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请问,这里是滨南路1618号B座10C吗?”
江力头也没抬,一双手飞快的在键盘上跳动,顺嘴就答:“房号没错,门牌号错了,这里是1816号。”
“哦,不好意思,打搅了。”
“没关系。呃?!”突然意识到不对,扭过头往自己身后望去,房门是紧闭的,没人。
幻听?仔细听,只有头顶楼上的熊孩子似乎在拍皮球的微微“嘭嘭”声。
……
“您好,请问一下,这里是滨南路1816号D座10C吗?”
????又来?
下意识的回了句不是,又收到一句抱歉打搅后,江力回过神,寻思着抽空该去医院体检下,别年纪轻轻弄一身毛病。
“江力!”声音不高,但当声波被周围楼房层层反射叠加后,很轻易就飘进窗户内。
真的出现幻听了嘛?江力拍了拍太阳穴,又反复揉了揉后,双掌心对着耳道轻轻按压了几次。
“江力~!”直到声音再次飘进来,才把江力从恍惚间叫醒。
“哎!”跑到阳台探头出去就看到了下面一个小人仰着头,右手高高扬起,手上的粉色丝帕挥动如旗帜。
江力也挥了挥手。
赶紧手机开机拨号,嘟嘟两声后很快接通:“啥事?连电梯都懒得爬了。”
“门禁和电梯都坏了正修着呢,又不知道你在不在,不想白跑一趟,你手机又不开机?”
“哈?哦~忘了忘了。”
“有时间就下来下,东哥说有事找你。”
“等下哈,就来。”江力挂断电话,一把抓起胡乱团在床上的外套就要往门外走。
“您好,麻烦您,这里是滨南路1816号B座10C吗?”
手才搭上门把手,先前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一点点空洞的回音。
有点老式录音机放的现场录音的感觉,不仔细听就很像是隔着墙发出的声音。
左右看看,没人,门是关着的,那么是门外?吧嗒拧开把手探出脑袋左右望了望,还是没人。
摇摇头,转身回头瞅了眼窗边的书桌又摸了摸口袋确认带了钥匙。
“您好,先生,请问这里是滨南路1816号B座10C吗?”
江力停下了脚步。这应该不是幻听,逻辑上说不通:前后几次的提问虽然都是问的门牌号。
但是在称呼和问话内容上都有细微的差别,而人下意识的幻听应该不会有这样的过程。
深吸一口气:“是,这里是滨南路1816号B座10C。”
“请问是江力先生吗?”
“是,你谁?”
“太好了,总算是找到您了,要不是听到有人叫您的名字,我还得找半天。这是您的包裹,请签收!”
门边的墙渐渐的凸起,慢慢浮现出一个人形模样,但是模模糊糊,仿佛是一幅粗凿了轮廓的浮雕。
浮雕只有一个人的大概样子,不高,大约也就一米七左右,嵌在墙上。
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人”的左手上,托着一个类似箱子一样的正方形的东西。
箱子,也是半镶嵌在墙上,大约一捺见方,很像是邮局里提供给人的那卖得贼贵的包裹纸箱。
人,箱子,就像是原本就在那墙上,浑然一体的,也全是白色。
如果没有在动的话。
箱子继续从墙体往外长,浮雕也渐渐变成粗修模样了,箱子逐渐的脱离墙体。
在离开墙的一瞬间,箱子从白色变成了幽幽的磨砂宝石蓝色,很是好看。
这蓝绝不是廉价颜料添加些玻璃粉,是那种看着幽静、深邃、有一点神秘气息的蓝。
有些像青金石,但总感觉比青金石的颜色好看不少,看着这蓝色,江力刚才还有些慌的心突然就平息了下来。
这一汪的蓝就那么平平端着,就在江力的眼皮子底下,就在他的身前。
很自然的伸出手指了指那箱子:“我的?不会搞错吧?”
“只要您是江力先生,那就不会错。而且,这个包裹也就只有江力先生您才能完成签收,所以,麻烦您签收一下。”
依旧镶嵌在墙上的白色人脸几乎面无表情,只有嘴巴在动,可江力分明看到了他嘴角和眼角挂着的一丝欣喜。
江力大概理解了“总算找到”这四个字后面的信息,但自己明明没有网购东西:
“就算这世界上叫江力的没有上百,几十、十几个总是有的吧?”
“可在璐市似乎只有您一个。”
“标签在哪?”还是得看看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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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了,正是标签模糊了所以我才找您这么长时间,这是特殊包裹,除了标签及您的身份认定,再加上确定在璐市外,没有其他任何有效信息。
您用手指在这个箱子上触碰一下就可以完成签收。”浮雕手动了下,将箱子转了个方向。
转过来冲着江力的那一面果然有张标签,标签上大多都是手写的字,只不过很是模糊,但“江力”俩大字还是很好辨认的。
“任何手指?特殊包裹?”江力低头仔细看标签,不是很显眼的斜体红色“UL”标志不属于任何江力知道的快递公司。
手写的地址模糊了,只依稀可以看到璐市二字,后面就是“滨南路1618”。
可那6和8忒潦草,6写得像8,8写得像6,再然后就是那“B”上面的耳朵极小又紧贴下面,乍一眼看去就是个“D”。
如果不是这个箱子的蓝色太过精致,江力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一个玩笑或者骗局了,都啥年代了,还用手写的快递标签?
“任何手指按箱子上任何位置。”
江力习惯性伸出右手食指,顿了下又迅速换成左手,用无名指碰了下箱子迅速收回。
似乎箱子亮了一下,同时手指也微微的麻了一下。
“万分感谢,总算完成了这该死的投递。啊,对不起,我不是抱怨您。
我是说,您知道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要靠一个模糊的地址找人实在是太难了,幸好名字没错,否则真的很难找到您。”
“理解理解。”江力点头,接过箱子往地上一放,箱子轻飘飘的,也许是哪个刷单的店铺调出自己的购买记录发了个空箱子过来。
但自己也只有半年没有网购东西,签收系统都这么先进了么?不管他,先收了,空箱子攒起来也能换不少蚊子腿,何况这么好看的箱子:
“谢谢,要是我,直接贴个地址不详的单子打回去了,您还有事么?”
归功于这些年不间断的拆迁重建,滨南路的门牌号是极其的混乱,江力住了十年都经常在拆迁一次后就产生门牌混乱症。
可这干他什么事?
“没了没了,总算松快了。呼~,江力先生,您这是要出门?那不打搅您了,再见。”
“再也不见。”江力懒得理他,转身出门手一带将房门带上,这家伙既然能穿墙,门不门的,自然无所谓。
要说不害怕那太假,可是不管你害怕还是不害怕,该来的总是要来而且还正在发生。
幻觉,一定是幻觉!一定要去医院,不光要瞧耳朵,还得瞧瞧眼睛。
“离开太久,都本地化了,呃,江力先生再见。”白色人形也渐渐的隐没在墙上。
但肉眼可见从墙上似乎流淌下一滩东西逐渐汇集到地板上放着的箱子里。
电梯果然坏了,转到旁边的消防通道蹬蹬蹬下楼。
“给!”来到楼下大堂边小便利店,顺手扯过一颗收银台面上口香糖售卖盒上插着的棒棒糖往收银台里递了过去。
收银台里的女孩板着白嫩的娃娃脸气鼓鼓的接过棒棒糖反手又插了回去,瞪眼呲牙:“我要吃不会自己拿?!”
“你这不是不好意思嘛?”江力挑了挑眉,头往收银台后方墙上扬了下,那里有个摄像头,正好将整个店里的情形尽收眼底。
“嘁!”女孩歪头白了江力一眼,“东哥进货马上回来,说是找你有事,另外今天的货物有点多,让你顺便帮着搬一下。”
“我当啥要紧事呢。”江力听了,仰起头脸对着摄像头说到:“那啥,东哥,你也忒会抓劳力了些,这个月房租减一百啊。”
几秒后,摄像头左右摇了摇。
“我靠,不会吧,东哥你出门都随时盯着摄像头?摇头Yes点头No,我明白了。”
江力嘀嘀咕咕着然后示威性的转手从身旁的加热箱里取了瓶咖啡,冲摄像头示威了下吧嗒打开,吨吨吨几口灌完,长出一口气:
“还是不如我自己冲泡的。”
“哎,我说,你这一天到晚的不是窝家里不出门就是去远方疯浪,要赚钱了动动手敲敲键盘就有钱?”
女孩弯腰从柜台下拿出一罐咖啡补进加热箱,抬手将因为弯腰而垂下的一缕头发捋到耳朵后,问道。
“有啥钱哦,不过是贪图自己可以支配自己的时间罢了,再说了,我脑子不用动的?别只看表面现象。”
“应该也还可观吧?否则你出去疯浪的钱哪来。”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歌声响起。
“还行饿不死。等等,我接个电话。”江力掏出电话:“歪?里嚄,里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