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桓的脑袋有些嗡嗡嗡的,总感觉有一个问号在回荡,甚至有一种脑容量不够用的感觉。
李文忧说话太玄了。
上一句在感概。
下一句就直接跳跃了起来。
节奏跟不上。
有时候感觉不到他到底想要和你说什么。
还有……
在这乱世之中,能学会自保不是一件好事吗?
可为什么西凉人最大的短板反而就是自保呢?
自保?
是自私吧!
李桓脑中灵光一闪,倒是有点开始触摸到了李儒的意思了。
不过李桓思绪虽然还转不过来,但是有些感觉却很真实,他感觉到,眼门前的这位绝世文士对他的态度,是善,不是恶,简单来说没有恶意。
他甚至是在提点自己。
至于为什么要提点自己,这一点,有待思索。
动机?
意图?
都不是很清楚。
“还有时间,我们再下一局?”李儒微微一笑,对李桓又一次邀请。
“某技艺不够,郎中令愿意赐教,自当奉陪!”
李桓点头。
前面是提示局,这一局是什么局,就不清楚了,但是他还是乐意奉陪的,多下一盘棋,自己能多了解一些,未知的才是可怕。
他得知道,这位太师麾下第一谋士,到底什么态度。
两人再一次摆开棋局,这一次,李儒倒是让李桓先执黑子先行。
李桓不客气,技艺不如人,还不能笨鸟先飞,难道他下棋是想要输吗,他还是有很强的胜负欲的,所以下的第一个星位。
先手天元。
这可是很冒险的一步棋,特别还是他这种半桶水的人来说,更是一个的巨大的挑战。
天元不好下。
关键是后面的局得环环相扣,差一点点,都很容易崩盘的。
李桓没有背过多少棋谱。
说老实话,下天元先手,那就是凭感觉了,胜李儒很难,李儒的棋局就如同以他的天下局一样,每一子都有很特别的优势的,环环相扣之下,很多时候不知不觉你就中招了。
不过李桓这一子下了之后,李儒的神色就变得异常的认真起来,甚至他下棋的时间都长了一些,每一步,他都必须要多想一下。
这一局的对弈,他好像比上一局,更有斗志,更加的谨慎细腻,甚至……
李桓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战意。
好战之意。
所以李桓的每一步反而下的更加艰难了。
这一局维持的时间很长,两人都有些额头冷汗在冒,李桓的瞳孔都在收凝合放松的过程之中不断的反复,每下一子,都非常纠结。
棋力相差太远了。
他感觉和李儒下棋,就是一种自我虐待的行为,不是和棋局上的李儒较劲,而是和自己的心思在较劲,往往自己的布局,就是困住自己的棋路的关键。
到了最后收官的时候,差不多自己要输的时候,李儒反而轻轻的拨乱了棋局上的棋子,他脸上难得露出一抹那种爽朗的笑容,笑的灿烂,看着李桓的目光也很明亮:“能先手下天元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无知者无惧,另外一种……”
“你相信自己,比相信别人更加相信自己!”李儒的话,如同一柄刀,插入了李桓的心尖。
“我忠诚于太师!”
李桓脸色微微一变,赶紧解释。
“这和你的忠诚与否,没有太多的关系,而且,也不是坏事,咱们西凉人,很多时候还是相信别人多过相信自己的,这可不是好事,我们是凭借手中的刀杀出西凉,杀入这关中之地的,如果不信手中刀,又如何守住这关中大地呢!”李儒是一语双关,。
李桓知道,他是在提点自己,但是具体提点在哪方面,还是有些懵。
烧脑。
和这厮说话,脑细胞死的特别快。
在李桓没还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儒又一次转变话题了:“你觉得太师义子,骑都尉吕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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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令说的是哪方面?”
李桓斟酌了一下,问。
“能力!”李儒笑了笑,提醒了一下,说道。
“他是西楚霸王,当不得高祖,也不会是淮阴侯,不过……”李桓给吕布的肯定是非常高的:“他有机会能成为冠军侯,只是看他能不能遇上一个汉武帝而已。”
冠军侯之所以能封狼居胥,关键是他遇上了汉武帝,伯乐和千里马,那是缺一不可的,遇上了,互相成就,遇不上……
“可西楚霸王才是最危险的!”李儒幽幽的说道。
“能比高祖更加危险吗?”李桓却反问。
“你有信心?”李儒眯眼,仔细的看着李桓,那眼神的尖锐,仿佛要刺入李桓的心神之中一样。
“太师有了就足够了!”李桓答非所问,却把问题给说清楚了。
“那天子呢?”李儒又出题。
“天子?”
李桓斟酌了一下,问题不难回答,难的只是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政治倾向而已,在长安的这个朝堂上,现在是有些复杂了。
关键是他自己这个本来还是籍籍无名的小人物,如今却已经是你有资格能发表自己的立场了。
“关中还少不得天子,天下也不能少!”李桓犹豫了一下,他把套路放一放,李儒能表达出善,他也能给点诚意的,所以还是很光棍的回答起来:“但是天子怎么用,就很讲究了,太师的方法是错的,他已经把这个游戏玩成了一个零和博弈的状态了……”
“零和博弈?”李儒对李桓时不时的吐出一些新词,还是有些兴趣的。
“政治之上,可以有共赢的,但是零和博弈,就是只有胜负,要么胜,要么负,胜负不两立,一方生就一方必死!”李桓解析。
李儒天纵奇才,领悟起来了自然非常迅速,他嘴角扬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你的理解,很有深度啊!”
“很多时候是喜欢自己琢磨而已!”李桓赶紧回答。
“能自己和自己琢磨,就是好事,我读书的时候,很穷,想要读书,没书可读,只能自己和自己琢磨,有时候多想一些事情,是没大错的!”
李儒对李桓说:“我前段时间,听说你喜欢读书,还亲自登了高阳乡侯的门,借取书籍,还闹了一些不愉快!”
“不愉快倒是不至于,只是……”
李桓苦笑:“高阳乡侯还算是一个比较开明的读书人,只是总归还是有读书人的骄傲,对我们这些武夫,多少有些瞧不起!”
蔡琰教李桓读书,自己也拾起了一些书籍,以前她只是看书,但是辅助李桓处理文书的工作之后,反而有些学而致用,这也让她对以前翻过了一些书,有了一些更深的感悟。
有些书籍外面想要买都是买不到的,而且长安乱哄哄的,哪有什么书铺啊。
但是她知道,蔡邕的藏书肯定有。
所以李桓干脆上门去借书。
只是没想到,书倒是借到了,但是却被蔡邕抓住,好一番的思想教育,他一些不耐烦的表情,倒是成为了流言蜚语的开端。
不愉快倒是没有,但是多少会让人觉得,自己对蔡邕的不尊敬,自己这种武夫,和蔡邕这种资深的大儒地位相差甚远,有错都是自己的错。
“他们瞧不起的,不仅仅是武夫,还是咱们西凉的武夫!”李儒大笑起来:“读书是好事,西凉人就是读书读得少了,能在马背上把天下打下来,但是想要守住这天下,就要靠着读书,不读书人治不了这天下,不过下次想要读书,可以去我府上借,放眼这长安城,没有谁比我家书籍更多了!”
雒阳大火,是他一手谋划的,哪里能烧,什么时候烧,哪里不能烧,他最清楚不过。
朝廷的藏书馆被烧了。
但是书却没少。
昔日朝廷一半以上的藏书,都在他的手上。
少年时,求一本书,他能在大户人家的面前,跪一天的时间,这世界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比他对书籍,更有执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