到此刻那个人渣也许正以“父亲”的身份在“关心”、诱骗绘梨衣,路明非就恨不得立刻找到那人渣,把枪塞进他嘴里然后清空弹夹!
恺撒悄然释放了镰鼬,这片山涧的地形和气流让他的领域范围得到了增幅,足以覆盖整个包围极乐馆的山丘。
虽然绘梨衣不会说话,但她身边的橘政宗会。
只要确认橘政宗的位置,就等于确认了绘梨衣的位置。
路明非感觉喉咙越发的干涩,他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额角隐隐可见跳动的青筋,藏在背后的手握紧成拳又放开,不断的重复着,掌心早已满是汗水。
好不容易,他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很快,他就要见到那个思念了整整三年的女孩了。
之前听夏弥说起过,三年里绘梨衣出落的越发美丽,似乎还长高了些。
总之,根据夏弥的描述,绘梨衣已经出落成了一个漂亮可爱的大姑娘了,穿着巫女服时端庄的真像是侍奉神明的圣女,但那眼神依旧纯真无邪,让人看到就忍不住心疼。
就连陈墨瞳都忍不住感叹:“眼睛那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就看上你路明非了啊?”
搞得路明非那几天晚上,尽做些春意盎然的美梦。
但最重要的是,绘梨衣似乎也很想念路明非。
其实路明非一直以来最害怕的就是被绘梨衣忘了,虽然这三年来他一直都在努力变得更优秀,更强大,但他和绘梨衣真正相处的那七天里,他还是和前世一样的废材。
而且,他们仅仅只相处了七天。
绘梨衣是没有前世记忆的。
路明非真的不敢确定,这短短七天的同行,能否抵得过长达三年的分离?
还好夏弥告诉了他答案,那个女孩,一直都在等他。
“我来了,我来了。绘梨衣,这次我不会迟到了!”路明非磨着后槽牙不断地微微踮脚,心跳不自觉的剧烈起来。
嘭!
恺撒猛地拍了一下路明非的后背。
“你的心跳声和打雷似的。我理解你的迫不及待,但越是这种关键时刻,越要冷静。”他看着前方,低声说。
路明非立刻点点头,深深呼吸。
“找到了。方位就在源稚生他们那座小山丘的后面。”恺撒低声说。
路明非的心跳又止不住的开始如雷般轰鸣。
恺撒无奈的轻笑,随后冲着身边其他执行局的专员打了个手势——一路上,他竟然只靠偷看,就已经把执行局的作战手势学得七七八八了。
随后恺撒带着路明非绕向源稚生他们那边。
此刻,樱、乌鸦、夜叉,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在下方的极乐馆,而路明非两人走的光明正大,一路上恺撒还不停的和树上的风魔家精锐用手势交流着,那演技浑然天成,甚至都有执行局干部朝他们鞠躬示意……
“翻过这个小坡,应该就能看到你小女友坐的车了。”恺撒低声说。
路明非咬着嘴唇,再次深深的吸气。
然而镰鼬的领域里,恺撒突然探听到了一阵嘈杂的争吵声以及厮杀声!
紧接着,周围执行局干部的耳麦里都传来了橘政宗的怒吼声:“全体注意!有埋伏!”
“绘梨衣遇袭!第二小队全体覆灭!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下一刻,整个山丘里突然多出了接近三百多个心跳声!
随着玻璃试管落地碎裂的声音响起,这些心跳声变得愈发沉重和健壮,有的甚至堪比一头奔跑的蛮牛!
喊杀声骤起,数不清的黄金瞳从执行局干部们的身后亮起!
一辆黑车猛地自山丘下方跃起,穿过油罐车就朝着下方极乐馆里冲去。
“怎么回事!?那是绘梨衣小姐的车!?”乌鸦大惊。
“政宗先生?政宗先生!怎么回事?!”樱按着对讲机大吼。
“极乐馆里也有埋伏!稚生有危险!我和绘梨衣去支援他!你们立刻组织反击!快!”橘政宗的吼声从耳麦里传来。
樱立刻将文件夹拍在乌鸦胸口道:“按照预定的B方案执行!我去支援少主!记住,绝不能在少主没撤出之前点火!”
乌鸦和夜叉甚至来不及阻止,他们抬头时只看到樱的西装套裙和白衬衫都飘落在了燃油里,而一身黑色紧身衣的樱已经狂奔到了山下。
只不过,紧跟着樱的还有两道身影!
“那两人是谁?!”夜叉疑惑地大吼。
“不管了,先安排重组防线!绝不能让他们冲过来把火点燃!”乌鸦大吼。
山下那两道身影,自然就是路明非和恺撒。
“那车里就是你的小女友,我们冲进去!”恺撒掏出沙漠之鹰大喊。
“混蛋!混蛋!混蛋!又只差一点!又是你,赫尔佐格!”路明非带着咬碎钢铁般的怒意嘶声道,“我一定要杀了你!”
两人正准备跟在樱身后突入极乐馆,谁知下一刻一道巨大的黑影撞碎了极乐馆的紫铜大门横飞而出!
是那辆带着绘梨衣的车!
路明非还来不及冲过去就被恺撒拉走,滚到了一旁的立柱后面躲着。
“绘梨衣!”路明非惊怒交加,就欲起身。
“她不在车里!”恺撒立刻拉住他,“但……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糟糕!”
极乐馆中,负伤的樱被源稚生拉到身后,而橘政宗和绘梨衣也被他护在了身后。
二楼高台上,樱井小暮还穿着那件绚烂的十二单在歌唱。
但她的观众除了源稚生几人,就只剩下了满大厅的死侍!
这里简直就像是异形的巢穴,满地都是暗青色鳞甲覆盖的蛇尾在爬行,它们匍匐在地,却高昂起头,森然扭曲的人脸上流淌着贪婪和欲念,黄金瞳如幽暗的鬼火。
仿佛有一位僧侣正伴着樱井小暮的歌声敲打着什么奇怪的乐器,在场众人,包括源稚生都没听过这种诡谲的声调。
但绘梨衣却出乎意料的失去了战斗力,整个人都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甚至一度到了双眼失神,几近昏厥的程度!
源稚生清楚,绘梨衣绝不可能被这么些死侍吓到,她如此反应定然和那奇怪的声音有关!
可源稚生找不到声音来源,在他耳朵里,就好像四面八方都有人在同时且整齐的敲打着那东西。
更何况,他现在也不敢妄动,那么多死侍的包围里,就算是他,要保护身后这几人安全无恙,也是困难重重!
“抱歉稚生,我没想到他们竟会有这么诡异的手段!是我把绘梨衣和你都带入了危险之中!”橘政宗按着腹部的伤口,沉声道,“我理当切腹谢罪。”
“好了老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源稚生冷声道。
那些死侍就像有人操控一样,并不急于进攻,它们只是环绕着源稚生几人,不断的如毒蛇般吐杏。
“你们竟然研究出了操控死侍的方法!真是可怕!”橘政宗看向楼上的樱井小暮道。
樱井小暮也终于唱完了,她委身妩媚的笑着回答:“这位就是橘政宗先生吧?其实您猜错了,我们没有掌握操控死侍的方法。”
她看向绘梨衣,眼神有些奇怪:“是那个女孩的血统,让这些贪婪的家伙不敢靠近而已。但若是她一直处于这种虚弱的状态,那么很快,她就震慑不住这些怪物了。”
“这么说来,你要逃,就只能趁现在了。”源稚生说。
“逃?不,逃不了的,今夜进入极乐馆里的所有人,都会是死侍们的食物。我也不例外。”樱井小暮笑着摇摇头,“我研究出的这些怪物,不会放任哪怕一个食物在它们面前逃走。”
“你说,是你研究的?”橘政宗冷笑一声,“是王将吧!那个亡灵!恶鬼!”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不过,能以我一条贱命,换前任和现任两位大家长高贵的命,我已经满足了。”樱井小暮压低了身子,像是蛇一样把娇柔的身躯靠在走廊护栏边。
“是很不错的杀局,可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下来而不是在山上点火?”源稚生问。
“我猜不到。但,如果这些死侍吃掉了我,它们也就会自发的冲出去,继续觅食。总之,大家长总会见到它们的。”樱井小暮轻声说。
她看着源稚生,眼神妩媚而撩人,眼底却似乎藏着深情。
可源稚生却觉得,樱井小暮是在透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
突然,绘梨衣抱着头,低声抽泣起来。
周遭死侍像是被着抽泣声彻底激活了身体里的嗜血和欲念,它们不再观察和等待,纷纷亮出利爪,张开布满利齿的大嘴,朝着源稚生几人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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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不错,但要杀死一位皇,却是不够!”源稚生冷声低喝,童子切出鞘,同时眼里像是闪过金色的狂雷!
整个极乐馆在瞬间巨震,那是因为一道无形的领域压迫着所有死侍陷入了地板里!
它们逼迫以额头触地,双手撑在前方,浑身骨骼发出骇人的爆响声!
二楼的樱井小暮也被压迫在地,她双腿弯曲交叠躺在地上,姿势透出一股摄人心魄的娇媚,但脸上却显露出凄楚痛苦的神色。
她大张着娇艳红唇,可饱满的胸口却像是被千钧重的山岳压迫着难以起伏,只能像一条搁浅的人鱼,不断地发出撩人且短促的呼吸声。
“是……言灵·王权啊!”樱井小暮喘息着开口,随后俏脸痛苦的扭曲起来。
刚才硬撑着开口,导致她的横膈肌和胸肌等肌群拉伤甚至断裂。
她甚至连呻吟都做不到,因为王权重力的压迫,她无法自由的张开胸廓呼吸,而且内脏在这股巨力的压迫下纷纷移位,就连心跳也变得艰难起来。
装着紫色药剂的试管从她手心滚落,她已经无力饮下这管药剂了,况且,就算饮下药剂,她也绝不会是源稚生的对手。
重力压迫下,樱井小暮大脑逐渐缺血,视野模糊起来,下方那持剑如闲庭散步走过死侍群的身影,在她眼中恍惚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您……终于回来啦。”她笑着闭上眼,眼角留下一道混合着血的泪痕。
源稚生几人靠着王权的压制,不断地收割着无力反抗的死侍们。
橘政宗持刀冲在最前方,他悍勇的像是战神,不断将死侍斩首,每一刀都用尽了全力,因为他知道,一旦源稚生维持不住王权,那么所有人都会死!
王权一旦崩溃,就意味着源稚生也会陷入言灵的反噬而失去战斗力。
只剩他和樱的话,是不可能冲出去的。
青紫色的血管已经爬满了源稚生清秀的脸,就像在他脸颊上纹满了诡秘的龙蛇,他手持童子切和千鸟缓步走在死侍群里,每一次看似随意的挥刀,都一定会斩下一名死侍的头颅。
樱则一边护着绘梨衣,一边用大口径的西部守望将附近死侍爆头。
短短半分钟里,他们就合力杀掉了绝大部分的死侍!
最后剩下的死侍全都挤在一个包厢里,橘政宗几人是故意把它们留到最后的,因为它们太集中了。
橘政宗从身后掏出了一个方形的黑盒子——这是特制的水银崩解弹,是精炼硫磺炸弹的缩小版本,爆炸半径不过二十米左右,但继承了精炼硫磺炸弹的特性,爆炸时会释放出大量精炼硫磺和水银雾气。
他设置好时间,随后一把将炸弹扔进了死侍群里,接着大吼:“所有人,朝门口撤!”
源稚生终于泄了口气,王权的领域也在此刻彻底崩溃!
他看向二楼那道单薄的身影,欲言又止。
“稚生,来不及了,而且就算救了她,她恐怕也会想办法自尽而不给我们拷问出情报的机会!不值得!”橘政宗扛起源稚生就跑。
樱则背起绘梨衣紧跟在后。
他们才刚刚起步,精炼硫磺炸弹就立刻爆炸,狂风席卷中,水银蒸汽狂涌而出却又立刻如银色的雪一般沉降。
那包厢里的死侍们浑身被水银覆盖,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大门近在眼前!
下一刻,一条长尾从天而降,勒住了源稚生的脖颈!
最令他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有死侍藏在某个角落,没有被他们发现!
时间太过仓促,这是难以避免的意外,因为源稚生维持领域的时间有限,所以几人根本不可能有时间,一间一间搜查所有包厢。
橘政宗咆哮一声,放开了源稚生,随后转身拔刀腾空而起!
他顶着死侍的利爪将古刀送入了那悬在房梁上的死侍的眼睛里,可自己也被死侍的利爪刺穿了大腿!
“老爹!”源稚生大惊,反手拔出千鸟,一刀插入了死侍的咽喉。
随后他竟是再度进入了龙骨状态,咆哮着挥刀,将那死侍一刀枭首!
“老爹,你怎么样!?”源稚生扶住橘政宗,满脸焦急的问。
“还好……不过你什么时候做到的?”橘政宗脸色寡白,却带着欣慰笑着问。
从来没有过先例,源稚生竟然在释放且保持了那么久王权领域后,能在那么短时间里再度恢复战斗力。
“早就在训练了,自从和‘芬里厄’交手之后。”源稚生脸色依旧惨白,但黄金瞳的光却熠熠生辉,“虽然能强行再打一会儿,但时间也不多了。下一次,可能会直接昏厥,必须趁着现在,冲出去!”
他回头喊道:“樱!你护好绘梨衣!跟紧我!”
樱沉默着点点头。
当!当!当!
奇特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着公卿面具的男人从二楼走了出来,他跨过生死不知的樱井小暮,站到了护栏上,发出嘶哑而让人恶寒的声音:“要去哪啊?尊贵的,皇。”
“王将!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橘政宗陡然瞪大了眼睛,破音咆哮起来。
“留下来谈谈吧,留下来谈谈。邦达列夫同志,我们也很久没好好说过话了。”王将敲打着奇特的梆子,沙哑的笑声让人一阵阵的反胃。
下一刻,让橘政宗和源稚生几人更加惊骇的事情出现了,地下室传来诡异骚动,数不清的死侍再度顺着楼梯争先恐后的爬了出来!
而且门外,竟然也有死侍在堵截!
以源稚生的血统,他不用无线电也能听到上方山丘上激战的声音,听起来战况十分胶着,他们恐怕是指望不上乌鸦、夜叉下来救援了,甚至——乌鸦和夜叉能不能撑住都很难说!
之前在战争里,蛇岐八家占据了绝对优势,以近乎碾压般的姿态粉碎了猛鬼众的势力,他们如龙般杀伐果决,已经把猛鬼众彻底逼入了死地,今日就是那绝杀的最后一击。
然而,源稚生没想到,尽管他和橘政宗已经筹谋良久,看似已经无限接近胜利,却在这最后一战,最后一刻,局势会突然的完全逆转!
蛇岐八家反而被逼入了覆灭的绝境里!
“看来,我以为已经把内奸都铲除了,却还是漏掉谁。”源稚生低声道。
橘政宗咬着牙,似有些犹豫的低声说:“本来出发前就该告诉你,但我还是想派人去再确认一下……”
源稚生一边警惕着死侍以及那个诡异的男人,一边低声问:“什么意思?”
“犬山家今天,家主和上层人员全部失联。出发前,我派去玉藻前打探情况的人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橘政宗说。
“我知道了。”源稚生垂眸道。
他突然将两把刀插入地面,随后一把抓住樱问:“带上政宗先生,能跑得动吗?”
樱轻轻点头。
“总是那么瘦,以后多吃点,在我手下干活,就不用遵守那些忍者的陈旧规矩了。”源稚生摸了摸樱的头,随后暴喝一声:“跑!”
死侍群骤然启动,可下一刻却再度被压迫于地面!
王权,二度爆发!
而是,是在源稚生有意识的情况下,二度爆发!
源稚生猛地喷出一口血,七窍间都留下醒目的血痕,可他却杵着刀仰头咆哮:“我是蛇岐八家第七十四代大家长!继承了天照命的源家家主——”
“源,稚生!”
“今天!谁也不能在我面前起身!除非——我死!”黑色风衣如鸟羽展开,他杵着刀的背影像是战旗或是顽石般坚不可摧。
却又像是一个,爬上铁丝网孤寂眺望远方的,濒死的象龟。
王将却似乎没有被王权影响,依旧站在原地,却也愣住了,停止了敲打梆子。
他缓缓偏头,看着金刚怒目般咆哮的源稚生,发出了低哑的笑声:“咯咯咯。”
王将缓步走向前,每走一步,骨骼都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崩裂声!
他不是没受到影响,而是在凭着怪物般的体质在硬扛着王权的领域前进!
一道身影从源稚生身后冲出——是橘政宗!
他咬牙切齿的握着长刀杀向王将,竟是借着王权领域的影响,一刀刺穿了王将的心口。
“带着稚生,跑!”橘政宗怒吼着扭动刀柄,随后推着王将冲向死侍群中!
“老爹!?不——不!”源稚生崩溃的咆哮,可他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第二次王权的爆发,会完完全全的把他榨干,这三年的隐秘训练里他尝试了好几次,几乎每一次都会把自己搞到几乎休克。
有一次甚至心跳都暂停了三分钟。
好在,每一次训练,他都有樱陪在身边。
对了!
“樱!樱!你在哪?”源稚生大吼,瞳孔开始变得涣散,视线也模糊了起来。
王权领域逐渐开始波动。
直到一双微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樱……快把老爹……”他还没说话,就被扛了起来。
樱把他丢进了门口那张之前绘梨衣坐着的车里,随后脱下了源稚生的上衣,擦去了源稚生脸上的血迹。
“你要做什么?你要……”樱没说话,只是躬身。
源稚生想要伸手去拉她,却恍惚间触碰到了樱的肋下。
樱闷哼一声。
源稚生震惊的瞪大了眼,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刚刚触碰到的樱的肋骨,已经完全断裂变形,甚至塌陷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从突进来后,樱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
因为她在进门被死侍伤到时,恐怕肺部就已经被断裂的肋骨刺破了,别提说话了,她怕是一开口就会呕出血来!
就算是混血种的体质,这种伤也可能是致命的!
可樱却不声不响的一路和他们并肩战斗,甚至一直背着绘梨衣在奋力狂奔。
就算是经过严酷锤炼的忍者,恐怕也没有几人能够做到这一步!
这已经完全超越了樱血统和训练能提供的支持,源稚生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信念支撑着樱一路走到了这里!?
“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源稚生想要拉住她,却越发的无力起来。
王权领域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他的血液唤起了死侍们深深的冲动和欲望,已经有大半死侍顶着摇摇欲坠的领域站了起来。
樱将那件染血的衬衫抱在怀里,像是在保护一件珍宝。
她猛地咳出几口血,随后终于开口了:“辉夜姬,启动,把大家长……带回源氏重工。”
这辆车只是普通的本田改制,但不仅车身防弹,而且还搭载了岩流研究所最新的智能主板,可以直连辉夜姬,必要时候可以让辉夜姬远程遥控启动和驾驶车辆。
绘梨衣被樱放在了后座,可她刚刚关上门却立刻被人绞住了脖子。
阴森的面具从樱耳后弹出,他嘶声道:“这个女孩,必须留下。”
“停车,辉夜姬,把车的动力系统彻底锁死。”
刚刚点火的车竟然熄火了!
车里的源稚生只能隔着车门,看着樱不断挣扎,却无力挣脱,那双星辰般的眼眸逐渐失去了光彩。
他曾经总觉得樱像是一只有些呆呆的小燕子,只是喂了她些吃食,她就心甘情愿的降落在了自己身边。
可源稚生从未想过,这只燕子也有凋落的一天。
王权领域彻底崩溃。
死侍们暴起,朝着樱和那张黑车扑来,宛若饥饿的凶兽之潮。
就在此刻——
嘭!
一声枪响,王将半个脑袋被彻底轰飞!
森冷如厉鬼般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那人举着枪一步一步的踏出阴影,脸如怒龙般狰狞。
“你今天,谁也留不下。”
路明非说着,再次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