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杨正山还以为要等个十天半月的才有回信,没想到信送出的第五天,他就收到了回信。
不但收到了回信,而且梁三爷还亲自来了。
当然杨正山见到梁三爷的时候,满脸惊愕。
“梁老弟,你这是怎么了?”
此时的梁三爷显得格外的清瘦,都瘦的脱相了,要不是眉眼间还有那份熟悉感,杨正山都不敢相信这是梁三爷。
“杨大人!”梁三爷有些拘谨的搓搓手,“前段时间大病了一场,最近这才恢复过来。”
说实话,此时面对杨正山,梁三爷的内心中满是忐忑。
以前杨家只是个农户,虽然那时候杨正山也要来关城做官,但毕竟前途未卜,谁也不知道杨正山来了关城后会如何。
可现在已是千户防守官,正五品武官,而他只是个商户。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杨明浩这小子对人家的闺女是情根深种。
梁家虽然是商户,可梁三爷是个实诚人,而梁珍这个未来儿媳妇也是个通透的性子。
其实自得知杨正山充任临关堡屯堡官开始,梁三爷心中就充满了担忧,生怕杨家会找他们梁家退亲。
在他心中人品远比身份更重要。
可是安心归安心,这心中的担忧依然是存在的。
这一年多两人是没有见面,可两人的通信比杨正山与杨家村的通信还要勤。
联系货源是次要的,他此来的主要目的是想探探杨正山的口风,想知道杨正山是不是还与他们梁家结亲。
现在他们家与杨家结亲就是高攀。
不说人人平等吧,最起码他不会因为以身份高低论贵贱。
罗裳只是一个小商人,杨正山同样以朋友对待他。
今年他女儿梁珍已经十五岁了,若是定下婚期,明年出嫁,正好合适。
他不满的看了一眼傻愣愣站在书房门口处的杨明浩,这小子见了自己的未来岳父,比梁三爷还要紧张,呆愣愣的如同个木头桩子一样。
杨正山看出梁三爷的紧张,温和的笑道:“梁老弟快坐!”
“明浩,还愣在哪里做什么?赶紧去泡茶去!”
如果杨正山不嫌弃他们梁家,他还想趁机将婚期定下来。
好在这一年多杨家一直都有与他联系,并且逢年过节的都会给他们送节礼,这让他安心了不少。
他交朋友最看重人品,而他选的亲家也是看重家风和人品。
至于嫌弃梁家是商户,杨正山自然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本来就对士农工商那一套不在乎,哪怕他如今适应了这個世界的一些封建主义的风俗,但他的思想可是来自前世。
周兰贵为宁国公府的大小姐,杨正山以朋友对待她。
所以他从未想过要违背之前定下的婚约。
所以在得知杨正山想请他联系布匹货源的时候,他与梁林氏商量了一下,决定亲自来迎河堡一趟。
杨明浩几乎每个月都会写两三封信给梁珍送回去。
听到杨正山的吩咐,杨明浩终于回过神来了,身体僵硬的走出门去泡茶去了。
而杨正山与梁三爷聊起了家常。
这一年多,梁家的日子很简单,经营一家布庄,虽然赚不到大钱,但可以衣食无忧。
除了之前梁三爷生了一场大病之外,梁家倒是没有任何波澜。
茶水上来,两人便把话题聊到了布匹货源上。
梁三爷也从紧张的情绪中放松下来,端着茶水轻抿一口,说道:“杨兄想要布匹的话没有任何问题,梁家做的布匹生意很大,无论是麻布、棉布、丝绸、绢丝,梁家都有商路。”
在杨正山的强烈要求下,他对杨正山改了称呼,不再称为大人,而是杨兄。
“嗯,不是我需要,我只是帮一个朋友的忙,这事到时候你可以跟他商议!”
杨正山想了想,又说道:“梁老弟,我觉得你也可以趁机做自己的布庄做大,我可以帮你在宁州城弄间店铺,你可以把布匹的生意做到宁州城去。”
梁三爷的布匹来自靖边梁家,他是梁家的庶子,虽然在梁家没有什么地位和话语权,但如果是赚钱的买卖,梁家也不会拒绝他。
至于让梁家把店铺开在宁州城,也是杨正山刚起的心思。
毕竟是未来亲家,他能拉一把,还是拉一把比较好。
关城已经有了罗裳,杨正山不能给他弄个竞争者出来。
宁州城距离建宁卫很近,两者距离还不到二十里,建宁卫的设立本来就是为了守备宁州城,所以宁州城的守备衙门才设在建宁卫城中。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杨兄了?”梁三爷有些迟疑的说道。
“不麻烦,一句话的事,而且你也不用担心去了宁州城会不会有人找麻烦,有我在没人敢找你的麻烦!”杨正山很大气的说道。
他可不是吹牛皮,如今的建宁卫已经成了周兰的一言堂,而他可是周兰的亲信,有这层关系在,建宁卫和宁州城的官员都要卖他几分面子。
梁三爷还是有些犹豫。
他就是这个性子,做事犹豫不决,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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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只是梁三爷,杨正山想拉梁家一把也没用,不过梁三爷有个贤内助,也就是梁林氏。
梁林氏比梁三爷会做生意,也比梁三爷通透,可惜她是个女人,不适合抛头露面。
不过有她的帮助,梁三爷去宁州城应该可以把生意做好。
“此事等你回去跟伱家夫人商量一下,反正也不急!”杨正山笑呵呵的说道。
梁三爷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也知道自己的性子,所以讪讪的说道:“让杨兄见笑了!”
“没什么见笑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杨正山道。
梁三爷心里想着问问是不是该把两个孩子的婚期给定下来了,可是他那犹豫不决的性子又犯了,一直没有说出口。
直到中午吃饭时,两杯酒下肚之后,梁三爷这话匣子才打开,说道:“杨兄,两个孩子也大了,我们是不是该选个日子把婚事给办了!”
这话一出,饭桌上杨明浩的脸顿时红了。
而杨明志则一脸促狭的看着杨明浩,还伸出胳膊戳了戳他。
杨正山瞥了一眼杨明浩,心里忍不住吐槽,才十六岁啊,这就要结婚了!
不过他想了想,也觉得杨明浩该成亲了。
这里的风俗就是如此,十五六成亲,若是拖到十八,男的还好些,可女的就成了剩女了。
自家小子可以不在意,可他不能不为人家的闺女考虑啊。
此时杨正山很有当老父亲的感觉。
“那就选个黄道吉日定下来吧!”
杨正山笑道:“我肯定是无法回去给两个孩子办理婚事了,还请梁老弟见谅!”
杨明浩和梁珍成亲肯定不能在迎河堡,要在安宁县才行。
这一来一回再加上办理婚事,最少也要个六七天的时间,他现在抽不出这么多时间。
“我明白,我明白。”梁三爷大着舌头说道,他笑的嘴都咧到耳朵根了。
“这样吧,明诚,你带着王氏回去一趟,请媒婆把婚期给定下来,然后把家里的房屋修整一下,把置办的东西置办好。”杨正山对旁边的杨明诚说道。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
杨正山不能回去,那就只能让杨明诚和王氏回去了。
“好的,爹!”杨明诚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三天后,杨明诚、杨明志、王氏以及吴海和丁秋同梁三爷一起回安宁县了。
送走他们之后,杨正山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迎河堡的发展上。
随着商业街上的店铺开张,迎河堡越来越热闹了。
周围各屯堡,各火路墩和各烽燧的军户经常来迎河堡购买东西,也有一些人会带着一些东西来迎河堡摆摊售卖。
对于小摊小贩,杨正山也没有禁止,而且还单独划出了一块区域,让他们摆摊,算是一个小集市。
有商业街,有集市,就意味着有了经济的发展,经济发展带来的好处无需多说。
哪怕周围的军户都是一些穷人,但他们依然可以从中赚取钱财,获取生活物资。
如今的迎河堡已经是一个热闹的小城镇了。
不过杨正山明白想要维持这份热闹和繁荣,还需要为军户们增加收入。
迎河堡已经发展起来了,可是其他的屯堡还没有发展起来,特别是火路墩和烽燧的军户们,他们只能苦哈哈的种田,就算是风调雨顺,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
杨正山觉得有必要给他们找条赚钱的门路。
而这条赚钱的门路还要放在针线作坊上。
随着罗裳的布庄做的越来越大,临关堡的针线作坊接的订单越来越多,如今他们已经很少再做布鞋了。
不是说布鞋没有市场了,而是布鞋的利润太低,针线作坊暂时放弃了布鞋的制作。
如今临关堡的针线作坊已经升级了,妇人的手艺提高了,她们缝制的衣物也就不再局限在麻布衣衫上,而是开始缝制一些贵重些的成衣,以及制作绢花、绣手帕、香囊等等。
前段时间,杨承泽还从关城请了一个老绣娘,教针线作坊中妇人一些比较特别的绣法,具体是什么绣法,杨正山也不清楚,毕竟他又不会绣花。
总而言之,就是针线作坊在杨承泽的打理下和罗裳的照顾下越来越好了。
而杨正山看上的就是针线作坊放弃的布鞋买卖,缝制布鞋虽然利润低,但也能赚到钱。
火路墩和烽燧内的军户需要这样一个赚钱的门路。
不过这事还需要杨承泽来做,不是让杨承泽去做生意,而是要以针线作坊的名义来操办这件事。
就是让那些火路墩和烽燧的军户制作布鞋,然后让杨承泽派人去将这些布鞋收上来再卖给罗裳的布庄。
杨正山考虑了一下,觉得此事可行,就亲自去了一趟临关堡。
而杨承泽听了杨正山的想法自然不会拒绝。
虽然这是办起来有些麻烦,而且还赚不到太多银钱,但他还是愿意去做的。
因为他明白杨正山做这些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让军户们过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