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继东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赵卫红和马伟杰都清楚,他这番话就是冲着权世乾去的。
带烟,带钱,至少还能有个说得过去的说辞,比如自己要用之类的。
可这个茶叶...
咋的,难不成还真像史继东说的那样,不喝两口茶睡不着觉?
摆明了就是“走人情”用的嘛!
想到这,赵卫红很是同情的瞥了一眼满头大汗的权世乾。
靠着精明的头脑和在家中养成的“人情世故”,权世乾轻而易举的便成为了同县兵当中的领头羊。
可来到部队还不到半天,史继东就用实际行动,告诉权世乾。
他所谓的那些“人情世故”,在部队里一文不值!
或者说,部队中的“人情世故”,跟权世乾想的不太一样。
就在刚才,赵卫红亲眼所见,身为连长的魏刚给史继东扔了包烟,貌似也是大苏。
这是“人情世故”吗?
是,也不是。
可权世乾,或者任意一个新兵给史继东扔烟,除了能让史继东勃然大怒以外,赵卫红想不出第二种作用。
不觉间,赵卫红对父亲在临行前的那一句“卫红,今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有了更深的感触。
“你们两个。”
史继东阴沉的调转视线,犹如野狼般择人而噬的目光,落到了赵卫红和马伟杰的身上。
“你俩是知识分子,还是公子哥?”
“包里有没有这些玩意?”
闻言,赵卫红和马伟杰立刻猛猛摇头,脑瓜子都要甩出残影了。
“没有就好。”
史继东的眉头舒展了些许,但语气依旧严肃。
“我刚才说的话,都给我记住了。”
“你们要是想混日子,趁早提出来,我马上向连里反应,让你们回家。”
“我们347团,不是给你们混日子的地方!”
347团...347团...
默念了好几遍这个番号,赵卫红默默的将这个注定会伴随自己整个军旅生涯的“347团”,记在了心底。
“把你俩的包打开!”
有了权世乾这个“前车之鉴”,史继东明显对他们三人明显失去了信任,又亲自检查了一遍赵卫红和马伟杰的携行包,这才拿出纸笔,对着权世乾依旧没好气的开口道。
“现金五万...苏烟两条...茶叶...”
“知识分子,你刚才说你这个茶叶叫啥名字?”
权世乾被史继东这一声“知识分子”,搞得更加难堪,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怯生生的回答道。
“明前龙井...”
“哼。”
史继东“唰唰”又写了几笔,便将纸笔递到权世乾面前,示意道。
“确认一下,没问题就签字,暂时给你放到连部保管起来。”
“过几天给你联系一下邮局和银行,你这些玩意能存就存,能寄就寄。”
“毕竟你这些玩意要是丢了,我们可赔不起!”
看着权世乾被史继东一顿挤兑,赵卫红虽然对他很是同情,但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些快意。
谁让权世乾刚才不讲义气的!
至于权世乾,他巴不得这事赶紧翻篇,立马便接过了纸张。
史继东的字迹,有一种天马行空的美感,正如他所表现出来的性格。
一般人还真不一定认识!
但权世乾也没有仔细查看内容的心思,接过来便立马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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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三,在班里等着。”
“我去给咱们班的秀才存东西!”
这么一会的功夫,权世乾就从知识分子,变成了秀才,也不知道史继东还能想出什么新外号。
“砰!”
伴随着宿舍大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权世乾在眼窝中积蓄良久的泪水,立马便落下来了。
“呜呜呜,卫红...”
“我也没干啥啊...班长至于这么骂我么...”
不说还好,权世乾只觉得越说越委屈,抱着床杆哇哇大哭,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掉。
“是啊。”
不等赵卫红开口,一直沉默不语的马伟杰却是主动接过了话茬。
“赵卫红...”
“都是一个班的战友,别这么客气。”
“叫我卫红就成。”
“诶,卫红。”
朝赵卫红露出一个很是友好的笑容,马伟杰这才有些兔死狐悲的开口道。
“之前我就听人说,部队里的班长一个比一个凶。”
“可那是开始训练之后的事了!”
“咱们这群新兵入营的头一天,班长们都是很温柔的,甚至还会帮咱们洗脚!”
“可咱们这个班长...还有连长啥的...”
“咋和我听的不一样呢!”
说着,马伟杰便拍了拍权世乾的肩膀,眼中满是对于未来生活的担忧。
马伟杰心中甚至还有一个很恐怖的猜测。
那就是自己听说的那些东西,并没有错...
一想到这,马伟杰心中一紧,只觉得无比绝望。
史继东温柔的时候都这样,硬生生给权世乾骂哭了。
这要是不温柔了,还不得给他们活吞了啊?
“唉。”
赵卫红叹了口气,正准备安慰权世乾几句,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了“吱嘎”的开门声。
一瞬间!刚刚还哭的要死要活的权世乾便从床边脱离,和赵卫红一样站的笔直。
在部队,真委屈的时候想痛痛快快的哭上一次,都是一件难事。
但赵卫红他们并没有等来史继东阴阳怪气的声音,而是一道略带惊喜的呼声。
“呀!来新银了!”
“我东北得!你们都是内儿来得?”
“咋整的这是,咋还尿唧上了呢?”
“想家了?”
权世乾脸上的泪痕实在是过于明显,立马便成为了众人关注的重点。
“没事奥!想家是正常得!”
“来,喝点水,热乎得,老好了,我早上刚打得!”
赵卫红等人丝毫没有插话的功夫,便见出声之人风风火火的跑到窗边,倒了杯热水,递到权世乾面前。
“你们...也是新兵?”
“对呀!等你们三一天了都,可算给你们三盼来了!”
“咱们一班这下人算是齐了!”
“我叫张彪,平时叫我大彪就成!”
伴随着张彪极其热情的自我介绍,赵卫红正准备开口回答,身旁却传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恶臭味道。
再看看张彪等人,赵卫红发现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拎着一个小黄盆,貌似跟食堂盛面的黄盆,一个款式。
而这格外上头的味道,似乎就是从这黄盆上,散发出来的。
“你们这是干啥去了?”
“咋这么大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