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察使放心,这些白毛的是我的手下,它们虽然不聪明,但掩护你到目的地还是没有问题的。”
港口码头,一艘即将出发的游轮顶上,本地鸦看着天上盘旋的海鸥,信誓旦旦地跟魂鸦保证。
“它们为什么愿意跟你?”魂鸦不解问道。
一般魂鸦能使唤的,也就是把它们当做同类的乌鸦,以及一些更小型的鸟类。
至于海鸥,大小虽然跟魂鸦差不多,但双翼一展,足有一米多,威势拉开魂鸦太远了,收服一两个还可以,像这只本地鸦一样收服一群当做小弟,还让它们愿意离开本土保护它远航,简直罕见。
说起这个,本地鸦就来了精神。
“你不知道,我发现相比其它鸟儿,它们跟我们一样的喜欢吃薯条!跟着它们把薯言欢几次之后,就愿意听我指挥了,这次是我承诺了会让它们回来之后薯条吃到撑,就很积极地配合我说的做了,不过.”
本地鸦轻咳两声:“你也不能太信任这些傻鸟,它们有时候不太靠得住,但只是掩护你不被人类特别注意的话,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再见了,巡察使,祝你旅途愉快,Salut~”说完注意事情后,眼见游轮即将出发,本地鸦打了声招呼,也就离开了。
“昂昂!”
本地鸦很快化作一个黑点,混在上方的大量海鸥之中,四周鸟叫声接连不断。
魂鸦所在的位置是游轮顶上附近某个侧陷进去的小块空间,阳光照射不进来,除了有点闷热外,没什么不好的,倾斜角度足够大,不至于说船体一摇晃容易把相机标本框给甩出去。
魂鸦还没有坐过船,它嫌太慢了,只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车子的话要不停变动,现在还有这么多“行李”,带上很不方便,毕竟魂灯的转移也不是无限制的,有冷却需求,一般是给它们用来逃命的,拿来赶路着实奢侈,也做不到。
卟——
悠长响亮的汽笛声响彻码头。
上面的游客们欢笑着挥手向码头上的亲人告别,也意味着游轮的正式起航。
站在顶盖上,魂鸦眺望海平线,只希望能早日靠岸。
菲德拉家。
塔利亚茫然地坐在了椅子上,仔细回忆起自己的记忆。
上次她特意留了更多的食物,所以晚了些许才回来,而刚刚她在屋子四处翻查过了,根本找不到魂鸦的痕迹。
就连小屋的饼干都停留在那天她回来时候的模样,大约是没有动过。
“难道是我之前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被它跑了?”塔利亚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因为她也清楚自己那段时间的精神状况非常不妙,直到这几天,在那个梦之后,才慢慢稍微地缓和过来一些。
现在的情况大概率可能是她回来时候忘了关门,直到离开才把门给关上,于是被乌鸦跑了,而且就算后面乌鸦自己回来也可能因为关上了门进不来,最后选择了离开。
塔利亚叹了口气,她对这个乌鸦倒是没养出多少感情,只是自己的女儿已经把它当成了好朋友,现在如果被她知道因为自己的过错导致乌鸦跑了,难免会难过。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她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做呢
想好说辞,她整理下家里的卫生,便赶着回到了医院。
“啊,没有拍到乌鸦先生的照片吗?”
病床上,期待已久的菲德拉听到这样的消息,明显很沮丧。
“抱歉,亲爱的,我做完卫生,喂完乌鸦先生之后就接了个电话,说完就忘了给它拍照,但你放心,它现在状态很好,毛发光亮的,我还给它买了些虾,看上去吃得很开心。它的伤势也好像好得差不多,都已经可以在屋子到处飞了,我想,等到你出院的时候,它一定可以用翅膀来迎接你的。”
“而且,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你想它的时候,就是它在想你啊。”
“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将身体治好,然后回去自然就能跟乌鸦先生一起玩了,我答应你,出去之后,就买你心心念念的薯条回来。”
听到妈妈的话,菲德拉收起失落地心情,用力地点点头。
塔利亚表面微笑,内心悄然松口气,负罪感让她一时有点难以直面自己的孩子。
“对了,我还要找一下医生呢,你好好待着,有什么事情就叫护士帮忙知道吗?”
“知道了,妈妈。”
看着妈妈离开后,她拿起了柜台边的全家福,放到腿上,盯着上面的乌鸦和爸爸发呆。
“嘿,菲德拉。”
对面的小男孩看到塔利亚离开之后,放下了手中的手机,朝菲德拉打招呼。
“怎么了?塞巴。”同一个病房的孩子原本有四个,不过有一个孩子在前两天在一阵大人们的慌张中,被医生带走了,后面就不知道怎么样了,所以现在病房就剩下三个孩子,菲德拉,塞巴,安妮。
三人岁数相差不大,塞巴话最多,特别喜欢玩手机,一惊一乍的,身边的大人陪的时间最少,只是偶尔过来,安妮最沉默寡言,天天都是看着外面的树发呆,陪着她的,是同样沉默寡言的一位父亲。
塞巴左右瞧瞧,刚好,安妮的父亲在午睡,自己身边也没有大人。
“菲德拉,你是不是传说中的超凡,或者什么魔法少女?”塞巴这话憋在心里好几天了,直到今天听她们提起了乌鸦,才终于忍不住问道。
菲德拉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摇摇小脑袋:“我不是魔法少女,魔法少女应该不会生病的,她们很厉害。”
“会的,我看的魔法少女也会生病的。”一边的安妮忽然开口说道。
塞巴瞧了她一眼,没有理会,继续追问菲德拉:“你家里是不是养了一只乌鸦?”
“是啊,我叫它乌鸦先生,是我的朋友,特别的聪明,最喜欢吃的是薯条。”说起乌鸦先生,菲德拉话也多了起来,一些问题不消塞巴问,自己就主动说了出来。
塞巴迟疑小会,再次左右环顾一番,坐得更靠前一些,刻意稍微压低了下声音:“我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就在前几天,呃,具体我也忘了是几天前,晚上睡觉时候,我看见了一只黑色的鸟停在了你们那里,好像在直勾勾地看着你,我那时候还以为是什么怪物,吓得不敢说话。”
菲德拉嘴巴微张,孩子的心眼没那么多,要是换做大人,估摸着就要怀疑是这个小屁孩在撒谎了:“是不是黑漆漆的,但是在夜晚又黑得发亮,很好看?”
“对对对!就是这样!”塞巴连忙点头回应,实则他也记不太清楚了。
“那就是乌鸦先生!不对.乌鸦先生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菲德拉思考起来。
“可能是跟你妈妈过来的吧,那天刚好你妈妈出去一趟回来了。”塞巴摆摆手,“那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后面,后面那只.乌鸦先生,它拿出了一盏灯,然后发出了很漂亮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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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德拉仔细回忆起来。
好像自己就是那天做了一个很好很好的梦,然后妈妈的心情,也是从那天之后,才慢慢变好的。
看着手中的画,菲德拉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那天生日,跟着乌鸦先生一起来的,确实好像还有一盏蓝灯,是妈妈在门口捡到的.
她根据着记忆,拿出蜡笔,将画抽出来,继续补完,在乌鸦的爪子下,加了一个蓝色的灯笼。
“.我也看见了。”安妮也开口说道,看着窗外的目光所及那棵树,“它很早就来了,先是落到了窗台,然后就是在那棵树上待了很久。”
“喔喔,嘿,这是不是什么超凡动物。”塞巴神情有些憧憬。
菲德拉茫然摇头,她也不知道,毕竟她没见过其它乌鸦,只能通过妈妈的话确定乌鸦先生似乎要比一般的乌鸦聪明。
但是,乌鸦先生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见我呢?之后这几天,它又是去了哪里?
一边嘴不停的塞巴忽然停下了说话,又拿起了手机,菲德拉抬头,看到了即便有所掩饰,但双眼依旧通红的妈妈。
“妈妈,怎么了?”
地中海。
魂鸦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晕船。
这让它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就飞上天一会,缓解一下状况。
“虾真难吃。”
无聊时候它学着海鸥进水抓了一只看上去跟薯条有点像的虾条,只是味道着实一般,还不如继续去甲板混吃混喝。
循例混在海鸥里面吃了一顿人类的投喂之后,它再度飞上高空,眺望远方,望到了即将抵达的地平线。
根据那只本地鸦的说法,在船第三次靠岸时候,就是到了希腊。
为了确认没有差错,它还整天偷听船上能听懂的交谈,基本能确定本地鸦说的没错。
而这次看到的陆地,就是第三次靠岸的目的地。
不容易啊,奔波了许久,它终于回来了,就是不知道靠岸的是哪个城市,离首都远不远。
天空上,海鸥兴许也是看到了这次掩护旅途的终点,高兴地叫嚷了起来。
魂鸦打算靠岸之后先带着这些重物找一个屋顶的地方,然后再找本地鸦帮忙,一鸦一个,飞去首都。
随着汽笛的一声长鸣,游轮随着接引船的引导,缓缓靠向了海岸。
昂昂几声当做感谢,魂鸦捉紧时间,提起行李,朝着这个港口小城飞去。
“这个地方.”
魂鸦越瞧越觉得熟悉,这不就是菲德拉的家所在的城市吗?
正好,直接叫来小魂鸦帮忙,它们直接飞去首都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看看天色,大概晚上之前就能赶到。
如此一想,它精神振奋,也没等到去屋顶,飞着就准备把魂灯召唤出来,朝小魂鸦发送一段信息。
“唳——”
听到这充满威胁的声音,魂鸦顿时警钟大响,魂灯都来不及召唤出来,急忙一个侧身翻滚,与一道黑影侧身错过,只是被身上重物惯性带动,差点维持不住飞行姿态。
集中精神一看,才发现竟然是那天和它有“一面之缘”的几只鹰。
不怕,它还有一大群海鸥可以
“昂昂!”
回头一瞧,那海鸥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远离了海岸,尾巴都快看不见了。
好嘛,果然是不太可靠。
这几只鹰看来被小魂鸦欺负得不浅,碰到乌鸦都要过来啃两口。
现在魂鸦只能希望小魂鸦能快点发现这里的情况,尽快赶过来。
几只欧亚鵟体型不算大,撑死算中型猛禽,只是一起群殴,欺负一只比乌鸦略大,行动不便的魂鸦,好像难度也不是很大。
“唳!”
没有给魂鸦喘息的机会,几只欧亚鵟进入围猎状态,封堵住了魂鸦的几个方向。
要不是带着一堆东西,魂鸦哪里能受这门子鸟气。
“昂!”
猛喝一声,魂鸦一个鸦式回旋,那个沉甸甸的相机像是人类的手肘一样,猛地给了一只鵟一下,当场就把对方差点打坠机。
其它几只鵟见状,变得更加疯狂,爪子和喙不断攻击魂鸦。
双爪一晃,标本框当做盾牌挡了几下,却也遭不住对方接连不断的进攻,魂鸦主动降低高度,希望能找到个地方把东西都先放好,要是能碰到个多管闲事的人类那自然最好。
“唳——”
一声与众不同的鸣叫让附近围攻的几只鵟暂时退开,魂鸦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到了一只体型硕大的鵟正奔赴而来。
疲惫的魂鸦试图周旋,却被它直接一把爪子,连带着那些重物,也一并拉高,朝着魂鸦来时的大海而去。
“昂昂!”
魂鸦挣扎几下,爪子想要召唤出魂灯,可那几只比较小的鵟依旧阴魂不散,只能看着陆地不断地远去、远去,直到,扛到那一片乌云赶到。
“吃我一刀!”
大鵟附近一阵闪烁,小魂鸦闪亮登场,一爪魂灯一爪匕首,熟练地朝着鵟发起攻击,看得到出来对这个对手十分熟悉。
“唳唳!”
冷不丁被刀划开一道伤口,它终于抓不住下面那个沉得要命的魂鸦。
“巡察使!”
魂鸦没有回应,现在它的状态颇为凄惨,身上羽毛凌乱,血痕遍布,已经有点半昏迷的模样。
小魂鸦正想去救,又被其它鵟给拦下来了,而其它乌鸦距离还很远,一时之间根本赶不到。
魂鸦努力找回清醒,昏昏沉沉地扑打着翅膀,只是难以托起这么大的重量,止不住地向大海坠去,要是这么直接拍在海面上的话,先不说能不能在冲击力下活下来,估计也会被相机给带着沉到海底。
“给我上去!”
血痕鲜血被不断挤出,一根根黑色羽毛随风落下,像是一只堕落凡间的黑天使竭尽全力地想要回到天堂。
相机的带子在刚刚的攻击中已经有了撕裂的痕迹,现在又被魂鸦的挣扎扩大了裂口,慢慢的,终于断开了连接。
“等等!”
有只鵟想要干掉它这个落单的,被暴怒的魂鸦用标本框咚的一砸,直接身体一直,往大海掉下。
只是那标本框也直接破损,里面的那朵薰衣草标本随同掉落。
魂鸦追不上相机,只好丢下标本框,抓住了那朵薰衣草,然后望着大海溅起的那一丝水花,怔怔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