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生,今晚说的很好。看见你终于有了大家长的样子,我也放心了许多啊。”老人穿着淡色麻布武道服,跪坐在榻榻米上。
源稚生同样跪坐在对面,他一边给老人斟酒,一边问:“我突然改变了主意,老爹你不怪我吗?”
“这是什么混账话?!”老人怒斥道,“现在你是大家长,是统帅!我只是你手下的武将,给予建议是我的权力,但永远跟随统帅马后,是我等武将的职责。”
“如果我选择的路,尽头是悬崖或死地呢?”源稚生望向窗外。
这间露台看出去,恰好能绕过源氏重工的遮挡看到东京湾,夜里翻涌的浪潮映射星月的光,像是一条缀满碎钻的绸缎在飘荡。
“那我等,会用身躯去填平悬崖,覆盖死地,为大家长开辟出一条生路来。”老人沉喝。
“所以啊,老爹,你才是该做那个大家长的人。我更适合去把悬崖抹平。”源稚生举杯。
老人长叹一声,举杯相迎。
他就是前任大家长,橘政宗,也是橘家现存的唯一血脉,和橘家的家主。
“龙渊计划,我会以性命保证顺利进行。稚生你说得对,目前看来家族内部隐患重重,确实非开战良机,但炸毁神藏所却是势在必行的,这是截断猛鬼众无味希望的必经之路,也是截断我们蛇岐八家悲运的关键。”橘政宗抬起酒盅为源稚生斟酒。
源稚生双手捧杯,略微低头。
“臭小子,你已经是大家长了,就不要总在我面前露出孩子的样子。”橘政宗笑骂道。
“老爹你知道的,我是个孤儿。是你把我从山里捡了出来。”源稚生举杯一饮而尽,“所以我总在私下里叫您老爹,因为……在我看来,您就是我的父亲。”
他说完,再次给自己斟满酒,朝着橘政宗双手举杯。
橘政宗沉默片刻,举杯和他相碰,笑骂:“傻孩子。”
“我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了。”
——
“所以根据樱井明所言,瀛洲所有当地混血种的血统似乎和我们有所区别?而他们自己内部则也分为两派,他们自家会因为某种原因产生很多血统不稳定的混血种,而樱井明就是其中之一,这些不稳定的混血种便被称为‘鬼’。”恺撒听完了夏弥和路明非的报告后,做出了简短而精准的总结。
夏弥点点头说:“没错,学长总结很到位。樱井明提到过教会学校,大概他们这样血统不稳定的‘鬼’,基本都被关押看守在类似的地方。”
“而‘鬼’这个称呼,就让人不得不联想到——”
恺撒接过话头:“前督导组专员提过的——猛鬼众!”
陈墨瞳也有些诧异的问:“若是如此,那就是说猛鬼众里,全是血统不稳定,随时会失控的混血种!?”
“这种组织的存在,威胁甚至比三代种之流的纯血龙类苏醒还要严重!蛇岐八家怎么会放任这种组织的存在?!”恺撒怒道。
“也许是没办法根除呢?樱井明,樱井,我记得蛇岐八家里就有一个樱井家。”夏弥说。
路明非立刻拉来白板,指了指那个少妇的照片,下方名字便是樱井七海。
“对了,按樱井明所言,他们全都出自蛇岐八家。也就是说,这些血统不稳定的混血种原本都是蛇岐八家里的自己人!”恺撒惊讶的说,“可世界上就没听说哪个家族还能够量产不稳定混血种的!”
“就连我那个混蛋家族和种马老爹,据我所知,这么些年生产出来的不稳定混血种,也不过两手之数。就算那些老混蛋都瞒着我,那把这个数字再翻十倍,也不可能建立一个能和蛇岐八家对抗的组织!”
陈墨瞳摆弄着四叶草耳坠说:“而且,我们可不知道这样的学校在瀛洲到底有几个。这样看来,瀛洲遍地都是可能失控的炸弹啊!”
“如此看来,形势比我们想象的更加严峻。龙渊计划恐怕不会那么顺利了。”恺撒沉声道。
他是一个任何时候都有自信破局的人,连他都觉得形势严峻,那就说明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了。
“害怕了?”陈墨瞳挑眉看向他。
“你知道我从不会害怕。哦,也许向你求婚的时候会有些紧张。”恺撒恢复了以往那样泰然自若的贵族做派,牵起陈墨瞳手亲吻手背,淡淡的说。
夏弥翻了个白眼:“学长,待会开完会你们回屋关上门去亲好吗?”
路明非则干脆背过身去看着白板。
恺撒毫不在意的接着说:“我倒是不担心,不过路明非,你呢?如果实在不行,一会儿我请示校长让你……”
路明非转过身来,直视着恺撒的眼睛说:“放心吧老大。”
“我已手握刀剑,定然是要踏上战场的。”
“现在我终于觉得,当你老大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了。”恺撒与他对视片刻,赞许的点点头。
路明非脸一黑,低声说:“那就是以前觉得很丢脸了……”
“倒也没有。能被楚子航看重的人,我一直相信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当然,也不排除他看人的眼光并没有我那么精准。”恺撒摊手道。
啪。
夏弥将一块吸铁石砸在了白板上,面无表情的说:“抱歉,手滑。”
她接着指向吸铁石压着的地图说:“这里,是周家在东都唯一的安全港。如果之后出现变故,学院的安全港无法使用,那这里就是我们最后可靠的落脚点了。”
恺撒问:“如果学院的安全港都被毁了,你怎么保证周家的安全港不会出事呢?”
夏弥回答:“我之所以判断学院的安全港会出事,是因为蛇岐八家辉夜姬也掌握了学院大部分安全港的位置,若出现什么意外,例如辉夜姬被猛鬼众暂时控制之类,那要找到并捣毁安全港就轻而易举。”
“但周家安全港传信的机密核心技术,是摆脱了电子设备的。辉夜姬很难准确的找到安全港位置,而且,周家本来只算是中立势力,我想若非万不得已,不论蛇岐八家还是猛鬼众,都不会冒险第一个去得罪周家。”
陈墨瞳点点头笑着说:“有道理。出门在外果然是看背景啊。”
她看向恺撒揶揄道:“小少爷,你们加图索家,家大业大,那有没有什么能提供的支援?”
恺撒眼神有些奇怪的说:“瀛洲,是加图索家唯一没有插手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加图索家在这里甚至连一间房产都没有。”
“还有你们意利黑手党手伸不进去的地方?”陈墨瞳也是一愣。
恺撒无奈的说:“谁知道那些老家伙怎么想的?不过就算脱离家族,我也还是我。”
他起身拍拍手道:“好,那今晚就到这里,我会整理一份详细的报告发给校长。大家好好休息,明晚——才是硬仗。”
临走时,恺撒突然叫住了夏弥:“我习惯与楚子航争一切的高低,刚刚那句话你可以理解成我对他的挑战。不过我确实应该当着他面说的。”
“但目前看来,他的眼光很不错。你和路明非,都不错。”
夏弥吐吐舌头道:“哦,要是见到他,我会替学长把战书递给他的。”
恺撒望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也是个挺神奇的女孩。
“趁楚子航不在,要不我帮你一把?”陈墨瞳不知何时悄悄来到了恺撒身后,靠着墙好整以暇的闭起一只眼睛看着他。
“帮我什么?”恺撒一愣。
“把你对手的女孩追到手咯。”陈墨瞳调笑道。
“首先,我绝不会干这种卑鄙下流的事情,我会和楚子航抢一切荣誉,但绝不包括他的女孩。”恺撒说,“更何况,我已经拥有世界上最棒的女孩了。”
陈墨瞳翻了个白眼,上前轻轻敲了他胸口一拳说:“明天加油。对了,玉藻前会所的扫描图,记得一定要发给校长。”
她说完撩开额前的红发,自顾自的开门回卧室去了。
“放心,会分成两个文件发给校长的。”恺撒无声的笑了笑。
他知道自己女朋友这样洒脱的性子是绝不会像那些言情剧里的女生一样,抱着男主痛哭流涕,大喊着:“我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啊!我爱你!”
可别说,他确实也有些期待的。
但这样的陈墨瞳,也许就不是他喜欢的陈墨瞳了。
咔!
陈墨瞳突然又打开了卧室门,探出个脑袋,红发如泻,四叶草耳坠藏在其中晃动着。
她看着恺撒扬了扬下巴,说:“喂,炸完龙蛋,一起去牛郎店喝酒啊。”
恺撒怔了一下,笑了起来,柔声道:“一会儿我就去订桌。”
“多买点酒,酒钱晚些A给你。”陈墨瞳也笑了笑,缩回卧室里反手关上了门。
“是该提上日程了。不如,就这次任务结束之后……”恺撒驻足片刻,兴致勃勃的掏出雪茄点上,还给自己开了瓶香槟。
随后,他回到卧室里却没有睡,而是打开了岩流研究所发来的深潜器迪利雅斯特号的操作手册,这一看,就是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恺撒他们跟着源稚生参观了源氏重工大部分地方。
上一次恺撒来过,但忙于调查当时的“芬里厄”事件,他并没有像这一次一样那么全面和仔细的观察这栋大楼。
“上一次‘芬里厄’大概是从东京湾沿着地下水一路游进来的,但我们还是对铁穹神殿方圆两公里内的管道都做了一次搜查。”源稚生大喊着以压过浪潮的声音,“整个岩流研究所的防卫都做了一次全面升级,护卫也是之前的两倍。研究所与大楼的通道做了隔断,加装了两扇超合金安全门。”
在场四人里,其实只有陈墨瞳是第一次来这里,上一次恺撒调查时也曾下到铁穹神殿沿着排水系统追查‘芬里厄’的入侵路线。
岩流研究所的秘密工厂就建造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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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曾经被入侵过?”路明非一脸好奇的问。
“瀛洲‘芬里厄’复苏事件,20世纪以来,全世界第一例疑似初代种复苏的事件。当时我是调查组成员,来这里调查过,只不过上次接待我的全是他们执行局的专员,我可是连大家长的面都没见到。”恺撒大声的调侃道。
上次接待他的人物里,等级最高的是当时还只是关西支部部长的龙马弦一郎,不过也只是匆匆一面,对方客套了两句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让当时的恺撒恼火了好一阵。
源稚生面色略僵,解释道:“我当时正在主持东京湾的打捞工作,政宗先生则负责与弗拉梅尔导师接洽,其他各大家主也在忙着收拾残局,实在抽不出更多人手了。”
“小问题,我不介意。”恺撒大气的挥挥手,“反正这两天我女朋友都替我讨回来了。”
源稚生黑着脸回头,装作没听见。
所长宫本志雄穿着白色研究服走来,对着源稚生鞠躬后又朝着四人低头颔首:“大家长。诸君,又见面了,欢迎光临岩流研究所。”
隧道顶端的氙灯逐渐深入远处的黑暗里,每隔一段距离隧道两侧都有一盏红色的警铃,宫本志雄话音刚落,这些警铃便闪亮起来,隧道里传来尖锐的警报声,隐隐伴着怒雷般咆哮的声音。
“下一波潮峰要到了,诸位请随我去高处吧,以免溅湿衣服。”宫本志雄侧身摊手道。
他们自高处俯瞰,如白龙般的浪涌入隧道,但威势远没有上一次那么夸张。
“这几天没怎么下雨,所以水流不会太大。若是遇到暴雨,潮峰袭来整个隧道都会隐隐颤抖,但不论多大的雨,这里从没有真正被填满过,建造铁穹神殿之时,我们的设计初衷就是要创造一个即使整个东京湾的水都从天倾覆,也能消化、引流的地下排水系统。”宫本志雄说。
“可惜这个季节樱花早就飘落了,否则诸位可以看到水流中洒满花瓣的场面,我们称之为‘樱流海’,坐在旁边煮茶看书,也颇有禅意。”
他挥挥手,示意几个工作人员打开前方的大门,随后回头对源稚生说:“大家长与几位来的不巧,深潜器刚刚调试完成,现在已经运到‘须弥座’做简单的入水测试了。”
门后是铁质悬梯,却是一路朝上的。
恺撒悄然释放镰鼬,竟发现这里比上一次来时更加广阔和四通八达,上次他来到这里时曾探听到隧道墙壁后方有不少空腔与走道,但蛇岐八家以与‘芬里厄’事件无关,而拒绝了他进入探查。
宫本志雄打开了上方铁栏,随后刷开一道防火门,门开的瞬间澎湃的潮声与浅蓝色的耀眼光芒同时扑了进来,远方隐有汽笛声嘶鸣。
恺撒几人跟随着走出大门,他惊讶的问:“这里是个港口?还是在防波堤的下方?”
“只有特大暴雨时,海潮才会蔓延过这个防波堤,刚才走道下方的空腔链接铁穹神殿,水流引入也会有一定的引流作用。这一块区域是家族的私人港口,前面停泊的就是摩尼压赫号。”宫本志雄指着前方港口的轮船说。
和上一次一样,这一次的摩尼压赫号也被伪装成了科考船。
几人登船后,摩尼压赫号载着他们朝瀛洲海驶去。
“航道管制原本只有十二小时,但因为调试和测试让出发时间比原定计划晚了两个小时,所以家族想尽办法,又争取到了一个小时的管制时间。不过不用担心,按照原定计划,任务完成之后你们甚至来得及去牛郎店包个黄金场。”源稚生站在船头大吼。
路明非拉着舱门,心里暗暗吐槽到:“按你们的原定计划,我们就不是去牛郎店包场,而是直接去入职了。”
航行途中,恺撒集合了小队四人,统一突击学习了一下深潜器的操作手册。
夏弥和陈墨瞳虽然不下潜,但她们作为后援组也很有必要了解深潜器的构造功能,这样才能在需要时立刻提供建议和帮助。
让恺撒有些意外的是,路明非竟然对深潜器的大部分重要操作都很熟悉,不说精通,但给他打下手完全是绰绰有余了。
其实路明非才更惊叹,他是有着一次下潜记忆和经验的人,之前楚子航有空时还专门对他进行过专项模拟训练。
可对于这一世的恺撒来说,他就是第一次下潜,也是头天晚上才收到的操作手册,可是和上一世一样,他依旧只用了一个晚上就熬夜熟悉了绝大部分操作流程。
他的骄傲,一直都是建立在别人看不到的努力之上。
“少主,须弥座到了。”大约三个小时后,乌鸦跑进船舱像源稚生汇报。
“打信号。”源稚生站起身来走出船舱,指着前方对恺撒四人说:“现在,容我向诸位介绍本次下潜任务的海上作战平台基地——”
“由岩流研究所和丸山建造所合作的项目——不沉之须弥座。”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路明非看到那琼楼玉宇般的灯火自海面升起时,内心依旧有些震撼。
就像是一座巨大辉煌的城市被以海市蜃楼投影在了海面,灯光像是火炬般点燃了远处黑云与海平面的链接处。
不过路明非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还不沉呢,最后几乎全都沉了……”
就像历史上那些号称没人能够潜入的金库,最后的宿命一定是被人突破;
那些号称固若金汤,绝对无法逾越的防线,最后也一定会被攻破。
例如马奇诺防线,虽然不是被正面突破,但从结果来看,也是等于劳民伤财的无用摆设。
“浮动平台吗?”恺撒点点头。
须弥座接引船坞的大门洞开,像是王国的宫殿开门,摩尼压赫号缓缓驶入其中停泊。
源稚生一如既往的为几人介绍了须弥座的组成和功能,不过大概是时间提前的原因,上一次六座浮动平台,这一次只建设好了五座,也全都集中在此了。
每座平台上都站满了身穿作战服的男人,随着源稚生接过扩音器高喝,上千人立刻整齐的呼应,声音一度甚至压过了海潮和轮机声。
路明非一边听着源稚生介绍,一边回忆和上一世的布置是否有不同之处。
同样的,关西支部为风组,担任空中监察和防止外人误闯任务区域的任务;
新组建的关东支部为火组,负责火力警戒,但路明非大概也猜到了,火组的火力配备绝不止源稚生介绍的双联发大口径机枪、单兵导弹和轻型鱼雷,他们早就知道会有尸守上浮,定然是隐藏了不少火力配备;
忍者世家的风魔家精锐为林组,驾驶伪装的渔船在周遭巡逻警戒,同时也负责监听气候和海域的状况;
源稚生依旧和岩流研究所组成山组,负责全方位为恺撒和路明非下潜后提供信息、技术的支持,以及随时准备救援。
但这一次,源稚生还加了一个小组——阴组。
“阴组,每一座浮动平台上只有两人是阴组的,他们是我昨夜挑选出来绝对安全的人。陈墨瞳专员,夏弥专员,你们是阴组的直接领导,可直接调动阴组的每一个人,而樱负责与你们沟通联络,提供情报支持。”
“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防止家族内部的奸细破坏这次下潜任务。你们已经有了出入浮动平台任何区域的权限,可巡视监察这五座须弥座的任何角落,发现问题……我以大家长的名义许你们先斩后奏,一切责任有我来担。”
源稚生将夏弥和陈墨瞳领到一座轮机下方,阻隔了监控,依靠轮机噪声掩盖了谈话声,他递出那枚龙胆纹戒指说:“虽然我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和你们这样的女孩成为朋友,但不得不承认,你们的能力足以让我信任。”
“所谓‘难知如阴’,你们这个小组的存在甚至没有录入辉夜姬的作战计划里。唯一知道你们存在的,只有我,樱,以及政宗先生,所以你们大可放心。”
陈墨瞳接过龙胆纹戒指点点头。
夏弥则在一旁双手抱胸,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好家伙,还难知如阴呢,张嘴就先把计划告诉了个最大的内奸……
也不知道这死小孩发现最信任的‘父亲’其实一直都在欺骗他时,该有多崩溃。
夏弥没由来的想到了另一个死小孩,也许她上一世显露真身时,楚子航的心情就是这样吧?
在那之前,她也从未见楚子航说话如此刻薄而尖酸,也没见过楚子航那种坚韧里藏着寥寥寒意的眼神。
信任是一把尖刀,不论你决心递给谁,都要做好被他刺穿后心的准备。
夏弥把玩着折刀,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上一世最后被捅后心是我啊!
我替那死小孩在这难过个什么劲啊?
她收敛心神转头看去,平台四周,海潮如云翻卷,数字化控制的须弥座依旧不动如山,但却挡不住咸湿的海风涌入。
风浪愈发汹涌起来了。
源稚生、夏弥和陈墨瞳三人同时抬起腕表对时:“七点三十五分,距离下潜还剩两小时二十五分钟。”
潜龙即将入海,大幕再起。
夏弥抬头看天,天空开始阴沉下来,只有远方海天一线处还残留着暮阳余火。
风也逐渐阴寒,阴云里隐有雷光闪动,不见一丝星月的影子。
这一次,那个曾让星辰转动的少年意外缺席了,那命运的洪流该由谁来阻挡呢?
夏弥突然看到平台高塔上,少年盘腿坐在那如老僧入定,他似乎也感应到了夏弥的目光,回头看了过来。
是路明非。
他举起拳头,朝夏弥挥了挥。
夏弥似是笑了,小正方体耳坠在海风中激昂的摆动。
他人虽然不在这里,但他的心还在,依旧会有人接手他的火炬坚定向前。
再说,龙王,耶梦加得,难道还比不过一个面瘫死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