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的大成位阶敌人始终没有再次出现。
或许他是把自己传送到了祝家宅邸那边,企图收走祝拾祖母的性命——这个可能性也在等待的过程中被我排除了。祝家宅邸那边还留有我的余火,我随时随地都可以感知到那边的动向。他也没有出现在那个地方。
看来他是使用“阴影传送”逃跑了。稍微想想,这也是他眼下唯一能做的事情。他的速度和力量全面不如我,技巧和经验也在战斗过程中逐渐失去效用,最后的胜算就是靠着传送门装甲单方面对我的灵魂积累伤害。
而要是就连传送门装甲都出现被突破的风险,可以说从这一刻起,他就已经在事实上败北了,继续战斗的后果无非就是“马上被我烧死”或者“再过一会儿被我烧死”。
话虽如此,对于这场战斗的结果,我仍然有些不满意。不止是没有收走敌人的性命,也是自己破解敌方机制的方法比较偷懒——在战斗中拓宽自己的极限,靠着压倒性的力量强行破解对手给出的谜题,这固然也是一种王道;不过换个角度来看,这就好像是面对着怎么解都解不开的绳结,最后选择了拿刀砍开一样。尽管不失为一种智慧,却也透露出了放弃挑战的意味。
我当然也希望自己能够像是智斗超能力漫画的主角一样以智慧破解对手的王牌。就没有从技巧层面上破解那个传送门装甲的办法吗?我反反复复地思索着。这种思考可能无法顺利结出果实,可单单是思考强敌的事情就足以令我心情鼓舞。
不过比起破解传送门装甲,对我来说更加重要的课题或许还是要找到防止对手逃跑的方法。我打算在下次遇到那个家伙的时候就将其杀死,可要是他再使用相同的方法逃跑就难办了。那样可不行。
此外,在这场战斗中,我也不是毫无斩获。
我收起了掌中的超级火球,再抬手一招,远处有些物体向我这里高速移动过来。
是先前将那个大成位阶敌人烧成焦炭的前一刻从他那里留下来的断臂。虽然当时将其炸成了碎块,但里面还有我的余火留存。在仿佛意念移物的操纵牵引下,内部的余火把所有的血肉碎块都拉扯起来,汇聚到了我所处的高空。
然后像是堆砌积木一样,这堆血肉碎块勉强拼凑成了右手臂的外形,看上去还有不少焦黑和坑坑洼洼的地方。
把这个东西交给麻早,或许可以提取出来些许可以用以追迹的线索,至少可以搞明白这次的敌人是何许人也。
而短短十几分钟之后,我便得到了敌人的身份。
没想到的是,告诉我敌人真实身份的并不是麻早,而是陆游巡。
当我和大成位阶敌人的战斗结束之后,祝拾和陆游巡便赶到了祝家宅邸周边。
就连我都可以在十几公里外感受到大成位阶的法力波动,这两个人自然不在例外。不止是他们,咸水市所有的猎魔人很有可能都感受到了我和敌人战斗时传出去的法力波动。
我把自己传送到祝家宅邸外边,并退出了火元素形态。麻早正按照我说的那样老老实实地待在铁门外待机,而祝拾和陆游巡则从远处奔跑了过来。祝拾第一时间询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带着他们来到倒塌的祝家别墅废墟前,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遇到的事情。
祝拾祖母正坐在废墟旁边休息,祝拾跑到了对方身边。陆游巡跟我说了他和祝拾那边的事情。他们当时正在罗山办事处提交申请,还没有来得及把“代替使用者承受灵魂负荷的道具”申请下来,就感受到了这边传来的法力波动。
麻早可以判断出法力波动的源头是在祝家宅邸,祝拾更加不在话下,她立刻就把申请的事情放下,往祝家宅邸赶了过来。按理说陆游巡应该可以留在那边继续自己的申请行动,这本来也是他提出的事情。而且于公,他身为后方人员不应该上前线;于私,他应该更加在乎与人道司相关的事情。可不知为何他还是跟着祝拾急匆匆地跑过来了。
“庄成,之前那个大成位阶敌人的长相,有暴露在你的面前吗?”他问。
“有。”
我拿出了那条断臂,简单描述了敌人的长相。白色短发、凌厉的眼神、高大精壮的身躯……短时间内我大概是忘记不了那个外表。
陆游巡看着那条断臂,听着我的描述,脸色变得很难看。
“大成位阶猎魔人应该数量很少吧,有与那个人外貌相符合的对象吗?”我问。
“……不,没有。”他说,“在罗山的记录之中,无论是在罗山的内部还是外部,都不存在符合这种特征的大成位阶……但是……庄成,你可以把这条手臂给我吗?我或许可以调查看看。”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等下要先拿给麻早调查。”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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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交给她调查确实更加妥当。”
他带着阴沉的表情,陷入了漫长的思考。
我在旁边等待着他得出结论。他的反应有些古怪,或许是对于敌人的真实身份有些想法。
不过,可能是对我的目光敏感,他还是暂且中断沉思,然后对我说:“庄成,咸水市这里的情报是我负责统管,我可以帮你编造假报告。但是你和那个大成位阶敌人战斗的法力波动估计都已经传到隔壁城市去了,我想你的事情应该无法隐瞒多长时间了吧。”
“隐瞒?”我险些没回过神来。
他疑惑地问:“你不是要隐瞒自己的真实力量吗?”
“啊,你是说那个……”我摇头,“已经无所谓了,暴露就暴露吧。”
“是吗……”他点头。
没过多久,祝老先生终于也赶到了现场。他先是去安抚了自己的妻子,又从祝拾那里询问详情,然后走到我们这里,向我郑重道谢拔刀相助之恩。
麻早也回到了我的身边。
因为长安不见踪影,所以我就拜托她先去调查长安的下落。如果长安是又去外边偷玩那是最好,或者也有可能是祝家宅邸有某些在外敌入侵时专门用以藏匿的暗道或者密室,长安或许是藏到了那里去。
“我们家确实是有那种暗道。”祝老先生点头。
“等等,真的有?”我问。
“有的,只不过我还没有告诉长安那小子。”他说,“而且就算他知道有暗道的存在,也来不及藏进里面去。”
“嗯,宅邸是被一击摧毁的,连带着保护宅邸的结界都一起被破坏至粉身碎骨。哥哥就是恰巧站在暗道入口前,也没办法在瞬间倒塌的房子里打开暗道并藏入其中。”祝拾也通过观察得出了自己的结论,然后询问自己的祖父,“爷爷……你对那个大成位阶有什么头绪吗?他为什么要袭击我们祝家?”
说着,她忽然变得有点迟疑,最后还是说了出来:“该不会是爷爷你以前在哪里结下的仇家,在神功大成之后杀了回来吧……”
“……”祝老先生默默地转过了头,“应该不是吧……”
祝拾到底对自己的爷爷是什么印象。还有祝老先生为什么否定的语气那么弱。
虽然我认为那个大成位阶敌人应该是与人道司和应凌云有关系,但是考虑到从来没有出现过大成位阶的怪人,祝拾会往其他方向思考倒也正常。说不定那只是个很擅长操纵阴影力量的大成位阶。
祝拾面露难色:“既然是以我们祝家为目标,那个大成位阶或许还会再次找上门来……”
“以防万一,你们每个人都带上我的‘萤火虫’吧。”我的掌心浮现出来几个火红色光点,“我和那个大成位阶也算是有了些小小的恩怨,之后他要是去找你们,我也好报一箭之仇。”
我有意用了迂回的理由,本心是继续遵循自己上次的承诺。一旦祝家有难,我就会拔刀相助。只是考虑到潜伏在暗处可能会对麻早不利的大无常,现阶段我不打算在外人——这里特指陆游巡——面前强调自己与祝家之间的深交和约定。
祝老先生似乎理解了我的弦外之音,他瞥了一眼陆游巡。
在场的人们都收下了我的“萤火虫”,麻早自不用说,我也顺便给了陆游巡一只。他心不在焉地将其收了下来,似乎正在思索其他事情。
“那么,说到底……长安是去了哪里?”我问麻早。
麻早道出了自己的调查结果:“在祝家宅邸遭到破坏的同时,他被一道阴影传送门吞了进去。”
“……普通人被吞噬到阴影世界里必死无疑,就算长安是人魔混血也是一样。但是既然敌人会在那个时刻故意做出这种动作,那就说明那道传送门的目的不是杀害,而是转移……”祝老先生皱起眉头。
“也就是说,哥哥是被绑架了?”祝拾惊道,“这是他第几次被绑架了,他是哪里的公主或者女主角吗?”
如果把我和长安初遇的经历也算进去,那就是第三次了。
至少他应该还没有死,只有这点是不幸中的万幸……我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
陆游巡看向了麻早,以莫名的语气询问:“你可以把犯人的外貌念写出来吗?”
“可以。”
麻早拿出来一张念写照片,上面显出了那个大成位阶敌人的长相。
陆游巡迅速地看向了那张照片。
他的嘴唇抖动了下,然后用仿佛混入诅咒的声音,念出了一个名字:“辰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