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永孝老妈李翠莲今年三十岁,年轻时就是出名的美人,号称“潮州一枝花”,现在依旧风姿卓越,即使穿着很普通的唐衫唐裤,也挡不住她那骨子里那股美艳。
刚才李翠莲围着水裙,手持菜刀正在切菜,突然来了这么多送礼邻居,此刻笑得合不拢嘴,却不愿意收取那些礼物。
杜永孝的老爸杜大炮在老婆后面探头探脑,时不时拉扯妻子:“收下吧!大家一番心意!”
“收下让你换成钱再去赌?想得美!”李翠莲扭头骂了老公一句。
杜大炮立马缩脖子,退回去。
“唔好意思,这些礼物我不能收!”李翠莲大咧咧地挥舞着菜刀,“我们家阿孝到底有无扎职还不一定,大家送这么多礼物过来,我可不敢收下!退一步讲,就算阿孝真的扎职了,这些礼物我还不能收!原因很简单,大家都是街坊,遇到事情理应帮忙,至于这礼物什么的,就太薄情了!”
李翠莲这番“义气”演讲,让现场众人大感佩服。
“莲姐还是仗义呀!”
“是啊,比她那个老公强多了,只知道赌!”
杜大炮咳嗽一声,“你们送礼就送礼,提我做乜?!”
“莲姐,他们的礼你可以不收,但我这份你可千万得收!”一个老汉抱着一捆甘蔗站了出来,同时站出来的还有一个穿着碎花唐裙,踩着木屐,留着乌黑大辫子的女孩子。
女孩子十六七岁,柳眉大眼,眸子灵动,长得颇有姿色。
“阿水伯,你这话何意?”
“我的意思很清楚,我们家阿丽与你们家阿孝可是青梅竹马。上一次阿孝在路上还救了我们家阿丽,要不然阿丽就被那个醉鬼给糟蹋了!所以呢,阿丽早已立志非你们家阿孝不嫁!”平时在街头卖甘蔗的阿水伯喷着唾沫,慷慨激扬。
李翠莲愣了愣:“我咋没听说过呢?”
“孩子们的事儿你当然不清楚了!总之呢,这次我带阿丽过来就是要你一个准话儿,可以的话今天就把他们的婚事定下!”
李翠莲又是一愣,没想到好事临头,从天上掉下来个儿媳妇。
“阿丽,你的意思呢?”李翠莲多了个心眼,问阿丽道。
阿丽玩弄着耷在胸间的大辫子,连看都不敢看李翠莲一眼,低头羞怯道:“我听阿爹的!”
“你看,孩子都说要听我的!”阿水伯裂开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呐,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就先把这捆甘蔗收下,保准汁多水甜!就算当做我们阿丽的一点心意,我们呢,也好把婚约定下----我可不是看你们阿孝当了便衣才要求的,主要是不想拆散这对年轻人!”
“呃,这个----”李翠莲有些动心,毕竟这里是石硖尾,很多光棍汉都娶不来老婆,何况阿丽这丫头长得也可以,屁股大,保准生男。
就在李翠莲想要开口答应之时,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
“闪开,全他妈给我闪开!”
“我们义群做事,怕死的闪边!”
三条大汉从人群外挤了进来,全都虎背熊腰,满脸横肉。
众人一看,立马躲到一边。
阿水伯一个猴跳,更是连抱着的甘蔗也不要,直接丢到地上。
三人是义群大佬“金牙贵”手下,而金牙贵就是大名鼎鼎的“高利贵”,专门放高利贷,外带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为首那条大汉弯腰抄了根甘蔗,咔嚓,折断后啃了一口,汁水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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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永孝也不躲避,直接迎上去:“怎么虎哥,今天心情好来这里食甘蔗?”
大汉吐出甘蔗渣,敞开怀,露出胸口猛虎刺青:“是呀,我今天心情超好!七天时间已经过去四天,还剩三天,你借的一万块也该还了吧!”
周围轰地一声----
“呀,阿孝借了高利贷?!”
众人露出惊恐神色,这个年代借高利贷就等于自掘坟墓,要死全家的。
李翠莲和杜大炮更是神色一惊,尤其李翠莲手持菜刀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开裂的木质刀柄,凤眸怒视虎哥等人。
“一万?好像本金才五千。”杜永孝皱皱眉头。
虎哥笑了,“你是聪明人,我不想讲多。其实我们金爷放贷很公平的----”
杜永孝看一眼虎哥:“公平?是很公平,我从金爷手里借五千,大二分息,两天归一本,三天算一金,就算七天也算不到一万,顶多八千!”
虎哥狞笑一下,逼近杜永孝眯眼道:“恭喜你扎职了嘛!便衣警察几多薪水,巡警又有几多?连英女皇都知给你们加薪,一个月加多一百!我们呢,边个给我们加薪?”
杜永孝剑眉一挑:“我今天才知,账还可以这样算!”
“当然可以这样算了!”虎哥啃一口甘蔗,也不顾周围都是杜家的左邻右里,用脏兮兮的手帮杜永孝整理领带:“你看看你现在,多靓仔!身份地位不同,利息本金就要重算---多收一点,是对你尊重!”
“虎哥犀利!就不怕我穿了虎皮变成武松?”
“武松?我们放贷的天不怕地不怕,不要说你是武松,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一样收!”虎哥嘴角露出一抹狞笑,“何况我听说你得罪了华探长颜雄,挤掉了他干儿子,你这身虎皮能不能穿好还不一定!”
“你的意思是,不管我扎不扎职都要收一万咯?”
“一万,不多嘛!你家里那么多人,还有个妹妹是吗,也不知靓不靓,砵兰街的马房好钟意嫩芽的!”
李翠莲闻言大怒,刚要上前,一个挺拔身影抢先挡在她前面---
儿子杜永孝站在她前面,
犹如一座山。
杜永孝眼里射出一丝厉芒,用手整理了一下被虎哥弄皱衣襟:“钱,我会还!但你要是敢动我家人……”
“怎么着----”
虎哥话音未落,杜永孝夺过老妈手里的刀----
手起刀落!
砰!
虎哥手中甘蔗,
斩成两截!
“那就要看你的脖子,有无这甘蔗硬?!”
虎哥眼睛眯起,第一次认真打量杜永孝。
刚才杜永孝目光暴戾,语气阴沉,还真把他给震住。
其他两个收债的也愣了一下,一起看向虎哥。
周围街坊更是瞪大眼,感觉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虎哥看着手持菜刀,目光冰冷到死的杜永孝,丢掉手中甘蔗,拍拍手:“好!我们只是求财!三天时间是吗,我应承你!三天后一万块,一个子都不能少!”
杜永孝抡起菜刀斩向地上捆着的甘蔗:“一言为定!”
虎哥目光一缩,看了眼刀锋斩进甘蔗三寸那把菜刀,再不多说,直接带人转身离去。
周围众人望着杜永孝,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