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家出来,江雨薇不多会也跟随而出。
紧走几步赶上了韩东:“抱歉,我伯母心急,说话有些不懂分寸。”
韩东边走边随口回应理解。
江雨薇又帮着道了个歉,两人这才上车离开。
一路,韩东越想越是烦闷,再不多言。
可能是以前在部队,生活工作特别单纯。他从来也没有近期这种不好的感觉,会对一座城市体会如此之深。
这个曾视若第二故乡的城市,陌生的厉害。
金钱至上,身份尊卑。融入到了每一个人骨子里面。
他今天过来纯属是出于好意,想安抚一下江文宇母亲,别无所求,别无目的。
便是如此,也被人当下三滥般一顿训斥。
言辞中,处处透着铜臭和高高在上。
近乎无形中,韩东的思想价值观念在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扭曲着。
因为,缺了钱权。
他连跟人平等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江雨薇并不想和韩东过多交谈,可太沉寂的气氛让她还是略有不适。
看着前方道路,不经意问:“你们维和,主要都做什么工作?”
韩东同样没有看她:“当然是维护世界和平。”
“高大上啊。”
“应该可以这么说。不过在你伯母眼里,是吃不上饭才会去维和。去做维和的除了江文宇也都是下等人,穷鬼。”
江雨薇不着痕迹挑了下唇角:“你不会心眼小到去跟一个担心儿子的母亲计较吧。”
韩东点支烟,把手探出了窗外:“她担心的是她儿子,我跟她无亲无故。”
江雨薇深以为然:“她今天是过分。”
韩东沉默片刻,掏出了烟盒。
江雨薇骤然转头警告:“别在我车里抽烟。”
韩东见她不是开玩笑,无趣又收了回去:“我好歹算帮了你一个小忙,这也要到中午了,你是不是要请我吃顿饭感谢一下。”
江雨薇缓了缓:“饭就不用想了,谁让你之前已经提过条件。”
韩东还要再说,就见车子靠着路边缓缓停了下来。
正好奇江雨薇什么意思,就听她道:“只能送你到这了,前面不顺路。”
韩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别开玩笑,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车也不好打。我怎么回去。”
“前面一公里左右有公交站,你到那边一问就知道。”
看她满脸认真,韩东无语至极:“我现你们这些人是不是都有毛病,求人的时候生怕别人不答应,死皮赖脸追着。现在用不着了,连多开几步路都不愿意。”
江雨薇不恼,反而笑了:“前面人多,被人拍到麻烦。”
韩东懒得再理,解开安全带下车。
女人似乎挺讨厌他的,不讨厌怎么可能才刚离开江家没有多久就开始停车赶人。如此再死皮赖脸的耗车上不下来,就真成无赖了。
江雨薇这时隔着车窗摆了下手示意再见:“不用急,前面的士车公交车都很多,万一迷路的话打电话给我,我让助理来接你。”
似乎是关心,韩东怎么都觉得她这是在故意说风凉话。
眼看着江雨薇车子在视线中越来越远,眨眼消失不见。
韩东只能是步行,慢慢赶往江雨薇所提示的方向。
可走着走着,别说一公里,两公里都差不多给走完了,也没见到任何人影跟她口中的公交站牌。
偶然有一辆的士路过,里面也载的有客人,拦而不停。
又走了差不多一公里,韩东确认自己沿途没有见到过任何转弯路口。意识到自己被江雨薇给耍了。
女人心,海底针。
他一直以为江雨薇脾气还挺好的,开一些玩笑也不生气。现在才知道,全都是错觉。
此时再想这些,已经没用。
只好是在路边暂时停下,拿手机导航查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后打电话给杜明礼,让他过来接一下。
等待期间,视线尽头处,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急速行驶而来。
车子很像是杜明礼的那一辆。
韩东略感惊讶,他才刚挂了电话,难不成杜明礼这么快就来了。
可随后,他就从车牌上认出这不是杜明礼的车。并且,原本开在路中的车,骤然间在三百米左右的距离打弯,直接朝他撞来。
接近两百的时速,如一道红色流光。阳光下,玻璃反射出来的光线,让人眼睛都要出现幻觉。
来不及反应的变故,韩东的直觉也让他没有立刻进行反应。
因为车子在两百米左右的时候开始减速,一百米之时再减。
到他近前之时,更是一个急刹。
车胎跟地面接触的地方,浓烟滚滚,尖锐嘶鸣。
韩东至始至终站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哪怕,车头距离他身体已经不足三米。他也只是看着敞篷车里的驾驶人,并没在意随时到来的生死危机。
车子,近乎在紧挨着韩东身体之时,刹住了车。
车里,两个人,全都十分年轻。
其中左侧,副驾驶之上的那个壮硕,满脸横肉,目光凶狠之人似笑非笑盯了韩东一眼:“兔崽子,你他妈是想死么?”
声落,右侧开车之人嘿笑着又启动车子,前窜,停顿,嗡嗡轰鸣。
韩东人被车子推的往后退开几步,踉跄站定。
笑声越肆无忌惮,随即又往前开。
如此近的距离,韩东不敢再考虑对方会不会真的敢撞,侧身避让。
这不是意外,这两人根本就是在故意找茬。但是,正因如此,韩东强压住了揪住那人头,将人从车上扯下来的冲动。
他已经惹不起麻烦,也不想大事小事全部依赖傅立康。
思索中,瞳孔收紧,浑身亦突兀紧绷。
那个最先说话的年轻人,掏出了一把枪。
黑洞洞的枪口,以韩东经验判断,绝对不是假的。
年轻人越张扬嚣张,抵了抵韩东额头。低声而阴毒:“孙子,下次走路的时候小心点。别万一被人撞死,那就惨了!”
韩东左手不着痕迹动了动,同时间,看到了年轻人颈部隐约露出来的特殊纹身痕迹。
是类似罂粟花一样的图案。
他见到过这种纹身,也听人说起过。
具体的虽不太了解,但也知道如此特殊的图案,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一些年轻人装逼会必要纹上的。
变相的就是在告诉别人,老子是道上混的。
他很确定,自己跟这些人没有过任何交集。那今天这种带着警告意味的“意外”到底是谁指使,已经不言而明。
刘家,只有刘昆仑的人敢肆无忌惮的拿枪招摇过市。也只有刘家的人敢在傅立康出头以后,私底下做如此小动作。
这并不是先例,因为刘昆仑家之前,手段就不怎么见得了光。其人的黑历史,到现在一搜,真真假假也会出来好多。
刘慧云蛮横跋扈如此,跟刘家的家风,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