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橘问完了，现在轮到圣雪了。
她的确有很多问题想问对方。
“锦橘，你和唐枫老师，到底是什么关系呀？感觉你们之间很奇怪，你真的是自愿做那些事的吗？”
锦橘抿了抿嘴唇，她考虑了半晌后，说出了真假难辨的话，“虽然一开始有些不情愿，但现在的我的确很乐意做这些事。”
“你也不在意他是怪人吗？”圣雪问。
锦橘有些忧愁，她就是在意这一点，才如此纠结的，怪人都是邪恶的，她必须要铲奸除恶。
这正是她成为魔法少女的理由，她想守护亲友，她想消灭所有怪人，如果哪一天她放弃了这个初衷，也许那就是她心之宝石碎裂的那天吧。
那时候，她将彻底失去成为魔法少女的资格。
这也是她无法用凋零这种方式来威胁唐枫的原因。
她的理由和圣雪不同。
锦橘叹了口气，如果他不是怪人的话，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其实不是完全不在意。”锦橘斟酌着用词，“圣雪你有没有想过，怪人之所以是怪人，正是因为他们邪恶的本性？”
“一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圣雪将手中的教科书翻开，她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还有着怪人的配图，过了半晌才开口说道：
“但唐枫老师，让我改变了对怪人的看法，我觉得书上说的不一定完全正确。”
“世界这么大，不一定所有怪人都是邪恶的，对不对？总会有好的怪人存在，唐枫老师就是其中之一。”
可你被他骗了啊……
锦橘说不出口，只能换种方式试探道，“可我听说过一种说法，怪人的力量和魔法少女一样，源自内心深处，只不过是截然相反的邪恶力量，所以怪人一定是邪恶的，没有好的怪人一说。”
圣雪睁大了眼睛，“你从哪听说的？”
就是刚刚那个怪人说的啊。
锦橘顿了一下，选择了一个颇有说服力的对象，“缝葉前辈说的。”
“缝葉前辈啊……”圣雪小脸有些纠结，“也许缝葉前辈也是凭经验判断的，而且她才被唐枫老师欺负了，心里有怨气很正常。”
圣雪你没救了……锦橘在内心吐槽。
她还想说什么，圣雪忽然开口，“如果唐枫老师真要作恶的话，我一定会想办法阻止他的，放心吧锦橘！”
看着圣雪眼中闪烁着坚定的目光，锦橘略感安心。
这样至少在触及底线的事情上，有圣雪这一道保险。
圣雪接着之前的话题问道，“既然锦橘你介意唐枫老师的怪人身份，为什么还会自愿做这些事情呢？”
她的声音有些疑惑，“我知道身为魔法少女，介意才是正常的，所以我很好奇锦橘的理由。”
理由吗……
锦橘凝视着眼前的书本，眼睛的焦距却不在书本上。
被胁迫应该算个理由吧……
哪怕是现在，她也不是完全心甘情愿。
但她逢场作戏已经逼真到让她自己都有些吃惊的地步了。
仿佛身体自己动起来了一样，自动适应着每个不同的场景。
锦橘觉得凭借这一点，退役后做个职业演员都绰绰有余。
只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唐枫的演技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她也在熏陶之下演技越来越好，不然都没资格和他唱对手戏。
但她现在真的是完全被胁迫吗？
锦橘不敢往下细想了，她将思绪回到了如何回答圣雪的问题上。
肯定不能按照事实回答，必须是一个能让三方都可以接受的答案。
锦橘撩了下耳边的发丝，轻轻开口。
“因为……我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所以那一点芥蒂，相比之下，不算什么。”
听到锦橘的话，圣雪的眼睛逐渐瞪大。
虽然她猜到了这种可能，但亲耳听到锦橘口中说出来，完全是不一样的感受。
之前她们产生摩擦的那次，锦橘也说出了相似的话语，但她知道唐枫身份后，以为锦橘当时只是为了保护她远离怪人，故意说出这番话语。
没想到，锦橘居然真的那么喜欢他……
这么一想，她自己不也和锦橘类似吗？
明知道唐枫老师是个怪人，却依然情不自禁地喜欢他。
圣雪突然有种找到同类的惺惺相惜的感觉。
魔法少女喜欢怪人是要承受很大的压力的，从那晚她试图阻止前辈们对“重伤”的唐枫下手就能看出，这种观念是被所有人不容的。
可没想到，最好的朋友得知这一点后，不仅没反对，还她一样喜欢着那个人。
这种感觉，就像是做了错事，得知好朋友原来也和她犯了一样的错，那种莫名的欣喜感。
圣雪抓住锦橘的手，两眼泛着希冀的光彩。
“锦橘，我们一起加油吧！”
“？”
圣雪突然的话让锦橘有些摸不着脑袋。
圣雪则憧憬地望向前方，“有锦橘陪我，这样无论发生什么我也会有勇气坚持走下去。”
锦橘忍不住小声问道，“圣雪你在说什么呀？”
圣雪望了过来，眼神温柔而坚定，“魔法少女想要嫁给怪人是叛逆的，但有锦橘一起陪我，就不会感到孤单了。”
？？？
“等等等等，谁要和你一起嫁给他？不对，你你你……”
圣雪的话对锦橘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把她冲得晕头转向，一时间，她舌头都开始打结了。
这句话离谱之处太多，过了好一会儿，锦橘才勉强理清。
不说魔法少女嫁给怪人这件事有多么离谱，哪怕是普通人，圣雪你为什么能接受和挚友一起嫁给同一个人这种设定啊？！
虽然她也和姐姐口嗨过大被同眠，共侍一夫什么的，但那只是单纯的为了吓退槿橙，不代表她真是这样想的……
而眼前圣雪的神态，很明显是认真的啊……
圣雪，你真的没救了……
锦橘再次受伤地趴到了桌子上。
圣雪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其实我一直尝试想当个叛逆的女孩，而魔法少女嫁给怪人，不就是最大的叛逆吗？”
“和好朋友嫁给同一个人，不也是叛逆吗？”
“我们为什么要在意世俗的眼光，去承受他们给予我们的压力呢？”
“这些压力和束缚，就应该统统打碎掉！”圣雪说着这些叛逆的话，俏脸上已经浮现了一丝病态的红晕。
把憋在内心深处叛逆的话语光明正大地说出口，也有一种极度舒爽的释放感，不亚于被唐枫看到小内内时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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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雪蜷起了身子，雪腻的肌肤在微微颤抖着。
如果不是早读课上嘈杂的声音掩盖，也许能听到一丝奇妙的音乐声。
锦橘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她下意识吞了一口唾沫。
也许圣雪和那个变态怪人……某种方面挺合拍的。
锦橘感到了一丝淡淡的忧伤，她最开始认识的那个一尘不染的小天使呢？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圣雪啊……”
锦橘谨慎地开口。
“我们现在这个年纪，考虑嫁人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而且……一起嫁给一个人什么的……”
“呃，还是怪人……”
锦橘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只能吞吞吐吐地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好在圣雪听懂了，她偏过头，将目光投了过来，轻声开口，“锦橘你不愿意吗？”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锦橘感到有些抓狂，圣雪现在仿佛就和问题儿童一样，让她感到十分棘手。
锦橘在某个瞬间仿佛明白了槿橙对她的感受……
真是天道有轮回啊……
“锦橘，你不是喜欢他吗？”圣雪问。
“呃……”
“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奔着和他在一起的目的去吗？”
“这个……”
“我喜欢唐枫老师，我想嫁给他，锦橘喜欢他，也可以一起嫁给他，这样我们三个人以后就可以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
圣雪平静的语气好像在说着一件很稀松寻常的事情。
“停停停！”
锦橘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曾经的她用这种方式把槿橙吓跑，现在轮到她受到如此惊吓了。
等等，锦橘露出了狐疑的目光，圣雪该不会和她一样，故意用这种方式……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被锦橘排除了，圣雪并不会像她一样有这么多小心思。
但这样更加说明，圣雪铁了心跟定唐枫了，即便是怪人的身份都无法阻止她……
这下，锦橘彻底无话可说了。
她失去了最后一个阻止圣雪的理由。
也许很快，圣雪将绽放出一朵鲜艳的玫瑰。
锦橘打量着圣雪可怜的小身板，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住唐枫异于常人的能力和暴风雨般的摧残。
这样也好，终于能有个人和她分担一下了……放弃说服圣雪的锦橘自暴自弃地想着。
一想到唐枫的可怕之处，锦橘本就没有恢复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圣雪，现在想这些太早了，等长大以后再说吧。”
锦橘叹了口气，将她姐姐的话原封不动地丢给了圣雪。
圣雪闻言低下头，往自己胸脯看了看，露出一丝困扰之色。
“感觉是需要再长大一些。”
“……”
。
认识到了圣雪的真面目以后，锦橘去唐枫办公室的时间比之前更加频繁了。
她生怕圣雪趁她不备，把美味可口的鲜肉主动送上。
虽然这一天避免不了，但锦橘还是本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的想法。
她将自己献给唐枫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承受他的邪恶吗？不就是为了让别的女孩少受这种痛苦吗？
唐枫对于锦橘的主动献殷勤当然来者不拒。
虽然锦橘暂时使用不了，但不代表其她地方无法使用。
于是，办公室里又增添了不少痕迹。
临近放学，唐枫再度检查了锦橘的伤势，面色沉凝。
“你明天别到我这来了，回去再喷一喷。”
锦橘讪讪地拉下裙子，那里传来的痛感让她知道，这一天下来，伤势不仅没有恢复，反而变严重了。
虽然没有真正使用，但一直浸泡在水里，严重影响了药效和伤口的自愈。
这只能怪锦橘的雨神体质。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热衷于这种事，所以，你给我好好休息，别折腾了。”唐枫神情严肃地说道。
“知道啦——”
锦橘跳起来啄了唐枫一口，绽放出一个如莲花般美丽的笑颜，“那么明天见，主人。”
娇俏的侧马尾一蹦一蹦地走远了。
紫菀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在唐枫身边出现。
“看来你已经把她調教成功了。”
女孩淡淡的声音传来。
唐枫摇头否认，“错了，她并没有屈服于我，你所看到的，只是外在的表象。”
紫菀将目光投了过来。
唐枫继续说道，“她和你们不一样，她是最在意我怪人身份的，这是她当初成为魔法少女的契机，所以，只要她还是魔法少女，她就不可能彻底屈服于我。”
紫菀转头看向离开的侧马尾，目光变得肃然。
“对了，放学了，称呼该变回来了。”唐枫提醒道。
紫菀仿佛和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唐枫于是也跟着迈出了步伐。
他伸了个懒腰。
“乖女儿，一起回家吧。”
下班高峰期的电车依旧拥挤，唐枫像上午那样将紫菀护在胸前。
唐枫低头看着在随着列车微微晃动少女。
“别急，我已经看中了一辆车，等过两天就去提车，到时候我们再也不用挤电车了。”
紫菀微微抬眸，“你认真的？”
“身为父亲当然要说话算话，还有，称呼。”
“那，爸爸你有驾照吗？”
“在京都的时候考过，应该还在有效期。”
紫菀便不再说话。
称呼这种事情，她已经不太在意了。
她现在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事情。
这个男人愿意对她好，她又无法逃离对方身边，无法反抗他的一切行为，就像妈妈告诉她的那样——既然无法反抗，那就顺从。
别说爸爸，换成更奇怪的称呼她也能轻而易举地叫出口，至于是不是出自真心那就另当别论了。
之前她陷入了某种误区，才导致不愿开口。
现在想来，把这个称呼当成一个普通代号就行了，就像她平时那样，不走心，自然就不会有任何情感波动。
“爸爸。”
紫菀声音平静地开口。
“你准备给女儿找的妈妈和女儿一样大，不觉得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