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西侧,十里外。
兵败如山倒。
西凉军的战阵军寨皆被冲散了,各自为战,有些陷入重围,有些在各部大将的带领之下突围而出……
董卓在三千余的兵力护送之下,才堪堪的杀出战场之外,在一座皇陵帝墓旁边休整,略微有些狼狈,却未见乱相,华盖还在,大纛不倒,有当朝太师之稳重得当。
哒哒哒。
马蹄声响起。
“可是君临?”董卓抬头,看着远处策马飞扬而来的一个青年,忍不住低喝一声。
“末将李桓,拜见太师!”
青年跃马而来,直接跳下马背,行事如风,毕恭毕敬的行礼:“末将救援来迟了,请太师责罚!”
青年名为李桓,字君临。
他乃是西凉大将李榷之从弟。
“快快请起,来的不晚,刚刚好!”董卓大喜,亲自上前,扶起青年:“只是某不曾想到,吾之麾下尚有你这等青年英豪,都怪稚然,他把你藏的太深了,本以为某得奉先,已经是幸运,不曾想,尚有君临你为某战四方,何其幸也,此乃天佑我西凉啊!”
他向来喜爱猛将,昔日为了拉拢吕布,甚至不惜把自己最爱的赤兔宝马都送出去了,却不曾想到自己麾下居有如此猛将。
这年头有兵就是草头王,而兵都是从家乡开始募集的。
所以很讲究乡党。
同为西凉将。
这关系就更亲一点。
很多人都能背叛他,但是西凉将绝对是他最坚定的后盾。
这青年他昔日也见过多次,但是却不曾在他面前丝毫不曾显露半分,看起来文静清秀,不像一个武将,更好像是一个读书人,并不起眼,可他能一击就败江东猛虎孙坚,恐怕这气也练到了极致,功力绝对不在吕布之下。
如此猛将,当为一人军。
可定战场之胜负。
今日若非此将杀出,恐怕自己有性命之忧,虽自己亲自出手也能顶得住孙坚,可中军悬空,终究危险,沙场交战,容易有错漏,稍有不慎,就是命丧当场了。
他的目光看着这个有些秀气的青年,感概万分:“君临,此战幸好有汝,不然某家危也,只是汝兄已率北地营的南下,为何汝尚在战场?”
李榷主力已经南下。
按道理李桓也应该南下了。
这年头,控制军队,从来不是基层军队的,而是领兵大将的,李傕臣服自己,那就足够了,麾下兵卒皆李傕一手一脚打下来了,他能调动,却不会窥伺兵权。
“禀报太师,当初太师让家兄安抚孙文台,想要联姻,所以就把我给留下了,希望我娶了孙家女,缓和与孙坚之矛盾,然而此人骄悍,明面上答应,却暗地里出兵偷袭,阳人一战,猝不及防,我军兵败,虽某救出了华雄将军,可兵败如山倒,散兵游勇太多了,唯撤出休整!”
李桓低沉的解析:“本想休整之后,三千将士可为伏兵,为奇兵偏师,当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却不曾想……”
“此战不怪你,是某过于执着了!”
董卓摇摇头,微微苦笑,总归还是自己的太贪心了,明知道兵力士气既然不足,却想要以孤勇之气破战场,有此败,那理所当然,可败得其所。
孙坚连番大战,虽胜,亦败,主力必止步雒阳,再难南下了。
他想了想,问:“如今西线主力如何?”
“徐荣将军虽未胜,但是已经驱曹操兵马于雒阳之北,如今已经撤兵,占据函谷关,守住驰道,在弘农布置防线,以待太师南下。”
“好!”
董卓点点头,却有几分担忧:“南下乃是必然,雒阳必弃,可如今战况,不知道牛辅他们是否脱困……”
战场死人,在所难免。
西凉将士是杀出来的悍将,任何一个,都是他的宝贝,特别是牛辅还是自己的女婿和心腹,可不能折在这里了。
“太师大人放心,斥候已回信,牛辅将军和吕布将军都已经撤出了战场,唯有胡轸将军,尚且被困,太师大人乃是千金之体,事关我西凉大业,先行长安,稳定大局,末将断后,当亲自解围,拯救胡轸将军!”
李桓微笑的说道。
“善!”
董卓喜悦,赞了一句:“君临,文才此败,乃命数也,能救则救,但是万事当以自身安危为己任,可万万不可冒险,汝回师之日,某当在长安设宴以迎!”
这可是最高规格了,可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麾下几个大将,都没有这个待遇,这也表现了他对李桓的喜欢。
“末将当不负太师所托!”
李桓拱手行礼,然后开始布置。
“李弓!”
“在!”
“命你率领一千将士,立刻护送太师大人南下,不得有误!”
“诺!”
“其余各部,随我断后!”
“是!”
三千将士,一千将士护送董卓南下,两千将士在李桓的率领之下,又杀回了战场之中。
战场很乱。
到处都是豫州军围剿西凉军的情况,能留在战场上的,都是被冲散了,三三两两,成群结队,有的背靠背而战,有的已经放下兵器投降了。
“杀!”
李桓战马嘶鸣,手握长矛,一跃而杀入战圈,长啸一声:“西凉儿郎,速速向我靠拢,杀出去!”
“有人来救我们了!”
“快靠上去!”
“杀出去!”
西凉残兵顿时看到希望了,一个个向着李桓兵马靠近,这就是一股势,瞬间就撕开了豫州军主力的包围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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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一个李桓,居然敢去而复返,找死!”
江东诸将皆怒。
孙坚更是怒目圆瞪,恨不得提刀再战。
“主公,此战胜负已定,莫要冲动,当收拾战场,扩大战果!”程普赶紧劝谏:“军阵不可乱,徐徐图之,能招降一个是一个,保住实力!”
“哼!”
孙坚咬咬牙,无可奈何,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围杀这青年,只能把他记在心里面了。
“北上突围!”
李桓好像一道风,席卷而过,溃乱的兵马靠拢,两千将士变四千,拧成一团,冲出战场,低喝一声,率军出现在最北面的战场上。
此时此刻,北面是仅存的战场,黄盖和孙策正在围剿胡轸,胡轸残兵仅存不足两千余,且战且退,已经连退十余里,靠近了雒阳城墙了。
“此战已经败,某恐怕要命丧在这雒阳城下了!”
胡轸丢盔弃甲,在残兵的拥簇之下,连战连退,退入雒阳城下,但是心神遭受打击,有些沮丧,看着麾下兵卒,当初他武威起兵,百余族人,募集五千武威儿郎,立为武威营,追随太师,先平西凉,再进关中,发展上万精锐,武威营虽不如陇西,武都,北地这些主力营兵强马壮,但是也是战力斐然。
却不曾有如此大败,先败阳人战场,再败雒阳战场,昔日的武威子弟,仅存无几了。
“将军,你先走,吾等断后!”
“将军,万万不可放弃,吾等当死战为汝求一线生机!”
众校尉看着胡轸,连番说道。
“那厮,莫走!”可此时此刻,少年长枪,飞马纵横,已杀至,数千兵马扑面而来,如同洪流,哪怕只是一个冲浪,就能把他们给斩灭了。
“我命休也!”
胡轸看着那枪锋越来越近,心中一晃,连退好几步,身边几个亲兵更是被斩尽了。
“胡轸将军莫惊,某来也!”
李桓横空杀出,跃马跳过外围摆设的拒马桩,一矛破了战场围攻之势,直接肆无忌惮的杀进来,所向披靡。
“君临,救我!”胡轸一看,大喜,叫了起来。
“杀!”
将近四千的西凉兵马冲击而来,豫州兵马这时候只能避其锋芒。
“好一个猖獗之辈,孤身杀入,欺我江东无人,某来斩你!”少年孙策不服,眼看吃到嘴的肉,却被截胡了,愤然之下,直接提枪而战:“某家江东孙策,那厮,可敢一战?”
“你不行!”
李桓出矛,简单的一招,就直接以巨力反震的少年孙策手中的长枪都脱手而出。
“少主公小心!”
旁边的黄盖迅速跟上,挡在了孙策之前,直攻李桓。
李桓冷笑一声:“都滚开!”
他长矛横扫,左右不敢靠近。
他长矛所指,低喝一声:“孙策?江东小霸王,呵呵,不堪一击,少年,想要与某家一战,回家去多练几年,今日先饶你一命,他日若能成就霸王之力,来寻某一战。”
说完,他接应上了胡轸之后,也不恋战,毕竟后面孙坚的豫州军主力随时都能压上来。
整合所有残兵,不足六千,一股风的冲进了雒阳城,以雒阳城为防御,暂时避开了和豫州军主力正面再战的时机,天也刚刚黑下来了,能得到一个暂时的休整的时间。
………………
半个时辰之后,城外。
“父亲!”孙策面色铁青的走过来。
“败了?”孙坚眯眼。
“是!”孙策低下头:“孩儿给父亲丢脸了!”
“为父也败了!”孙坚叹气:“本以为吕奉先已天下无双,却不曾想到,董贼麾下,居还有如此猛将,一矛可破吾之长刀,巨力无双,天下少有,这苍天何其之优待他西凉之莽辈啊。”
“父亲,可知道此人乃何人也!”孙策问。
“北地李桓!”孙坚低沉的说道:“他是李傕之从弟,应是与我孙家联姻之人,本以为只是宵小之辈,却不曾想有如此之悍勇,你也莫要沮丧,你尚且年幼,力不足他,不为过,你若能把霸王九转练至巅峰,当有昔日霸王之悍勇,定可再与之一战!”
“是!”孙策压了压胸口之闷气,虽不服,但是也感慨眼界大开,昔日在江东,自诩天才,无人能比之左右,可不知天下之大,犹如井底之蛙,如今随父亲征战,见识天下群雄,正好磨砺自己的不败之心,霸王之隔世传人,当不输天下人方可。
“主公,西凉主力已经撤出去了,这雒阳城估计也仅存李桓这数千兵马!”程普拱手行礼,汇报说道:“要不吾等联合北面的曹孟德联合,夜袭之,定可破之!”
“难也!”
孙坚环视一眼自己回下的兵卒,摇摇头:“我军已经连日酣战,疲惫不堪,豫州军终究不是我江东主力,昔日我麾下江东猛虎营,加上长沙营,方能所向披靡,可梁东一战兵败,借了袁术的豫州军,战略上打出来的效果,战术上却微不足道,若今日战场上,是我们昔日的主力,何至于让他西凉主力逃出去啊!”
此战大胜,然而胜果不足,上万西凉主力,留不下两千,八成主力都突围出去了,只能说场面上胜了,可战略上也输了。
“围起来吧,他也不敢久留,他想要突围就让他突围,此撩悍勇,不可硬挡!”孙坚看着那被大火焚烧过痕迹尚且未退下去的雒阳城墙,双手背负,目光幽幽:“西凉有能人,杀少帝,扶持陈留王,又烧了雒阳,至此,汉失其正统,我关东群雄野心已起,忠勇不在,失其锐,再难聚其心,大汉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