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鸦号称是渡送灵魂的使者,使命是将逝者收入天堂。
只是,这只魂鸦忽然怀疑起,天堂是否真的如所有生命所期待的那般完美,甚至大逆不道地细想,天堂又是否真的存在?
而既然有了天堂,那地狱又在何处?善恶谁来定义?菲德拉现在真的在天堂享受在现实没有得到的永恒幸福吗?
站在墓园的一棵老树上,魂鸦思量许久,诸多问题不断浮现,往往一个问题还没想到答案就被一个新的问题所取代。
它不会否认魂鸦是由至高所创造这个事实,这是铭刻在它们灵魂的常识。
但它们魂鸦一族,虽然有智慧,可相比人类,似乎又缺失了许多情感,难道,这也是至高冥冥中所注定的一切吗?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公平啊。
小魂鸦从夜色中出现,落在魂鸦身旁。
“巡察使,你这是要走了?”
魂鸦点点头,看向小魂鸦的眼神多了很多灵性的色彩:“我在这里已经停留太久了,伤也早就养好,是时候离开继续履行巡察使的任务了。”
“那上次的事,智者鸦知道了吗?它有没有责罚你啊?”小魂鸦关心问道。
魂鸦摇摇头:“智者鸦应该知道我这里发生的事情,只是,事前它没有阻拦我,事后也没有怪罪我。”
“那我们就是没有犯错!”小魂鸦高兴叫道,虽然它觉得帮巡察使自己不会后悔,但能确定没有因此引来责罚的话,那就更好了。
相比小魂鸦单纯的高兴,魂鸦感觉,智者鸦应该跟它一样,也有着跟人类一样的情感,当初带他去墓园,也是在缅怀某位逝去的朋友吧,就是不知道,它是否也有着跟自己一样的疑惑。
而它有没有从至高那里得到过答案。
它不敢奢求能过问至高,可是,也想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天堂何在?地狱存否?情感能否在魂鸦一族中生根发芽。
魂鸦陷入沉思之时,小魂鸦认真瞧了眼魂鸦的尾羽,上面还是染着紫色,便好奇问道:“你这尾巴的染色还没有洗掉吗?嘎嘎,那群乌鸦的紫毛掉了好久才换完,天天都有人围在公园拍照,薯条吃到饱。”
魂鸦摆摆头:“紫色,其实也挺好看的.对了,你没有名字吗?”
“咱们魂鸦还需要这种东西吗?听说,只是人类分不清谁是谁,才有了名字,但我们都能认得和分清楚所有鸦。”
“有个名字叫起来也挺方便的,以后可以直接叫我紫尾,很容易记吧。”
小魂鸦看看它的尾羽,点头,确实很好记。
那自己叫什么,黑尾吗?不对,它们的尾巴不都是黑的吗?
“那么,再见了,希望以后见到你时候,你已经是一个巡察使了。”留下祝福,紫尾准备离开。
“等等。”小魂鸦赶紧叫停,拿出一条金色的链子,中间的挂坠是一个椭圆形的物件,“你看看,这是我让那个人类摄影师做的相片挂坠,特意做成这么小的,巡.紫尾你应该能戴上,这样啄一下,就能打开看到里面的照片了。”
紫尾看着那微缩得几乎难以辨认的照片,当时的情景自动就能浮现在脑海之中。
这个画面穷尽一生应该也难以忘却。
“这确实对我很重要,谢谢。”
“那就太好了!再见,我会加油当上巡察使的!”
紫尾戴上项链,飞上天空,在墓园盘旋数圈后,不再留恋,向着某个方向径直离去。
高卢。
戴佛尔宫内,奥利维耶将大量的文件处理妥当之时,已经是深夜。
而处理完之后,他也没有感到一丝的轻松,反而觉得事态要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严重。
实话说,一般的这些移民抗议对他们而言别说伤筋动骨,就连皮外伤都算不上,他们自有办法找补回来。
他更在意的是,现在事情似乎朝着一个非常糟糕的方向发展,在其背后,好像又是哪个势力在谋划。
当然,这一切还有由神恩塔告知的情报,魔主余孽似乎盯上了他。
“杀死奥利维耶”这个字以前也出现过,当时只查到了跟神恩术士有关,后面不了了之,直到天堂节点公开露面并创立神恩塔,高卢情报机构才确定二者应当存在关联,但他明智地没有再提这事。
敲门声响起,从声音频率,奥利维耶能知道敲门的是谁。
“请进。”
阿卜杜勒拿着一份档案走进:“先生,这是天堂节点李先生结合我们提供的情报,整理发来的资料。”
奥利维耶接过来,快速浏览一遍。
和他以及情报机构预测的没有太大偏差,盯上他的大概率是另一批属于灵魂集会的神恩术士,嫌疑最大的是代号【希斯克利夫】的高卢人。
奥利维耶自嘲一笑,没想到,对自己恶意最大的,还是本国人。
“辛苦你了,阿卜杜勒我知道,现在外面有些不好的传闻,不过你可以放心,这样的舆论不会扩大,你要相信你在这几年的工作,是切切实实地帮助了很多高卢人,也维护了高卢的国际利益,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奥利维耶的笑容一如既往的亲切。
阿卜杜勒点头:“先生,我没有放在心上,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奥利维耶哈哈一笑:“我喜欢这句话,公道自在人心,别怕那些风言细语,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不能同时让所有人满意,但我们可以尽力做到让大多数人过得更好,历史会证明这一点。”
“不过,在针对那些发起者的调查,我暂时还没有找到跟超凡相关的痕迹,这也有可能是他们潜伏得太深。”阿卜杜勒汇报道。
“连你的能力也找不到蛛丝马迹吗.”奥利维耶沉吟少许,“没关系,只要他们有所求,就一定会暴露,继续保持监视,不过,你已经一个月没有回家了吧?”
阿卜杜勒一愣,下意识一算:“大约五周吧。”
“我知道你热爱工作,但你家不止有你一个人,还有你的母亲,她一定很想念你,电话是解决不了思念的。回去吧,我命令你放假三天,好好陪陪母亲,工作的事情先放着,如果可以的话,再约约哪位女士,也是可以的,不要这么死板,记住,你可是浪漫的高卢人。”奥利维耶用揶揄的眼神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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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你的安全.”阿卜杜勒不是不想家,而是觉得奥利维耶的安危受到挑战,需要他的保护。
“我也是惜命的,信我,我已经跟神恩塔说了,他们派来了三个人保护并协助我们的调查,你大可放心。”奥利维耶自称惜命的说服力并没有那三个神恩塔的术士来得高。
“那我,就回家了?”
“回去吧,三天之后见,小伙子。”
阿卜杜勒略带恍惚地离开办公室,就瞧见了三个陌生人走来。
其中一个牛仔打扮的女人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阿卜杜勒?”
“你是?”
阿卜杜勒已经猜到了,他们三人应该就是奥利维耶所说的三个神恩术士。
“叫我牛仔就行。”牛仔提提帽子,笑了笑,指了指另外两个男人,“马仔,狗仔。”
这是动物园来团建了?
那两个男子无奈对视一眼,轻咳一声。
“你好,阿卜杜勒先生,久仰大名,我是马赛克,他是猎犬。”
感觉还不如刚刚牛仔介绍的那个名字呢。
几人初次见面,没有多说什么,交换了名字代号之后,就相互告辞离开了。
阿卜杜勒回到自己办公室,跟下属布置好事宜,便离开了戴佛尔宫,用着能力飞速向家而去。
很快,他就回到了一个大部分都是中产的社区当中。
这个社区实话说并不是特别符合他的身份地位,哪怕这在几年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房子。
只是他已经很满足了,更重要的是,再继续往上的高层社区,里面住的.大部分都是“本地人”。
阿卜杜勒不想这样区分,对他而言,对国家有贡献的,都能称之为高卢人,不管这是从事低端还是高端。
但他也不能否认,目前现实就是存在这般区分的状况,他没办法短时间内扭转人们的观念,只能适应它。
住在这里,母亲至少还能找到几个交流的人,不至于连话都没地方说。
跟几个在自己家附近执勤的特工说了声,这几天可以不用过来保护,毕竟要是连他都挡不住的话,他们这几个人也没用。
刚走到门口,他就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谈笑声,自己家里似乎有客人。
他没有跟那些特工过问自己母亲平时都接触什么人,而且他们如果发现了异常的话肯定会通知,而没有通知也就意味着对方至少背景方面没有问题。
“啊,这位是”
阿卜杜勒看到,那个客人是一个中年妇女,看模样,应该也是移民。
“阿卜杜勒!你怎么回来了?”母亲惊喜地说道。
“回来休息两天。”阿卜杜勒打声招呼,“你好,女士。”
那女人知道了阿卜杜勒的身份之后神色有些变化,拘谨了许多,急忙跟他母亲告辞。
阿卜杜勒母亲也没有多留,说了几句,就送她出门离开了。
“妈妈,那人是新来的邻居吗?”
“不是,你回来得少不知道,她一直都住在这附近,只是最近我们才结识,发现有很多共同话题来着,唉,她也是个苦命人,好不容易搬到这个社区,丈夫就因为意外去世了,当时家里就剩她还有一个读书的儿子,她也是厉害,硬是靠着一笔赔偿和几份工作在这里扎根下来,现在孩子也读高中了,成绩还可以,估摸着,就是想找我帮点忙,让她孩子能够上大学。”
阿卜杜勒没什么意外,世界哪有那么多碰巧,成名之后,各种各样理由接近而来的人见得不要太多,而且母亲也是贫民窟那种混乱的地方出来的,眼神依旧毒辣。
“那是准备帮忙了?”
“我观察过了,人还可以,不是那些白眼狼,这个忙可以帮,而且你估计不知道,她也是从黎凡特来的,算起来,我们也是老乡。”
或许是年纪上来了,她有些怀念起当初那个拼了命逃离的地方。
时间真是神奇,既可以将美好的统统截留,只余下仇恨,也可以将所有不愉快筛走,过滤出曾经的美好。
对此,阿卜杜勒不做太多评价,毕竟当初他离开家乡的时候还很小,记忆不太清晰,或者说潜意识不愿回忆。
“母亲,我们现在是高卢人。”
“.知道,我当然知道,高卢,高卢”母亲勉强笑笑,点头附和儿子的说法,没有什么异议。
“需要我给她儿子找人写封介绍信吗?不过,我需要先看看那孩子的成绩。”对于这种事情,他一向认真,哪怕这对他来说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他也不想随便介绍一个不学无术的人,败坏口碑是其次,更多的,只是不想这样的人挤占到其他人的位置。
“没那么麻烦,我就帮忙,你出手就是大材小用了。”母亲呵呵笑道,掰起手指,“这些年,身为你的母亲,官方给了不少杂七杂八的补贴,我也攒下了点钱,足够借给她让儿子上大学了,又不是要上什么名校,分数够了钱够了就行,哪里要介绍信这么麻烦。”
阿卜杜勒没有反驳,这是事实。
他母亲这些年没借过给多少人钱。
那些曾经帮过他们的除外,甚至那些钱她借出去就没打算收回来,而事实也是如此,借完之后,对方要么销声匿迹,要么得寸进尺,就没一个想着还钱的,似乎都把这当做了理所应当,借不到还有人破口大骂的。
甚至还有的黑移民慕名而来想要“投靠”他当个手套什么的,为此他也搬过一次家,然后无奈允许特工对自己家进行保护性监视。
和母亲聊了不少话,见她有了困意,这才主动结束了话题。
“明天早上,我们去铁塔看看吧。”
母亲忽然提议道。
阿卜杜勒怔了怔,没有拒绝。
虽然那是他成名的地方,可是,也是他最不愿意回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