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中。
郑元化面色剧烈波动。
心中无数念头浮起又落下。
最终,他咬着牙发出了一道传音符。
很快,一位赭衣修士走了进来。
在看到郑元化右侧空荡荡的衣袖时,顿时面色一惊:
“郑神使,您、您这是……”
“立刻通知所有人,中断灵耳的使用!”
“并且全部离开所在位置!三日之内,随时改变动向!”
郑元化已经下定了决心,也终于展露出了阴神一脉领头者该有的谋略和眼光,急声催促道。
赭衣修士先是有些不解,但旋即便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郑神使,莫非是……”
“你想的没错,此次出去,总耳被夺走了!此事我难辞其咎,之后,我会立刻去三阶神使那里请罪,但眼下天门教修士既然已经掌握了总耳,当务之急,便是尽力保存咱们的人手!”
见赭衣修士张大嘴巴,还沉浸在震惊中,迟迟没有反应。
郑元化顿时怒目道:“是我说的话不管用了吗?”
“没!没有!”
“我这就去!这就去!”
赭衣修士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便下去了。
密室很快便又安静了下来。
郑元化却心神不定,焦急地在密室中来回踱步。
他已经很久没有那么不安了。
若是他的储物戒真的是被元婴真君解开,那乐子可就大了。
一旦被对方发现了总耳,阴神一脉此次的行动,便很可能是彻底失败!
毕竟除了三阶神使外,整个陈国内的香火道二阶修士,几乎都在灵耳中留有神魂气息。
对方只需要循着神魂气息,便能将香火道所有二阶迅速击杀,而没了这些中流砥柱,香火道想要控制一国之地,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行!这事瞒不住了!必须要立刻告诉给三阶神使们。”
思来想去,郑元化最终还是做出了这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尽管此举很有可能会受到三阶神使们的责罚,可身为阴神一脉在陈国此次行动的领头者,他并不是那种不敢承担责任的人。
但更重要的是,他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感。
一旦他因为害怕被责罚而隐瞒情况,很有可能会带来整个行动的失败。
而一旦行动失败,也就意味着他再无翻身的机会。
反之,若是他能及时止损,并且在收服陈国时立下大功,自己说不定还有逆转的可能。
这些想法,在他的脑中也只是飞快地一闪而逝。
而他已经捕捉到了最正确的那条路。
想到这里,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匆匆来到千神木前,抬手撷取了数颗神华露,匆匆服下后,便立刻踏上飞行法器,往更南的方向飞去。
在二阶极品飞行法器的竭尽全力下,他很快便在一座峡谷前停了下来。
峡谷百花盛开,流水潺潺,一派幽静诗意。
郑元化却是丝毫没有关注,连忙掐动法诀。
很快。
一座巨大的阵法竟在那些溪水、花圃的上方,缓缓浮现出来。
溪水、花圃犹如脆弱的倒影一般,被迅速搅碎、消失。
原来方才看到的一切,竟都是幻象!
而与此同时,阵法之中,也陡然传来了一道有若晨钟般洪亮的声音:
“郑元化?你怎么忽然来了?”
“不是说非是紧要时刻,不要过来打扰我们吗?”
郑元化连忙恭敬地躬身行礼,心虚无比:
“宫神使,晚辈前来,确是有重要事情汇报。”
“嗯,重要事情……你说吧。”
宫神使沉吟了下,随即便开口道。
“是!”
郑元化当即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当然他刻意强调了那个天门教修士之强悍,以及其对局势的巨大影响。
不光是自己,厉沧海也在对方的手里吃了亏。
总之,便是让自己的这次惨败,显得情有可原些。
而听到郑元化的讲述,阵法之中的几尊三阶存在,却还是怒了。
“混账东西!我们原以为你踏实沉稳,这才将总耳交给你!你竟然如此大意!”
“若是耽误了夺取真经之事,我定要亲手将你练成阴鬼!”
“该死!若是总耳被那宁道涣得到,那就麻烦了!”
一连串的怒斥声令郑元化殷红的脸上都泛着铁青。
然而这里面全都是三阶修士,他哪敢露出半点怨怼,只能老老实实地捱着。
而这时,那个一开始招呼郑元化的宫姓神使,却忽然道:
“行了几位,郑元化也是不想咱们受到打搅,这才遭遇如此惨败,并无私心,也不算鲁莽。”
“况且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乃是商量如何应对,而不是追究责任。”
宫姓神使一开口,其他几人虽有微词,却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要我说,就算底下的筑基修士都被那宁道涣干掉,咱们也不惧他,咱们六人在这制造此物这么久,也该是拿出来的时候了!”
阵法中,一道声音忽然提议道。
他的提议顿时得到了另外两人的赞同:
“不错!余道兄说得对!不过是土著蛮夷而已,就算是元婴真君,也不过是运道好罢了,如何能比得了咱们!”
“无心算有心,又有神物相助,咱们胜算很大。”
宫姓神使微微沉吟,旋即开口道:
“你们说得倒也有理,不过,此物还剩下最后一道手尾尚且没有完成,不若就等上几日,至于总耳之事……确实是麻烦。”
几人又商量了一阵子,却终究还是没有结果。
最终宫姓神使无奈道:“也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咱们现在若是离开,恐怕便会前功尽弃,实在是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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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又对郑元化道:
“郑元化,你虽有过错,但总算是及时告知,且之前在此地据守有功,这次便算了,好好准备,待阵法破开之日,便是咱们夺回真经,消灭天门教之时!”
郑元化却隐隐觉得不安。
和这些自阴神陨落后,便久疏战阵的三阶神使们相比,与天门教交手数年的他,显然更加了解这个天门教。
尤其是惨败在那个无名修士手中后,他更是深觉这个天门教,并不是那种一隅一地中的小宗门户。
也许三阶神使们加上那件‘神物’,真的能够击败甚至击杀宁道涣。
但光凭几个三阶神使,真的就能占下天门教?
对此,他持怀疑态度。
但眼下,六位神使都无法脱身,也确实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想到这里,郑元化叹息了一声,也只能告罪离开。
时间匆匆,很快便是三日之后。
郑元化盘坐在密室的蒲团上。
听着赭衣修士的汇报,眉头不禁挑了起来。
“咱们这三日,只损失了二十来个二阶修士?”
三天时间就损失二十多个二阶修士,这伤亡绝对不能算少。
毕竟整个陈国范围内的香火道二阶修士,满打满算,算上那些被三阶神使们从别的国度带来的大量俘虏修士,也就三四百人。
但相比于预期中,整个二阶修士全部被天门教击杀一空比起来,这样的损失,完全是可以接受的。
而这样的损失,也让郑元化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简单地询问了下,发现都是在千屿湖附近的修士,他立刻便有了不少猜测。
“看来,那个天门教修士应该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打开了我的储物戒,也得到了总耳。”
“只不过限于实力,只能斩杀距离比较近的修士。”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回去,将总耳交给天门教的高层,但对我们而言,却是大好事!”
“底层修士们没有太多受损,六位三阶神使,制造的那件神物,也很快便要成功了。”
“如此说来,局面反倒是稳了。”
盘算了一阵子,他便又赶回到了南方峡谷前,再次唤醒了阵法。
“郑元化?你怎么又来了?”
宫姓神使的语气里,也多了一丝恼怒。
郑元化却是立刻将情况和猜测都说了出来。
宫姓神使闻言怒气微散,旋即沉思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咱们之前一直和天门教僵持,他们估计也早已习惯,现在咱们突然出手,反倒是会让他们措手不及……”
“没错!”
郑元化认真道:“而且天门教和周边的四宗也似乎都在谋划着什么,与其等他们出手,倒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快速拿下天门教,也算是避免了腹背受敌的窘境。”
“嗯……你的话,倒也颇有道理。”
宫姓神使沉思了一会,旋即便和其他几位三阶神使商量了一番。
很快,阵法中传出了宫姓神使犹若晨钟般洪亮的声音:
“那便等两日之后,咱们直奔天门教驻地!”
……
千屿湖附近。
深山之中。
王魃看着手中的传音符,顿时满脸无奈。
“这个武不平,居然被金丹真人喊过去做事了,还让我再等两天。”
王魃心中也是无语。
这三天他借助总耳倒是挑了一些神魂气息不算强的二阶香火道修士,痛痛快快地享受了一把欺负人的感觉。
除了收获了不少神华露外,一些法器、符箓、丹药之类,倒是都没少得。
其中大部分法器包括之前郑元化储物戒指里的法器,都被他送给申服了。
毕竟对方掌握着一门拿法器当耗材使用的法术,这些东西最适合他。
还给了申服部分神华露。
这种宝物,对修士来说,能够补益神魂,增加神魂之力,都是多多益善的好东西。
申服倒也没有多要,他走的路子与神魂关联不大,所以对神华露的需求并不高,有最好,没有也不碍事。
当然,这些东西虽好,可在王魃心中,却远不如那块‘陨焱赤金铁’对他来得有价值。
有总耳在手,尽管香火道的人都及时断开了和灵耳的联系,但有三天的神魂气息保存时间,他想回东圣驻地,也已经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了。
同时也不需要太担心散修会劫道,反正他可以借助总耳来获得最佳的路线。
因此他便立刻给武不平发了一道传音符,希望对方直接和他进行交易。
可惜对方迟迟没有回复,过了三天,才总算是有了回音。
而由于灵耳只能记录三天左右的神魂气息,三天过去,香火道修士的踪迹在他眼里再度成迷,总耳也便失去了价值。
如今,他也只能等武不平两日后到来了。
但想到自己很快便可以开启第二丹田的修行,逃离天门教的计划即将又落实了一步,他还是难掩心中喜悦。
“回去之后,便要帮师妹还有申服看看第二丹田承载物了……师妹还好,只是炼气境修为,二阶的宝物应该便足够了,倒是师弟……”
王魃想来想去,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主意来。
申服和他都是筑基修士,至少要三阶宝物才能符合条件。
但一时之间,他也实在是不知道再从哪搞来三阶的宝物。
而很快。
两日时间,匆匆流逝。
这一日。
一道身影落在了王魃和申服藏身的山谷里。
一身蓑衣,面貌沧桑,正是筑基圆满修士,渔夫武不平。
而他一来,便给王魃带来了一个令其有些错愕的消息:
“道友可知道,香火道和你们天门教已经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