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沈冰云还未下班。
拿着手机,手臂悬在半空,被一种说不出的恐慌和难受充斥。
她没跟韩东吵过架,素来对他言听计从。
可是,她哪怕爱他,万事顺着他。这种关乎未来自己理想跟追求的大事,还是不愿意轻易妥协。
委屈撇了撇嘴,听到敲门声,沈冰云迅速恢复了原状。
看进来的是张庆,她眼中厌恶闪过,不耐道:“你来干嘛?”
她跟张庆以前算是朋友,但那次他送自己回家,若非韩东巧合出差从临安回来,还不知道要生什么。
之后,沈冰云便对其彻彻底底生了戒心。
张庆也不往前走,靠着门边,吊儿郎当:“冰云,魏总想找你喝几杯。他是陈总的老朋友,给面子过去应付下。”
沈冰云蹙眉:“是陈总的意思?”
“是。”
沈冰云自不想陪那帮导致自己跟韩东争执的海城人,但陈彦丰给她打过招呼,让好好招待。她这边虽厌恶,却身不由己。
究其因由,KTV法人虽然是她。可这里的工作人员全都是从银河那边,或者助手刘小峰负责招聘来的。
也就是说,陈彦丰一句话,她连人都使唤不动。
张庆跟在她身后,凝实的双眼不时在沈冰云背影上扫过。
腰,臀,腿……
无一处不诱人。
尤其是黑色蕾丝花边套裙下裸露在外的一双白生生的小腿,匀称,笔直。高跟鞋衬托下,有着一种罂粟般的诱惑。
张庆是那种做事肆无忌惮,胆大包天的人。
他唯一会听的只有陈彦丰的话。
之前,碍于陈彦丰,他始终克制着没去打沈冰云主意。可是近期,陈彦丰态度上的转变他看的明明白白。
若沈冰云还做不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恐怕用不着自己,陈彦丰先就会采取措施。
他跟了陈彦丰五年,从十九岁开始到现在。对其性格,行事手段一清二楚。
别说沈冰云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便连龚志伟那种被视为左膀右臂的人。稍有风险,陈彦丰还立刻让他采取了极端手段。
警方眼下正在通缉龚志伟,只某些人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到。现在的龚志伟,早就是一具尸体,确切的说是一具浮尸,不知道什么时间会从水底飘上来。
沈冰云能感觉到张庆在观察她,如被蛇虫盯住,冷飕飕的别扭。
她微感不安,加快了脚步。
张庆这人越来越诡异,她现在极怕跟他单独相处。
步履匆忙间到了几个海城人所在的包厢门口,她站定整理了下衣服,敲门走了进去。
包厢里三个人,两男一女。
那个体重至少二百多斤,面目凶悍的胖子是魏海龙。另外那个体型壮硕,气质不俗的人是其保镖。女人则是KTV区域内的一个寻常工作人员,这会正跟保镖谈笑喝酒。
歌曲在响,放着一九十年代的老歌。
魏海龙粗豪的声音,不断的响彻整个包厢,断断续续,兴起而唱,没有章法。
被敲门声惊动,魏海龙转过了头。
见到沈冰云的瞬间,一双只剩一条缝隙的眼睛,微有精光闪烁。
惊艳,确实只有这么一个感觉。
他在夜场业混迹了十几年,如面前女人这种妩媚跟冷艳糅合的气质也极罕见,尤其,相貌亦精致非俗。
笑呵呵的,魏海龙放下话筒走了过去,主动伸出了手:“小沈,今天真漂亮。”
沈冰云出于礼貌跟他握了一下,只抽手的时候却没抽动。
魏海龙丝毫没有觉得不妥,另一只手也覆盖了上去,仔仔细细的摩挲着被掌控着的这只柔弱无骨的小手。
沈冰云不怒反笑,似嗔怪般道:“魏总,哪有您这样抓着女孩子手不松的。刚见面,您这也太那个了……”
魏海龙一怔,随即心花怒放:“哈哈哈,怪我,我这实在是克制不住自己。见谅,见谅!”
“来来来,一块先唱歌。”
张庆在包厢里呆了没一会,看魏海龙心思全在沈冰云身上,冷冷瞟了一眼,退出。
今天,实在是便宜这个胖子。
自己都还没得手的女人,先给他尝了鲜。
张庆很清楚,沈冰云今天在劫难逃,魏海龙这种人也绝对不会允许她逃掉。
魏海龙跟陈彦丰具体达成了什么协议他不知道,所知道的是,魏海龙有一个附加条件便是沈冰云。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场看似寻常的陪酒。
沈冰云还未意识到危机感,就是一歌的时间,跟度日如年相仿。
身边的男人并不太规矩,开始揽着她肩膀,慢慢的已经滑落在她臀部。
打了个激灵,沈冰云探手抓住了他肥胖手腕:“魏总,这歌我不熟,我再去换一。”
说话间,急忙抽身去往点歌台,磨磨蹭蹭的用手指在上滑来滑去。
她对陪人交际钻研颇深,懂投其所好。但这些都是在她做公主的时间,不得不忍着去应付,哪怕被人占便宜。
好在,为人警醒,灵活,加上陈彦丰的关系,一直没栽过跟头。
但近期随着她做小银河老板,早就已经抗拒这种陪酒。尤其这段时间,所有的应酬她都交给了刘小峰,不亲自出面。
磨磨蹭蹭的点好一歌,沈冰云心里反复思量着应对措施。
这个魏海龙不同寻常,她不能得罪,不敢得罪。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思量中,并未注意到身后魏海龙掏出了一个小药片融入了一杯红酒中。淡蓝色药剂,入酒起了一连串水泡,旋即消失无形。
放药的过程中,魏海龙近乎光明正大。
那个包厢公主看到了,垂下视线装没看到。
沈冰云还在点歌台前,听到身后脚步,她迅速切了歌:“魏总,这个您会唱么?”
“今天主要听你唱。在银河KTV的时候,老陈就不止一次说你歌唱的好。”
说话间,把杯里红酒摇了摇递了过去。
沈冰云不疑有它,放嘴边抿了一口。
魏海龙则不打算就此放过,仰头把半杯酒喝光,略作不快:“第一杯,喝完。”
沈冰云笑着又喝了一口:“魏总,您这不欺负人么,我酒量哪能跟您比。”
“谁说的,外头可都传小沈你是海量。”
“瞎传,不过今天跟魏总刚见面,这杯酒还必须得喝。”
言罢,将所剩不多的酒水全喝了下去。
魏海龙赞道:“这才对。”
歌前奏这会响了起来,沈冰云怕再应付魏海龙,拿起了话筒。
嗓音清脆,灵动,音准极佳。
便是魏海龙没听过这歌,听着女人嗓子里出的声音,兴趣也越来越浓。
低头扫了眼腕表,一张圆脸诡异而笑。
三分钟,药效三分钟就能完全挥作用。
另外一个包厢公主这会也喝的差不多了,很聪明的想到等会可能要生点什么,找借口走了出去。
保镖心知肚明,忙也随着离开。
等沈冰云留意到诺大的包厢只剩下自己跟魏海龙之时,头部亦开始沉,双眼泛酸。
浓浓的困意,让她一歌到后期再也没心情唱的下去。
这感觉突然,她也就才喝了一杯酒而已,怎么回事……
晃了晃头部,身后一股浓重的烟味越来越近。腰,在站立不稳之际,被人从后搂住。
惊呼一声,沈冰云回头间近乎跟一张油喃喃的面孔贴在了一处。
通红的鼻头,满口黄黑牙齿,呼吸中夹着酒味和烟味。熏人欲呕。
“魏总,您……”
她推了一下,满身的力气竟是用不出一半,自然也便推不开。
人反因此不受控制被魏海龙带着往后转,身体,随即被男人重重压在了沙之上。
沉重的身体,呼吸困难的同时,沈冰云回过劲来开始挣扎。
魏海龙喘息如风箱,厚实的嘴唇忙乱在沈冰云脸上,额头上胡乱亲吻。手,猴急的就去扯沈冰云衣服。
刺啦一声,女人裸露出来的半个雪白肩头,让他眼睛悄然转红。
沈冰云近乎从天堂到地狱走了一趟,魏海龙突兀的动作,让她失控尖叫。当然,也只剩下尖叫的力气。
魏海龙听的不耐,啪的一掌打了上去:“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忙乱着,骑在沈冰云身上开始脱自己衣服。
沈冰云终于从恐慌中找回了一丝理智:“魏总,您别这样,不行,不行……我男朋友等一下要过来。”
魏海龙咧嘴直笑:“来了好,我当他面表演一番。”
说着话,又俯身下去,肥胖的大手没有任何分寸的在沈冰云身上乱摸。
沈冰云眼皮越来越重,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扎中,膝盖重重的顶在了魏海龙背部。
痛呼一声,魏海龙抬手又是一巴掌:“臭婊子,在老子面前还装什么。还真当自己是贞洁烈女,爷爷看上你,是你荣幸!”
沈冰云脸色因疼痛泛红,因羞怒涨红。
并不是傻子,联想到刚才那么大动静,外头的张庆都不出现。知道自己肯定是被人给阴了。
她跟韩东在一块很久,寻常闲来无事也缠着他学了一些基本的防身术。
只此时此刻,哪怕她是一名专业的散打运动员都无济于事。因为,身体整个在魏海龙的笼罩之下。别说反抗,动都动不了。
努力压制着自己慌张,沈冰云颤声道:“魏总……咱们去楼上酒店怎么样。”
“不用,我觉得这挺好,老子就喜欢在这。”
沈冰云思维越来越浓,即将失去意识。
她很难想象,如果睡过去,醒来后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她还怎么去面对韩东,还怎么去做人……
恰在此时,烟臭味扑面而来。
沈冰云强忍着恶心,配合张开了嘴,却在舌头进入的瞬间,狠狠咬了下去。
撕心裂肺的惨嚎声自魏海龙嗓子中出,沈冰云探手揪住了他头,用尽全力扯。
魏海龙本一时被疼痛刺激的反应慢了三分,猝不及防被力道带着,从沙上滚落在地。
沈冰云步履踉跄站起,拉着被褪下去的肩带,直接就往外跑。
“你他麻痹的找死!”
魏海龙舔了舔嘴角,血腥味让他脸色迅速狰狞,抬步就往外追。
外面,张庆跟魏海龙的一个手下正自笑容诡异的闲聊。
乃至于,讨论着等会魏海龙玩过之后,会不会也给两人一个机会。
这不是先例,魏海龙这人素来有句格言,真真正正将女人如衣服这句话奉实到底,经常性的把自己穿过的衣服赏给手下弟兄。
似乎想到了妙处,两人时不时的就往包厢门口看。
预料不到的是,眨眼间,沈冰云摔门从里面跑出,身后魏海龙气急败坏的大喊让拦人。
张庆反应奇快,箭步上前:“冰云,去哪啊?”
沈冰云声音急促:“你给我让开。”
身后魏海龙越来越近,她不假思索的就去推张庆。
可是,一推之下对方非但没动,她反而退开了两步。
张庆揽住了她,扶着站稳。乐呵呵道:“你就陪一下魏总又怎么样,别人又不会知道。”
此等关口,沈冰云哪儿还会反应不过来俩人是一伙的。
心里翻腾,表情却未见丝毫动容。膝盖机械抬起,狠狠撞在了张庆的裆部。
张庆压根没有防备,疼的弯下了腰。
沈冰云鞋子掉了一只,索性将另外一只也脱了,慌不择路。
但不管怎么拼命想要逃离,天旋地转的晕眩感都让她腿部像是灌了铅水。路过的服务生,客人,指指点点着,并无人有上前的意思……
身后,张庆,魏海龙,另外一个陌生人越来越近。
前面,那个刚下楼的保镖也出现,正疾步对向赶来。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她突然记起来韩东好像警告过她,让她务必小心张庆这个人。
可她对于这些人的做事手段并无了解。更加想不到他们敢堂而皇之的下药,堂而皇之的在小银河内部便如此无法无天。
彻彻底底的绝望感,迅速将她整个人吞噬。
沈冰云万念俱灰,眼泪随着滚落。倔强咬着嘴唇,她强提力气继续跑。
前面就是楼梯,她在跟对面那个快步赶来的手下抢时间。到一楼,只要到一楼,有保安的情况下,自己就安全了。
五六米的距离,如同天堑。
“给我站住。”
那个保镖先一步到了楼梯口,抬手去就抓。
沈冰云步子本来不稳,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喝,身体一软,径往下倒。
保镖吓了一跳,刺啦一声,将她肩带彻底拉断,却没带住人。
而沈冰云,直愣愣从楼梯上滚落下去。
十五阶的步梯。
沈冰云不知道怎么到的缓冲带,睁开眼睛,视线中一片血红。有液体,好像潮水一样从头部迅速往外涌,她本就所剩无几的力气彻底消失。
眼睛呆滞张开着,如同看到了地狱。
她要死了。
可似乎死了也比生不如死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