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州军营盘。
“将军,确认了,钙阳城之中,最少有不下于五千余的西凉军,看其大纛番号,应当是神武军之中的精锐,武威营!”
“若是武威营,那是不是那大将军李桓就在这城里面!”
“擒其贼首,必能破此僵局!”
“进攻!”
“目前他们兵力不足,我们完全可以强攻!”
“拿下钙阳!”
“夺回我们南下要道!”
众将讨论着,开始义愤填膺起来了。
这一仗,整个益州各部的部将,打的都憋屈,包括他们东州军的将卒们,从大散关,到陈仓道,从略阳到下辨,又从下辨返回略阳,一路打,就一路退。
打到他们都没脾气了。
现在是想要退回去,都退不回去,既然如此,也别怪他们拼命了。
“安静!”
张任神色平静,站在营帐中间,气度万千,不怒而威,他冷厉的说道:“各部从现在开始,埋锅造饭,然后开始休息,保存体力!”
“将军?”
众将不明白。
“立刻传军令!”
“诺!”
众将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而张任,目光死死地看着挂起来行军图,仔细的看着一条线,一条线,小心翼翼的分辨每一条线路。
“张虎!”
“在!”
“主公那边,有没有消息?”张任问。
“距离远,我们的斥候就没办法互通有无了,天师道众倒是传来了一些消息,说主公已经在庞羲等人的护持之下,差不多抵达钙水了!”
“还没有渡河?”
钙水是天然的防护带,过了钙水,主力就安全了,过不了钙水,他们就只能被围剿。
“船舟少,渡河难!”
“派人去催促一下,最多两天,必须要渡过钙水!”
张任冷沉的说道:“大将军李桓亲自占领了钙阳,我们唯有兵行险招,不然东州主力没办法脱身,但是想要打,必须要早,可这又必须要建立在主公已经渡河的基础上,所以你派人去告诉庞羲,我只给他们两日渡河,够了钙水剑阁道的守军就会北上接应,两日之后,我就会以进为退撤出钙阳,直线南下!”
他效忠刘焉,但是他不能枉顾东州将士数万儿郎的性命,钙阳既然已经被堵住了,那么他们南下,就变得艰难了,再晚一点,等到主力围困上来,拖都能拖死他们。
“诺!”
亲卫张虎立刻亲自去传令。
“马翔!”
“在!”一个青年将领站出来。
东州军的组成是有些复杂的,是刘焉进益州之后,主要建立起来的嫡系兵马,其中部将和兵卒大多数都是在动乱之中,比如黄巾之乱的时候,从外面逃难进去益州避乱的人,有豪族,也有黄巾军。
而马翔就是黄巾军出身,他父亲是当年的黄巾渠帅之一,马相。
当年马相赵邸在绵竹起义,后来被贾龙击败,刘焉就从这些黄巾军之中,挑选精锐,冲入了东州军之中,马翔有一身武艺,平定任歧贾龙之乱,身先士卒,手刃贾龙,被提拔为校尉。
乃是张任麾下之猛将。
“你率领一营将士,一个时辰之后,针对钙阳,试探性进攻!”
“诺!”
马翔领命。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了,东州军开始动起来了,东州军的攻城战经验还是有的,攻城的擂鼓一响,将士们迅速动起来了,先是远程弓箭手先发动,掩护步卒靠近。
临时修建的云梯开始搭建上去。
不过城头上,回应的很快。
云梯基本上没有能够搭稳的,将士们更是还没有开始攀爬,就已经被城头上的箭矢给刺穿了,还有滚石砸下来,哪怕是盾牌都挡不住。
连续两次抢攻,都没有能够上云梯。
攻城器械的不足。
此时此刻表现出来了,
不过城头上的武威营,也没有占多少便宜,在远程攻坚的对冲之中,他们也吃亏了,不管是攻城战,还是防守战,他们在城池上的作战,都表现出了经验不足来。
双方之间,一个来回。
谁也讨不到多少便宜。
这一场试探之战,维持了一個半时辰,东州军就撤出去了。
“试探?”
李桓站在城头,目光远眺,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冷笑:“张任很稳重啊!”
“我们要不要反攻!”
牛辅蠢蠢欲动:“我带一个部曲,杀出去,试一试他们的营盘到底有多坚厚!”
“不必!”
李桓摆摆手,平静的说道:“现在是他们着急,不是我们着急,优势要稳住,盯死了他们就行,只要堵住他们不南下,我们就赢了!”
“大将军!”
黑乌卫的黑鬼走上来,拱手行礼,低沉的说道:“城外的东州军打听清楚了,他们从下辨撤去了略阳,在略阳奇袭西熊军,掩护刘焉主力南下,南下过程之中,他们兵分两路,在钙水城门之下的,是东州主力,但是刘焉已经从小路,从西侧的山路,沿着钙水南下了,目前应该在渡钙水?”
“张任以东州军数万主力,来掩护刘焉南下?”李桓还是有些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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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份忠肝义胆,可很少见啊。
“的确如此!”黑鬼说道。
“继续打探,最好弄清楚,刘焉从哪里渡河,另外看一看,北面主力什么时候能顺利南下,还有南郑那边,到底打完没有,让李傕尽快出兵增援我部!”
“诺!”
黑鬼点头。……………………
熬过了一日之后。
李桓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双手背负,看着城外,目光阴森,拳头在拧紧:“一次试探就回去了,这不是要进攻,这是要拖时间啊!”
“大将军,要不还是打一打!”
他身后数员大将都有些想要动一动。
“牛辅,张绣!”
“在!”
“你们各自率领一部曲,入夜之后,袭营去!”李桓总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他坐不住了。
“诺!”
两人大喜,立刻去点兵。
“胡安,你亲自率两个部曲,后面接应!”李桓揉揉太阳穴,冷声的说道:“张任有些沉得住气,某家摸不透他的想法,出击也要做好万全准备!”
“是!”………………
入夜。
东州军营,静悄悄的。
“杀!”
雷霆一声响,从城门之中杀出数千兵卒,直扑东州军营之中。
但是才刚刚冲进去,牛辅就感觉不太对劲。
空营。
一个个营帐都是空空的。
“上火箭!”
“猛火油!”
周围一瞬间,唰唰唰,火把灯光闪亮,只看到一只只带火的箭矢如同流星般落下,然后有人把一个个火把,投掷下来了,周围很多稻草堆,顿时火光四起。
“围住,一个不留,杀!”
张任冷峻的脸皮浮现在火光之下,低喝一声,麾下各部,结军阵,迅速把中间的团团围住了。
“陷阱,撤出去!”
牛辅身经百战,临危不乱,哪怕遭遇陷阱,他还是足够的冷静,他低喝一声:“张绣,某与你联手,破了这营盘,冲出去!”
“好!”
张绣豪情万丈:“天下唯大将军,何人能挡你我联手尔,杀出去!”
一加一的威力,大于二。
两人本身武艺出众,联手之下,更是所向披靡,一个手握大锤,一个手握长枪,一长,一猛,靠近者,即被厮杀。
“将军,此二贼凶猛,挡不住了!”
东州将被两人杀了有些胆寒,唯有请求张任亲自出手,张任衡量了一下得失,咬咬牙,按住了手中长枪,他认出来了,其中一个,同门师兄弟。
但是避战,不是因为同门师兄弟,战场上遇到了,唯有敌人,他以进为退,一旦出手,就失去震慑了,此时此刻,当有岿然不动却能指点江山的底气。
方能稳住这战场。
“逼他们往西,赶他们下河!”张任换了部署。
“诺!”
东州主力开始从东往西而赶,牛辅张绣两部曲的主力,不足三千将士,被裹着向西,一步步的往钙水的方向挪移,继续下去,只能被赶去钙水了。
“儿郎们,凿穿他们的营盘!”
关键时刻,胡安感到,从东南方向,进攻,撕开了一道口子,破开了东州军的围攻之阵。
“冲出去!”
牛辅和张绣联手,猛冲,直接冲出了包围圈。………………
夜色的钙阳城。
有些阴森森的。
李桓更是面容狰狞的站在城门口的位置,看着城外的火光冲天而起,拳头拧紧,却半步不动,越是这种时候,越是需要冷静,要稳住。
半时辰之后,消息回来了。
夜袭失败。
东州军早有防备。
陷入陷阱之中。
胡安接应才能突围。
但是出动四个部曲,将近五千将士,夜袭而归的,只有三千八百儿郎,战损高达百分之二十四以上,绝对是武威营这么多年,打的最惨烈的战役。
“张任!”
李桓对这个在历史上,只有聊聊半笔的武将,有了一个更深的印象了。
以子午道入汉中。
一路上,所向披靡。
却没想到,在这里吃了大亏。
“传令,紧闭城门!”
李桓下令:“全程戒严,所有人不得出城。”
“诺!”………………
一夜过去了。
朝阳沐浴在东州军的营盘上,金灿灿的。
打了一场胜仗。
可张任面色阴沉如水,丝毫不减喜色,他冷冷的看着麾下各部将领:“某,调动一万三千将士,围攻不到三千西凉的兵卒,却伤亡超过两千,还围不住,为什么?”
众将低头,有些羞愧。
不打不知道。
打了吓一跳。
这武威营的战斗力,实在是有些可怕,在这种围攻之中,他们兵力是三四倍以上的,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先火攻,然后军阵围攻,哪怕一点点磨,都能把他们磨死。
结果……
这布局布的非常好,却打不出应有的战果,想想他们都有些羞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