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那辆韩东觉得不对劲的普通大众车之内。
两个人,后方坐着的正是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帽子款式不同,形状却是相同的。
韩东似是而非的一眼看不真切,他如果可以来到车里,定然第一眼就可认出来,这就是他在临安无意撞上的那个玩匕的人。
司机也是一个年轻人,那个曾经因车子剐蹭把人打至脑死亡的寸头。
他出去避了一阵子,现在,风头已经过去。张庆那边把伤者家属全都搞定了。
换而言之,寸从一个致人重伤的通缉犯,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个不再受到追击的正常人。
巧合就在临安,便按照张庆的吩咐,把这个看上去瘦弱的年轻人一并捎回。
刚见面,寸头其实对其特别不以为然。
长的跟他妈女人差不多,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下……
心里轻蔑,言语上免不了冒犯。
结果是下一秒钟森寒的匕就到了他颈部,冰冷的触感,无比临近的死亡感,让寸头一下子就软了。
这是个魔法师,因为他压根没看出来其匕藏在哪儿,什么时间拿出来的。
眼睛都没眨,匕就好像凭空出现在了他手里。
经此事,寸头乖的无以复加,一路再也没有半点废话。
前方就是东阳收费站。
寸头正待直接过去,被鸭舌帽男子从后搭住了肩头。
他疑惑停下车:“哥,乍了?”
顺着鸭舌帽男子的目光看去,正有六七个警察沿街排查着什么……
寸头解释道:“例行检查而已,近期东阳有领导过来视察,治安比较严苛。”
鸭舌帽男子微微颔,把帽子摘下顺手丢在了路边。
帽子下的头极短,跟光头也无两样,很标准刚用推子刮的那种一毫米头型。
也因摘下帽子,他阴柔的气质凭空多了些阳刚。跟戴帽子的样子判若两人。
几个警察正是附近派出所临时抽调出来的警力,他们不知道要拦谁,也没接到拦人的通知。就是让留意一个戴鸭舌帽的年轻男子,重点是跟大众途观相仿的车型,大致的画像在为警察的手机里保存着。
如果现,尽管放行,而后尽快通知。
警察刚到没一会,也拦了几辆,毫无收获。
“莫哥,那边。”
为警察顺着去看,摆脱手下疾步走了过去。
这是他们现的第一辆跟消息里告知的车型相仿的车辆。
车子就是寸头跟鸭舌帽男子乘坐的那辆。
两人,皆镇定无比。
甚至寸头在车门刚打开之时,还不耐烦唠叨了几句。
凶巴巴的表情,蛮不在乎的气质,丝毫不怕警察。口口声声的认识市长,认识哪些大人物。
警察公事公办,也不愿沾染这种看上去像是无赖的角色。
见确实没有跟画像中相仿之人,查过身份证,行驶证等等之后,摆手给放了过去。
开出很远,寸头颇为得意:“哥,我表现的怎么样?”
鸭舌帽男子像听不到他说话,视线转向了窗外。
他不在乎警察,或者说只要不是荷枪实弹的特警,他并不看在眼中。
化妆,反侦察能力,方方面面。都让他有把握从东阳这座小城市,随时随地脱身。
疑惑的是刚才跟一辆车擦身而过之时,那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韩东对他印象深刻,他何尝不是如此。
临安刺杀那个女军官之时,本万无一失,生生被那个神秘男子搅了局。
近身相搏,自己在使用最擅长匕的情况下,险些被其反制。
笑了笑,苍白的唇角闪过了几分自嘲和孤傲。
还真是挺有趣的一个行程。
车子畅行无阻,在一栋别墅前停下。
出来迎接的人是张庆,以他胆量,见到鸭舌帽男子仍不禁犯怵。
俩人打交道不多,硬说有,只有那么一次。
真正将杀人化为了一种艺术,艺术感浓到让他不禁遍体生寒。
张庆其实并不知道对方具体的来历,包括他老板陈彦丰对其也不太了解。
张庆只是清楚,这是陈彦丰从一个靠谱的人脉关系中请来的煞星,从无失手的先例。
事实也是如此,龚志伟那种狡诈如狐,警察都找不到的人。在三天内变成了一具尸体,近期才浮了上来。
素来倨傲的个性,此时尽皆收敛。
张庆呵呵笑着上前:“兄弟,可把你给等来了。”
鸭舌帽男子嗓音低沉古怪,好像说话之时嗓子互相挤压出来的声音:“陈总呢?”
“在里面等您。”
“他还敢见我。”
张庆讪讪道:“陈总不差钱,之所以不打尾款,还不是怕您一走了之。放心,最后一件事,事成之后不但给你结尾款,陈总另外会再给你双倍的价格。”
鸭舌帽男子诡异笑:“希望,你们这次会守规矩。”
“一定,一定。谁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说呢。”
……
韩东在跟钟思影通过电话之后,基本把顾虑抛在了脑后。
打车赶到餐厅后,跟安冠青也没怎么谈生意。慢条斯理拖了段时间,留黄莉应付对方,先走一步。
他是希望可以跟安冠青合作,但真的不急。反而,有兴趣要瞧瞧对方会不会急。
主动权,谈判最重要的因素。
安冠青现在还没弄清楚主动权到底在谁手里,总觉得是东胜求着他合作,在刻意的虚抬造价。
回沈冰云住处的路上,夏梦的电话又打进了手机。
韩东任其响着,全然不接。
这两天,夏梦通过微信,短信,其它各种方式在试图联系他。
韩东都一直刻意回避着。
他不知道俩人该聊些什么,尤其同房之后。
堆积着的矛盾,显然也不会因为一些小的转折而全部抹去。
到达沈冰云公寓,时间刚好晚上七点半。
客厅里开着暖气,女人也只穿了一件简单睡衣,坐在沙上看电视。
身边,放置着一些零食,看上去挺悠闲的。
听到开门动静,沈冰云甜甜叫了声东哥,起身接过了韩东刚脱下的外套:“我真以为你要很晚才回来,这么早?”
韩东走到沙近前倒了杯水,而后靠坐着伸了个懒腰。
沈冰紧跟着他坐下,关切道:“工作累么?”
“不累。”
“骗人,我看你天天晚上都不怎么休息……肯定是工作压力大,要么就是因为感情。你跟我说说呗,我好好开导开导你。瞧我,现在无业人员,还不是活的挺轻松的。”
韩东手揽住了她腰肢:“公司后续要忙的事太多,累是难免的,这没什么。”
“那就是因为跟夏梦……”
韩东打断道:“都说了,不要提她。说你的事。”
“我什么事啊?”
“贷款。”
“哦,是这样的……”
韩东认真听着她解释,等她说完,大致明白了贷款的来历。
是沈冰云在经营小银河期间,跟朋友一块投资了一个小公司,恰好她的那个朋友又有银行方面的关系。就用此做抵押,贷了这笔钱。
逻辑上很顺,韩东一时找不到破绽,奇怪问:“投资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陪我过几次啊,每次不是我缠着你才肯过来。我倒是有一肚子话要跟你说,你又没给过我机会。公司是在你让我第一次离开小银河的时候我投的钱,为的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恰好上次在医院看你有麻烦,就擅自做主把公司抵押出去了!”
韩东感念她用心,却隐有忧虑:“你这钱,确定跟小银河没有关系吧?”
沈冰云躲开了他:“东哥,我为了帮你找这笔钱,求爷爷告奶奶的才把事情给办成。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这么质疑我……”
越说越是委屈,沈冰云红了眼眶:“我又不求什么回报,就想帮你一把,至少让你知道我不是个废人。你怎么这点机会都不给我,多少钱能比你重要,东哥你只要开口,我可以做任何事,何况这些。”
“总之,你什么都别问了。钱我已经弄来,你要是看得起我,就拿着用。”
韩东无奈:“我就多问一句,出点是为了你好,这是干嘛。”
沈冰云打了他一下,略带哽咽:“有什么好问的,真当我是自己人,何必这么客气。”
“好,我错了,我错了!”
韩东忙把人带过来,抱在了怀里。嗅着女人间清香,眼神,逐渐转为复杂。
他无疑能体会到沈冰云这份感情,可,太过于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