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魇,这几天怎么过?”
一位朋友大声嚷嚷着,脸上带着一抹不自然的亢奋。
“他能怎么过?”
“你们谁见过这家伙出去玩过?”
另一个朋友闻听这个问题,不由翻着白眼,没好气说道。
冬魇只是微微的笑了笑,没有任何接腔和辩解。
“我一出口就觉得自己挺傻的。”
之前说话的人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好吧好吧,我们去,好不容易完成了任务,又一次死里逃生,怎么也的出去嗨陪嗨陪,否则怎么对得起这次的酬劳。”
另一位朋友跟着点了点头,显然也是打着这么个主意。精怪的生活着实不好过,尤其是处在底层的精怪。
他们要为了生活而生活,整天除了修炼就是去完成任务,乏味而危险,好不容易抽出空来,不放松放松可是会死的。只是,瞥了眼这个从来不去玩耍也依旧活得好好的朋友,他不由无语:“真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冬魇笑了笑,依旧没有回答,只是朝着几位朋友挥了挥手,告辞而去。
冬魇的个头并不高,也不威武也不强壮,可以说与精怪一族传统的高大威猛丝毫不沾边。
他有一头柔软的短,皮肤泛着小麦般的健康色,脸庞俊俏,一眼看上去非常清新秀气。尤其是他脸上时常挂着的一抹微笑,极具亲和力和魅惑力。
这一点,从一路上不时有少女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便能够看得出,更有甚者,还有主动的少女不住的对他抛着媚眼。
只是。
这个小家伙实在有些不解风情,对那些或隐晦或主动的视线都无动于衷。
保持着近乎固定不变的姿势,冬魇朝着自己家走去,这次任务时间不短,一转眼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回来了,他一时间还真的有些想念自己那个小小的房间。
虽然落寞单调,但毕竟是自己的小窝。
忽然。
冬魇脸色微微一变,本能的握紧手心,更是小心翼翼的左右查看一番,然后紧紧将右手藏在口袋中。
深深吸了口气,脸色瞬间恢复如常。
他继续默默的行走,之前的变色消失不见,仿佛什么都没有生一样。
一回到家中。
冬魇迅速将们关上,又动手做了几个很隐蔽的防护,这才松了口气。
房间内很空荡,几乎没有什么家具。
冬魇坐在一张椅子上,沉默了几秒,这才缓缓张开眼睛。
伸出右手,放在眼前。
摊开的手掌中,清晰的浮现出一条条诡异的线条,这些线条呈现着鲜艳的红色,恍若有一条条鲜血在不断的流淌。它们快速交织,很快,一头威武霸气的怪物悄然出现。
这是一头麒麟。
四蹄踏云,头顶尖角,高昂而起的头颅中,透着无以伦比的霸气,满带着不可一世。
“是真的!”
“竟然是真的!”
冬魇紧紧盯着掌心中那头怪物,激动的语无伦次,脸上更是露出一抹极其复杂的神色,似哭似笑,似喜似悲。
深深吸了口气,他紧紧握拳。
缓缓起身,来到床榻前。
床头上,摆放着几副有些白的照片。
那是父亲,爷爷,以及更多的长辈。
看着这些熟悉无比的脸庞,冬魇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想起来,这些至亲之人无数次在他耳边的叮嘱!
等待血召!
无数次的讲述,早就让他听得厌烦,他知道这份传承,从很久很久之前便已经开始。然而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应验过。他甚至怀疑,爷爷,父亲他们是不是记错了,这份召唤从一开始就是虚幻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冬魇到现在也不知道召唤到底是什么,对他而言,这只是一个故事,是唯一能够用来缅怀亲人的一点维系。
不客气的说。
这个已经传承了无数岁月的所谓血召,早就被他忽略在记忆的角落中,从来不曾相信过。
至于族群?
他无力的笑了笑。
爷爷还在的时候,总是给他讲述关于夜魇家族的林林总总,那份辉煌,那份荣耀...
然而。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没有相信过。
因为,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自己的家族有那么显赫。不只是他,其实在他爷爷那一辈,家族就已经衰败的不成样子了。
至于传说中的夜魇精体,夜魇功法,更是无稽之谈,至少他直到现在也没有感受到自己所修炼的功法有什么特异之处。
不过,他倒是很理解爷爷和父亲,毕竟老人们总是会沉浸在往日的怀念中。
在爷爷去世后不久,父亲也走了。冬魇便开始独立生活,学习如何养活自己不至于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饿死。
这也就导致了他极其刻苦而努力,远比同龄人要强大不少。加之他为人冷静而谨慎,渐渐的,他也混出一点名堂。
从很久很久之前,冬魇便认为,自己会这样混迹一辈子。
直到今天。
传说中的血召...
冬魇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这是他无数次生死之战中总结出来的经验。于是,他眸子很快变得清明。
站起身来。
他开始默默收拾行李。
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在响彻。
“为了父辈们的坚守!”
...
“费钦,你真的要走了吗?”
少年们有些不舍的看着眼前那个高大的男人。
费钦深处布满伤痕的宽大手掌,摸了摸眼前这些小家伙的脑袋,轻声笑道:“是啊,要走了。”
“可为什么啊?”
“你要去那里啊?”
少年们疑惑不解。
他们不懂,为何好好的,突然间就要离别。
“我有我的使命啊!”
费钦笑了笑,举目望向远处。
“使命?”
少年们更加疑惑了,年幼的他们,还不知道这个词汇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这个词汇下,代表的究竟是什么。
“恩!”
“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就是使命!”
“这是梦想,也是希望,更是未来!”
费钦稍稍解释了一番。
他的体型健硕,脸庞棱角分明,每一根线条都格外的坚固,挂满了风霜。
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这个男人,经历过许许多多,遇到过许许多多。或许正因为如此,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无比严肃而庄重。
让人下意识的点头认同。
“那么你还会回来吗?”
说话的少年声音中透着几分鼻音。
“不会了!”
费钦脸上依然微笑着,那细密而硬朗的胡须,带着几分沧桑:“你们要好好努力修炼,可不要偷懒,这样才能够早日入伍加入战部,也好为你们的家族做点贡献。”
“好了,我走了,大家保重。”
说完话,费钦转身,前冲几步,猛然间一脚踏地,翻身而起。
黑色的风衣,被大风席卷,恍若一双翅膀般,带着他划向天际。
他没有回头,没有留恋,没有不舍。
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没有用途。
在这乱世之中,任何的情绪,都无法用来改变现实。
只有力量,货真价实无以伦比的力量,才能够带来一分机会!
让世人笑着面对未来的机会!
深邃而明亮的眼睛,紧紧望着远方,透着看透一切的沧桑和成熟。
然而。
此刻的费钦,眸子中却有一抹炽烈的火焰在跳动。
右手手掌中,那鲜艳的图腾更是默默的放光,隐约间出一声声睥睨天地的吼声。
恍若。
一曲尘封千年的号角,在此刻响起。
费钦知道。
这是召唤,这是荣耀,这是辉煌,
这是一切的开始!
...
“我已经陨落了不知道多久,醒来后一切都变了。”
“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我的世界,这是一个全新的时代,所有的东西全都与曾经截然不同。”
“甚至,这也已经不是你的时代!”
天龙卫抬起头,望着头顶那轮五彩的太阳。那双始终漠然的眸子中,血色与金色的光芒交织缠绕,深邃不可见底。
“所以?”
出奇的,天道宝鉴这一次再没有沉默,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
“我决定帮他!”
天龙卫没有一点惊讶,似乎早就料到,轻轻说道。
“怎么帮?用什么帮?”
“他的未来,连我也不能预知。”
“过分的干预,极有可能会引不必要的麻烦。”
“甚至,会摧毁这个世界!”
天道宝鉴沉默了一小会,然后低沉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做的这一切,对他都是不公平的?”
天龙卫没有回答,反而如此说道。
“所以,我才这么做!”
天道宝鉴的话,有些不明所以。
但天龙卫显然听懂了,于是他站起身来。自始至终都一副傀儡模样的他,第一次生出愤怒的表情,点指天道宝鉴,他厉声道:“牺牲他一人,来完成你的夙愿?就算他真的做到了,那又如何?”
“那不是他想要的未来,亦不是他想要的世界,那只不过是你的执念,是你的心魔!”
“我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生!”
天龙卫的声音,响彻在小世界中。
周遭密布的金色神力,恍若受到什么刺激,陡然爆炸开来,恍若一座怒的汪洋,暴戾而疯狂。
“你没有办法的。”
“这就是命运。”
“车轮已经开启,已经无法停止。”
天道宝鉴丝毫不理会眼前暴动的小世界,自顾自的说道。
“我种下的种子,会芽的。”
天龙卫摇了摇头,显然不赞同他的观点。
“那我们就来看一看。”
“究竟所谓的天定胜天,是否为真。”
苍老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消失不见。
天道宝鉴复又恢复常态,默默的悬浮在丹田小世界中,保持着原有的脉动,一如既往。
“那就!”
“看着吧!”
天龙卫也重新坐下,闭上双眼,陷入昏沉。
一切,重新恢复原样。
就连作为宿主的牧界,都不曾现,自己的身体中,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斗争。
不过估计。
若是他知道了的话,肯定会飙的。
两个混蛋寄宿在他体内,不交房租也就罢了,竟然还自主的决定他的命运!
有百分之一万的几率。
牧界会活生生将两个怪物拉出来,暴打一顿,然后彻底驱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