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确定是她吗?”李桓有些犹豫。
他的脑海之中已经把这位千古才女的平生经历给拉过来了,事实上历史写的不算是很仔细,只是知道她死了丈夫之后,因为没有孩子,就准备回娘家了。
但是从初平元年,到建安元年这六七年之间,关中是真的乱,匈奴南下劫掠无数次,关中,兖豫之地,都掠夺过,主要是掠夺人口。
在长安事变之后,蔡邕也死了。
她什么时候被掠去草原的。
并没有太详细的记录。
只是记录她在草原上十几年,生了两个娃,最后才被曹操给赎回来,赎回来之后还能继续嫁人,嫁人之后的生活肯定不会很舒服,可她不仅仅是扛过来了,还能披头散发赤足奔走救丈夫,这就有些传奇性了。
这位传奇性的女子,现在就在他武威营?
“我觉得是她!”
苏娘子轻声的说道:“虽然我没见过这位卫蔡氏,但是我听说过她,蔡祭酒何等人物,天下读书人皆闻其名,对于他唯一的女儿,自有所关注,传闻卫蔡氏从小就博学多才,传承了其父的书法和琴艺,可以说是书琴无双,想来定是天下一等一的女子……而她身上有读书人的气质,这是大部分女子都没有了,我也就是悄悄的读过几本书而已,还真说不上读书人的气质,可她身上就是有,那是长年在儒家熏陶之下,无人可比的一种气质!”
“如果是她,那她想干嘛,隐藏身份,留在我营中?”李桓就不明白了:“想要回长安吗?”
“隐藏身份我倒是能理解,被匈奴人抢掠去了,遭遇了什么事情,都是能够理解的,如果不是我们击溃了匈奴骑兵,逼得匈奴骑兵丢盔弃甲的逃出河东,他们作为俘虏,就只能跟着匈奴人去草原上当奴隶了,这一点不管是对于陈留蔡氏,还是对于河东卫氏,都是一个耻辱……另外还有,我猜测,她丧夫之后,和河东卫家之间不太愉快,我仔细观察她两日,除了每天去帮忙挑拣药材,其他时间,那是女帐之中半步不出的,情绪很低落,和那些想要用三尺白绫结束自己的女子差不多,但是我又仔细的观察过,她并没有寻死之意,只是她好像对周围一切具有非常大的警惕性,哪怕有人靠近,都能颤抖半天,这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习惯啊,而是长年累月好像都处于这种状态之中!”
苏娘子仿佛有点感同身受的说道。
“观察的很仔细啊!”李桓笑了笑,这位苏娘子是一个人才,能堪大用的人才。
“总归是我帐下的,我自然要了解清楚,搞清楚她的身份,能力,会不会给咱们武威营造成麻烦!”苏娘子微笑:“主公收留我们这些人,已经是冒天之大不韪了,我不能再给主公添麻烦啊!”
“哪有什么麻烦啊!”
李桓不在意,说道:“你啊,总是这么小心翼翼的,害怕什么,天又没有塌下来!”
“要不我再去摸一摸她的身份?”苏娘子只是笑了笑,李桓越是仁义,她就越是要做好自己的事情,绝不给李桓增添一丝一毫的麻烦。
“这样猜也没结果啊,你把她找来,我见一见!”
李桓揉着太阳穴,压力山大的说道:“她毕竟不是普通人,蔡祭酒乃是朝廷重臣,还是太师谋士,我是得罪不起的,得搞清楚是不是她,搞清楚之后,还要判断她的去留……”
“要是的确是她呢,而且她也想要留下来呢?”苏娘子问。
“为什么留下来?”
李桓反问:“在这营中,被一群老大爷们天天窥伺,你真当我这武威营是什么香饽饽!”
“对我来说,那就是人间天堂了!”苏娘子坦然的说道:“对很多姑娘来说,同样是人间唯一能栖身的乐土!”
“这只是还没有到长安!”
李桓摇摇头:“到了长安,找到了自己的家里的人,还愿意留下来的,未必会很多,而且……”
他幽幽的说道:“其实我更希望她们能回家,这世道已经很苦了,若是连家都没有了,那未来的日子,她们得多难过啊!”
“难过也要活下去的!”苏娘子硬邦邦的说道。
“行,不和你扯了!”
李桓道:“你把她请来,去留先不说,身份得弄清楚,不然就是隐患,到时候东窗事发了,人家蔡祭酒万一以为我是贼寇,劫了他的闺女,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楚了!”
“主公,她脸上虽然都是麻子,但是我确定,那麻子是能洗掉的,以我的眼光看来,她绝对是一个美人坯子,主公和江东的联姻早就已经没了,我看不如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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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娘子说着,做了一个表情,让李桓都忍不住赞叹,这姑娘还是之前那个曾经要死要活的姑娘吗,果然是男人狠起来,根本没有男人什么事情啊。
“趁什么?”李桓面无表情:“趁火打劫,还是趁虚而入……”
“都可以的,主公要立足朝堂,蔡祭酒绝对是一面大旗!”苏娘子表示,她绝对是为了主公着想的,而且想的仔仔细细,前因后果她都考虑过了。
虽然卫蔡氏嫁了一次了,但是就这一份姿色和身份,绝对是非常抢手的,回到长安,有蔡邕支持,上门提亲的人,不会是少数。
“我谢谢你如此为我谋划,让你当军医曲的家,屈才了,你可以当谋士了,不过以后少动点歪心思!”李桓摇摇头:“有些人咱们可以毫不客气的去利用,但是有些人不能碰,这是底线,苏娘子,你在地狱挣扎过,生死走过一趟,很多事情百无禁忌了,但是依旧要对生活抱有希望,对人对事,也要有敬畏,不然你就会沉沦下去的……”
“奴,谨遵主公教诲!”苏娘子淡淡的回应,有没有把这话听进去,还真不好说。
“去请人,客气点!”
“诺!”苏娘子款款而出。
这时候胡轸揭营门帘而进,目光看着苏娘子的背影,抬头往上,看了一眼正在发呆的李桓,笑着说道:“怎么,看上人家啊!”
“兄长莫要说笑话了!”李桓摇摇头:“这苏娘子不简单啊!”
“有问题?”
“没问题,我说的是能力!”李桓微笑的说道:“说不定日后她能成为一个很好的谋士,我们有力的左右手!”
“牝鸡司晨!”胡轸淡淡的说道。
李桓闻言,只是笑了笑,不是所有人都是他这种二十一世纪的教育的,这个时代,儒家知识熏陶出来的都是一群大男子主义的人,看不起女人是基操。
“有事情?”李桓不多说转移话题。
“斥候营刚刚得到消息,周围若隐若现有些骑兵斥候正在打听我们的营寨情况,斥候探查,互相之间交手了,北地营骑兵斥候……”
“北地营?”李桓皱眉:“我叔父回来没有?”
“没有!”
“几天了?”
“十天了吧!”
“这爬都能爬回来了,北地营不放人?”李桓倒是不怀疑李傕会杀了李真,同族叔父,李傕真这么做了,那就是撕破脸了,还不到这个地步,但是又把人稽留下下来了,有些想不通了:“我这大兄,想干嘛?”
“不好说!”胡轸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斥候查探,那就不简单了,这是要摸清楚我们营盘的情况啊!”
“怎么,他还想要和我打一场啊!”李桓冷笑。
“不是没可能的!”
胡轸闻言,灵光一动:“主公,李傕做事情,霸道习惯了,现在连太师都不给面子了,兵强马壮的,而且他肯定知道,我们营中还有将近两千匹战马,他能不心动吗?”
“心动了,然后呢?”
“咱们西凉人,心动就是行动,我们回长安,路途遥远,关东又混乱,遇上一两伙的劫匪,有什么出奇的吗?”胡轸冷笑。
“他真敢啊?”李桓不相信。
“他连太师都敢甩脸子了,你指望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吗!”胡轸提醒说道:“要是别人,他还会忌惮一二,但是你本身是北地李氏出身,他抢了你,也是白抢的,你还就算告到太师那里,顶多就是自家兄弟闹别扭而已。”
“所以说,他这是盯上我了!”
李桓叹气:“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其实这和我们的计划,也是契合的,他要打,就打一场得了,我们检验一下武威营的战斗力,也把你和北地营分割一下,进了长安,你才不会受到他的影响,受到太师的忌惮!”
胡轸轻声的说道。
“那就戒备吧!”李桓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既来之则安之,他李傕既然都敢来抢了,自己也不需要客气,打一场,生死各安天命得了。
“诺!”
胡轸立刻就去做准备了。
武威营一直都是拉练的状态,这种状态也叫备战状态,一声令下,斥候曲先动起来,骑兵十余路出营查探,然后各大战斗部曲也迅速的动起来。
打仗有打仗的状态,而李桓养成的习惯,大战还没有开始,各个部曲的军侯已经汇聚一堂,开始针对地形进行接战的商讨了,战前把能做的都做了,做仔细了,打起来才会更加轻松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