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邢烨抬起头,斜眼看着柳谦轩,轻声追问着:“什么意思?”
“呵,班长你前几局发言的时候言之凿凿,这局你说自己是民,不过——”柳谦轩使用着从地摊心理学书中学到的可有可无的知识,分析道:“你说的时候眼神不经意间下移了,正是说谎的表现;前几局你报身份的时候,都是自信的扫视全场的呀!”
柳谦轩此言一出,在场其他玩家面面相觑,有的轻轻点头,有的不动声色,但无人搭茬,玩狼人杀的时候遇到两人对垒,其他人最好噤声,否则极易引火上身。
邢烨眨着眼睛,轻轻笑了笑,开口解释着:“这局我是民呐,自然就——没什么要好的,你刚才说我眼神下移了,这说明不了什么吧?玩了好几局了,有点累了,刚才说完眼皮有点沉,就垂个眼睛,这不很正常么?”
柳谦轩完全没想到邢烨棋高一着,采用“四两拨千斤”的策略,借着柳谦轩的话构建逻辑,不紧不慢的表达出自己只是累了而已,合情合理。
看到柳谦轩陷入思考中,邢烨抓住这个空档,及时反击:“已知女巫没用解药,女巫肯定再等预言家跳然后再保,预言家没吱声你却突然跳出来,不是查杀也没发金水,你肯定不是预言家,那么剩下的就是丘比特或守卫。”
“丘比特或守卫一般情况下都会苟起来,看看情况再发言,所以你大概率不是神,不排除你就是暴民的可能,但说不定是狼悍跳,要杀民呢!”
邢烨这番分析有理有据,合乎逻辑,但真相其实是:柳谦轩真就是个暴民,前几局总是民在旁边围观,默默观察大家脸上的微表情和动作习惯,期待着掌握规律后能carry全场。
好不容易上一局抽到了预言家,没想到连续验到两个好人,摸金校尉还没来得及发金水,就被狼人反跳冤枉,然后夜里被女巫毒了。
这局好巧不巧,又是平平无奇的民,于是柳谦轩打算借助之前观察到的细节,打算把狼给诈出来,正巧看到邢烨脸上的微表情出卖了他,便认定邢烨这局多半是潜藏起来的狼。
其实柳谦轩的观察推断是完全正确的,因为凭着邢烨那耿直的性子,就算在游戏中能做到肆无忌惮的说谎,但根本藏不住微表情,邢烨这局就是狼。
邢烨这局是狼,也是情侣,神狼恋,所以他的策略是苟起来,先让其他阵营厮杀一波,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可怎料被柳谦轩凭借微表情识破,好在脑子反应够快,瞬间想出了这套合理的说辞,现在处境尴尬的反而是柳谦轩了。
这时候有人跳了预言家,保了邢烨;他其实是丘比特,为了保住自己阵营的情侣不得不跳预言家;真预言家和狼人邢烨是情侣,并没有趟这个混水。
结果最后的风向是:先票死情况不明的柳谦轩,晚上3狼杀跳预言家的丘比特,被女巫救下;随后就是丘比特和情侣大杀四方,第三方胜利。
本局结束后,第一个尸化且言论正确的“暴民”柳谦轩不禁开始抱怨:“这局有丘比特啊!班长绝对有鬼,你们还不信。”
“谦轩,你跳得太急了。”坐在身边的好哥们王泽洋接了句话,“第一个出声要担风险的,况且班长说的也在理,再加上他还是情侣,有丘比特护着,大家也只能按照逻辑分析来。”
“不是——哎,行吧。”柳谦轩眨巴着眼睛,刚想反驳几句,却又想不出什么合适的逻辑。
狼人杀这玩意除了看自己的感触和经验之外,如何正确引导和号召场上其他玩家也是一门学问:在这点上,经常在公共场合发言的邢烨说起话来镇定自若,张弛有度,明显更具领袖气场,说的话也更容易让人信服;而柳谦轩因为不经常在人群面前发言,语速局促略带紧张,冥冥之中就让他人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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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完这一局,时间也来到了晚上8点半,由于第二天还要早起爬山,所以众人便分别找了个位置,各自躺下了。
柳谦轩所在的计算机二班,女生屈指可数,所以给她们几个弄了个单独的房间;其他男生就都挤在一个大屋,睡的两排大通铺。
虽说时间还早,但考虑到第二天还得奔波,柳谦轩便打算上个厕所,也躺下了;睡不着就想想昨天看的新番,把自己YY成动漫主角,养精蓄锐下也是好的。
荒郊野外的民宿,设施极为简陋,厕所完全就是个土坑,借着昏暗的灯光,柳谦轩小心翼翼的进入,如厕完毕,走了出来。
由于柳谦轩等游客的到来,傍晚时分人声嘈杂,还挺热闹;可当大家都睡下之时,深山中的民宿重回静谧,虽已入夏但夜间寒风袭人,路边的灯光在夜风的吹拂下摇曳不定,附近林中的小树也被吹得沙沙作响,听着有点渗人。
柳谦轩不由得抱紧双臂,下意识的摩擦取暖,心中想着:“夜间深山,还挺诡异;得,赶紧回屋吧。”
正当柳谦轩打算快步走回通铺大屋的时候,他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着他的名字,于是他下意识回过头去,下意识跟了句:“哎——”
与此同时,‘梦界’中任务管理部队大楼正厅,两名前台值班的队员正闲聊着。
“今儿晚上怎么回事?”一位女大学生模样的队员A看着戒指投影出来的资料,喃喃自语着:“伤178,失联46,阵亡25;这都赶上一次大型作战的伤亡情况了!”
“都是各公会报上来的数字。”另一名女大学生模样的队员B也查看着数据,接话道:“公会那些普通‘守护者’实力也就那样,受伤什么的是常事;去年圣诞节那时候,咱六队的伤了不少,那次的情况才真是比较糟。”
“说的也是,哎?”队员A附和着,不过随后话锋一转,继续说着:“你看,这有几条受伤者的目击情报,嗯,他们都说行凶者是黑色马尾辫的成年女性,身材高挑,紧身衣高跟靴,戴着白手套,腰带连着腿环挂着手枪和匕首——这些目击证词这么像?”
“是么,我看看?”队员B也来了好奇心,只见她查看着情报,轻声评论着:“这条是S大附近汇报上来的,这条是P大汇报上来的,这俩大学相隔千里,同一时间,一个凶手怎么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呢?”
“更奇怪的是,这次下手的不是‘貘’。”队员A强调着:“而是人。”
“没有正式注册‘守护者’——却能用【存在】的法外狂徒是么?”队员B分析着:“这可有点麻烦,向上级汇报下吧。”
话分两头,柳谦轩回过头来,看到一位身着紧身衣的小姐姐,绑着马尾辫,双臂自然下垂着,脚踩黑色的高跟鞋,不紧不慢的向自己走来,她看到柳谦轩回头之后,又再次用询问的语气问着:“柳谦轩?”
借着昏暗的灯光,柳谦轩已然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但他却真的不认识对方;但当对方离自己不到3米远的时候,柳谦轩注意到她右手赫然出现了一把闪烁着银光的匕首,他心顿时一沉,本能的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这个小姐姐瞬间闪现至柳谦轩面前,一道银色的匕首划破这沉寂的夜空,无情割裂了柳谦轩的喉管,鲜血瞬间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染红了这附近翠绿的草地。
剧痛难忍的柳谦轩却一声都发不出来,他下意识用右手捂住伤口的血柱,在绝望中艰难的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