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怎么来了?”江弦诧异的问。
饶月梅从手里扬起一封信,“你姐夫从上海寄了封信给你。”
“姐夫?”
江弦疑惑,边华伟这是来催稿子了?他还确实没来得及把那部刚写好的稿子递给他。
“上我那屋坐坐,我刚好有话想和伱说。”江弦拖着他妈往招待所去。
饶月梅好奇的张望着北影厂院儿里的风光,“咱能碰着啥大演员不?”
“您想看谁吧?唐国强还是陈道明。”
“都是谁啊?这我一个也没听说过。”
“那您想见见谁?”江弦还真好奇这会儿中年妇女们的偶像。
饶月梅琢磨一会儿,“我倒是觉着童祥苓不错,你可别告你爸了。”
“没问题。”江弦乐乐呵呵的答应。
童祥苓演了京剧《智取威虎山》杨子荣,红遍全国,板板正正那叫个英勇威武,但是一下台就很落魄,还要给600个人洗盘子洗碗。
进到他招待所的房间,饶月梅打量一眼,“你这儿条件还真不错。”
给他妈倒上杯水,赶紧坐在椅子上,拆开边华伟寄来的信,看了一眼。
“舅弟江弦,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想与你分享一个好消息,《霍元甲》总印量已经破了三百万,应广大读者来信要求,《故事会》杂志社欲将《霍元甲》出版发行。
寄此信以征求你的意见,也想邀你来上海,面谈具体事宜。
祝工作顺利.”
他一行行读完,最后将信纸重新折好,放回桌子上。
“你姐夫说什么?”饶月梅问道。
“找我去上海谈一下出版的事儿。”
“去上海?那你不是还能顺便看看你姐。”饶月梅立马盘算起来,“我给她纳上几对鞋垫,你去的时候给她带上。”
“嗯,这事儿好说。”江弦把信纸放回抽屉里,转头又道:“我打算扯证去。”
“扯证?!”
饶月梅神色立马变的精彩,“和朱琳那丫头?”
江弦这会儿收起了所有的玩世不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事儿他肯定要和饶月梅商量好。
“我可给您说好,我俩扯证以后,朱琳和我这两年以内都不打算要孩子。”
“啥?”饶月梅登时坐不住了,“要真成了两口子,怎么能不要孩子?太不像话了,是她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
“是我俩共同的主意。”江弦满脸严肃。
饶月梅气得不轻,又拿他没啥办法。
这盼星星盼月亮,她的好大儿终于相中个对象,想着结婚这事儿了,她咋可能再从中阻挠。
不过扭头一琢磨,又觉着没啥。
婚前这么决定,结了婚那都不由自己。
朱琳那闺女那么水灵,他江弦能把握的住?到时候干柴碰上烈火,久旱碰上甘霖,迟早得闹大肚子。
西长安街7号,《京城文艺》杂志社。
江弦熟门熟路的上去,瞥见章德宁正趴在桌前捧着份稿子。
江弦便等了一会儿,一直到她叹了口气,抬起头发现他,才和她打个招呼。
“德宁!”
嗯,他一个马上就要给她当领导的人,自然得把称呼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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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弦!序写好了?”
“我自己写了一篇,又请人写了一篇。”江弦从挎包里取出几页薄薄的纸。
“请谁写的?”
“汪曾祺。”
“谁?”
“我师兄,汪曾祺。”
章德宁顿时激动起来,汪曾祺对于其他杂志社不算什么,但对于《京城文艺》有着特殊的意义,因为这是一位他们的老前辈。
“快让我看看!”她迫不及待的接过,翻开汪曾祺所作的序,津津有味的读了一遍。
“是他,是他能写出来的味道。”
章德宁看完一遍,又拿给其他编辑分享,这篇序迅速在《京城文艺》的编辑部里造成小范围的轰动。
“这部作品集的书名你想取么?”章德宁给他倒一杯水。
“你们打算叫什么?”
章德宁给他来了个很官方的词,“1978-1980江弦短篇集选。”
“还有其他么?”
“要不就是以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部名称来取,看你想用哪篇。”
“那还是用《1978-1980江弦短篇集选》吧。”
入选的几部作品之间差异太大,没有什么共通的内核,也没必要再花费心思取个作品集名称。
直接这样取名,反而更简洁明了有概括性。
又商讨一些具体事宜,章德宁终于谈到了江弦最喜欢的一环,“我把稿酬给你结一下。”
江弦心里已经粗略算过,作品集四部作品,《棋王》一万四千字,《动物凶猛》五万六千字,《伏羲伏羲》七万七千字,《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三万两千多字。
“17万9千字,不过考虑到还有多余字数,给你算作18万字。”章德宁笑了笑,“这是咱们《京城文艺》给你的优待。”
“这本就是我应得的。”江弦才不领这人情。
他这人拎得很清,这四部真放一块儿一个字一个字的数,绝对有十八万字了,他甚至有可能还吃了点儿亏。
“唉,一提到钱,你是谁也不认。”章德宁无奈的叹了口气。
基础稿酬和印数稿酬的标准与其他地方一样,先给江弦结算了一千八百块的基础稿酬,江弦的小金库直接涨到九千多块。
在香港那边儿的外汇还没给他结的情况下,他就已经基本成为了80年代初的万元户,兜里真有一万闲钱的那种万元户!
跟文讲所那边儿请了一礼拜假,用京城粮票跟王安忆换了点儿上海粮票,随后拿介绍信,坐火车往上海去。
火车发动,出了京城还没一会儿,灵感【离家】就开始疯狂跳动,数字1000俨然是离家的公里距离。
抵达上海之前,灵感【离家】便已收集完成,只余下单灵感【画】等待收集。
上海的温度比京城高出许多,空气里也多了几分湿黏。
来车站接他的是边华伟,骑着自行车过来的,江弦本想带他,他却坚持让江弦坐上后座,载着他往家里面回。
搂着他姐夫的腰,欣赏着十里洋场,学着上海话,满嘴洋泾浜。
“姐夫,我这回过来还给你带了份稿子。”
“什么?!”
吭哧吭哧喘着粗气的边华伟,直接站起来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