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军阵一破,那由三千人的力量凝聚出来的骑马将军立时消散。
三千神武军被苏牧六人分割开来,就像是水流被截断一般,军阵一时间无法正常运转。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武陵城的一千人从埋伏当中冲杀出来,闯进了神武军的队伍当中。
这一下,便彻底冲散了神武军的阵型。
场上霎时间就变成了乱战。
三五个神武军和一两个太平司的人纠缠在一起,彼此之间已经难以相互顾忌。
高鸣看得目眦欲裂。
神武军的强大就在于军阵合击之术,一旦无法结成军阵,单论个体的实力,他们是无法与太平司那些人相比的。
术业有专攻。
太平司这些人平素斩妖除魔,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单打独斗,最多也就是小队一起行动。
而神武军不一样。
神武军是军队,他们擅长的是战阵厮杀。
军阵不破,神武军可以无敌天下。
但军阵一破,他们也就是寻常的武者而已。
高鸣看过去的时候,就已经看到有数十个神武军的士兵被太平司众人打倒在地。
他怒火中烧,狂吼一声,身形凌空向着苏牧扑了过去。
就算六合军阵被破,他也一样能杀得了苏牧!
他高鸣,可是化婴高阶的强者!
呼!
高鸣一枪刺出,火焰滔天,方圆数十丈范围内尽数化作无间地狱。
强烈的高温逼得众人纷纷躲避。
苏牧的身体周围,竟然形成了一个真空的地带。
苏牧站在那里,像是被高鸣的气势震慑,一动不动,甚至忘记了躲避。
高鸣心头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苏牧的实力不如他,又丢了架海紫金梁,照理说已经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但苏牧毕竟是当世天骄,就算不是他的对手,那至少也能挣扎两下。
他会这么轻易就认命?
心中虽然这么想着,但是高鸣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他爆发出全部力量,势要将苏牧一枪击杀。
只要杀了苏牧,他就能重整军阵,武陵城其余人,不堪一击!
砰!
眼看着自己的攻击就要落到苏牧的身上。
忽然。
一声闷响。
高鸣只感觉一股磅礴巨力从旁边涌来。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就横飞出去。
巨大的力量,让高鸣有一种混身骨头都要散架的感觉,五脏六腑震荡之间,让他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道巨力从天而降,将他重重砸在地上。
啪!
一只爪子踩在了他的脸上,把他的脑袋硬生生踩进了泥土当中。
六阶妖物,黑探花!
“你想害死你黑爷爷?”
黑探花面目狰狞地道。
“黑爷爷不想搭理你,你还真把自己当个角儿了?
你打死他,黑爷爷我也要陪葬知道吗?”
黑探花啪啪拍着高鸣的脸。
高鸣大脑一片空白,鲜血向着大脑之中涌去。
他羞愤欲死。
“苏牧!”
他喉咙间发出嘶吼之声。
但声音还未喷涌而出,就被黑探花一爪子给拍了回去。
黑探花发泄的够了,啪叽一巴掌,将高鸣的脑袋拍得稀烂。
化婴高阶的高鸣,可惜遇到了六阶妖物黑探花。
黑探花被苏牧胁迫,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
高鸣竟然想杀苏牧。
他杀苏牧不要紧,但是苏牧死了,它黑探花也要陪葬,这能忍?
看着高鸣被黑探花一击击杀,苏牧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澜。
神武军的军营距离武陵城不过三四里而已,这个距离,对于黑探花这种六阶妖物来说,呼吸便至。
黑探花虽然不听苏牧指挥,但涉及到它自己的性命,它肯定是十分上心的。
六阶妖物黑探花,才是苏牧敢直面高鸣最大的底气。
事情也如同苏牧所料。
当他面对真正的生死危机的时候,黑探花还是出手了。
而且一出手就是绝杀。
化婴高阶的高鸣,在它手下就如同脆弱的孩童一般。
“贼首已经伏诛,你们现在不投降,更待何时!”
石彬彬大吼道。
神武军众人眼见高鸣生死,原本已经慌乱,现在听到石彬彬的大喝,斗志已经彻底烟消云散。
一个神武军士兵丢掉手上的兵器,抱头蹲在地上。
有了一个领头的。
其余神武军士兵纷纷丢掉兵器,蹲在了地上。
叮叮当当。
兵器掉落一地。
石彬彬等人纷纷上前,将那些神武军的士兵控制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东方流云、莫雪松和石自然才松了口气。
自始至终,他们三个才是压力最大的。
如果不能破了六合军阵,他们就会陷入军阵当中。
面对能够爆发出合体境力量的六合军阵,他们肯定是死无全尸。
事实上,为了阻断六合军阵的运转,他们的压力也是极大。
好在,大家的配合没有出现差错。
在他们扛不住之前,石彬彬等人冲散了神武军的阵型,而黑探花,也及时出现,镇杀了神武军大将军高鸣。
如今尘埃落定,莫雪松双腿发软,差点没有坐倒在地上。
他和东方流云彼此搀扶着,总算是保住了当世天骄的颜面。
苏牧来到高鸣的尸体前,将掉落的架海紫金梁重新捡了回来。
“黑探花,多谢了。”
苏牧笑着道。
“苏牧,你到底有完没完?
你这么整日里作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黑探花不满地说道。
“这可怪不得我。”
苏牧摇头道,“追根究底,这还是架海紫金梁惹来的麻烦。
他也是冲着架海紫金梁来的。”
“既然你知道架海紫金梁是麻烦,那不如干脆把架海紫金梁丢给我。
这样你没了危险,我也能得到自由,两全其美!”
黑探花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说道。
“你不怕死?”
苏牧道,“再说了,架海紫金梁给我,那我就损失了一件神兵,这个损失你来补偿我?”
“你想要什么补偿?”
黑探花说道。
“一件神兵对武者有多重要你也知道,有神兵在手,我可以与化婴强者一战。
没有神兵的话,化婴强者想杀我就很容易了。
神兵就是我保命的底气。
如果把架海紫金梁给你,我就丢掉了保命的底气,除非你愿意继续保护我,直到我的修为突破到合体境。”
“继续保护你?那跟现在有什么区别?”
黑探花不爽地道,“我又不是你的妖宠!”
“你现在也不是我的妖宠啊。”
苏牧道,“只不过是留在我身边,当我遇到对付不了的敌人的时候你再出手,就像现在一样。
和现在的区别是,现在你是被迫的。
如果你答应了,那你就能得到架海紫金梁。”
黑探花脸上露出思索之色,它总觉得苏牧笑得不好安心,但具体有什么问题它又想不出来。
“黑探花,你想想,之前你为了得到架海紫金梁,在大行山中守了多少年?
现在只不过是保护我,和你守在大行山中也没什么区别。
我从踏上武道,到现在也不到十年时间,以我的天赋,修炼到合体境界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年时间。
二十年时间,对你来说算得了什么?”
苏牧继续说道。
黑探花点点头,二十年时间,对它来说确实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保护苏牧二十年,然后白得一件神兵,这笔买卖好像是挺划算的。
“成交?”
黑探花迟疑道。
“成交!”
苏牧随手将架海紫金梁丢给黑探花。
“从现在开始,你负责保管它。
等我突破到合体境之后,它就属于你了。”
苏牧说道。
“你放心,黑爷——黑哥我说话算话,你讲究,咱也讲究。”
黑探花喜不自胜地说道。
就在苏牧说服了黑探花的时候,太平司众人已经把神武军押送回了武陵城。
石彬彬、洛玉轩等人来到了苏牧身边,看着如同大猫一般卧在苏牧身边的黑探花,众人都是有些疑惑。
怎么感觉这位大爷跟之前有些不同了呢?
以前它可不会离苏牧这么近。
现在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变成妖宠的样子。
“高鸣已经伏诛,神武军也被拿下了。”
石彬彬开口说道,“接下来做什么?”
他脸上带着兴奋之色。
他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京城之后,日子竟然如此精彩。
早知道,他早就离开京城了。
“神武军逼得咱们离开京城躲避,嘿,现在连他们的大将军都被咱们弄死了,一报还一报啊。”
石彬彬跃跃欲试道,“当面抽他们脸,他们还无话可说,想想都爽啊。”
“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我们要先上奏。”
洛玉轩开口说道,“趁着玄帝还没有得到消息,我们要先把高鸣和邹耀宗是假货的消息落实。
否则如果让玄帝先说话了,我们就会陷入被动当中了。”
这句话说出来,洛玉轩心里也是不由地叹了口气。
他也是堕落了啊,从陛下变成了玄帝了。
他也要在乱臣贼子的道路上一条道走到黑了。
但是没办法,他没得选。
玄帝一道圣旨就要借走苏牧的神兵,不借就要屠城。
这根本不是一国之君应该做的事情。
不反抗,难道任由他的屠刀落下?
“这件事,咱们不但要上奏,而且要闹得天下皆知。
神武军是大玄禁军,出现在镜州本来就不合理,围攻武陵城更是荒谬。
只要咱们把这件事闹得天下皆知,就算是玄帝,也绝对不敢出来说话。
他要是敢承认,天下人就能骂死他。”
洛玉轩继续说道。
“洛城主,这些事情就麻烦你了。”
苏牧开口说道,“如果需要太平司配合,太平司上下会全力配合。”
洛玉轩点点头。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他必须得跟苏牧站在一边。
要说斗战,那自然是太平司更擅长。
但这些耍弄嘴皮子的事情,还是他这个武陵城城主更擅长。
…………
武陵城城主府内。
邹耀宗看着眼前的尸体,面如死灰。
“你怎么敢?”
他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声音颤抖着道。
神武军大将军高鸣,大玄的国之柱石,化婴境高阶的强者。
哪怕是太平侯爷,也不能说杀就把高鸣给杀了啊。
他难道要谋反吗?
“一个假冒神武军大将军的狂徒,我有什么不敢的?”
苏牧淡淡地说道,“邹耀宗,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和高鸣做个伴,一块上路。
第二,你还是大玄的工部侍郎,但你被狂徒胁迫,被他要挟假传圣旨。”
“你想让我帮你指认高将军是个冒牌货?”
邹耀宗一下子就明白了,脸色惨白道,“这怎么可能!”
“堂堂一国之君,下旨讨要臣子的神兵,这等不要脸的事情,我想玄帝下的圣旨也没有通过正常的流程吧。”
苏牧冷笑道,“既然是一道密旨,那谁能证明它到底有没有?
难道玄帝还敢告诉天下人,他确实不要脸地找自己的臣子讨要神兵了?”
邹耀宗沉默无语。
有些事情,可以做,不能说。
如果他们顺利地把架海紫金梁带回京城,那他们有一万种方法可以美化整个过程。
但现在,苏牧把事情闹大了,玄帝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最后背锅的人只能是邹耀宗和高鸣。
这种事情邹耀宗见得多了,也做得多了。
但如果按照苏牧所说,他站出来指认有人假冒高鸣,逼迫他假传圣旨……
“如果我帮你,必定会恶了陛下。”
邹耀宗沉声说道,“到时候同样是死路一条,既然横竖都是死,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不帮我,那么是必死无疑。”
苏牧淡淡地说道,“若你帮我把这件事坐实了,那你不过是被人逼迫,不得已而为之,我自然会保住你的命。”
“相州松江府有一座白鹿书院,白鹿书院的山长乃是朱九渊朱大人。我可以介绍你去白鹿书院当一个教习。
玄帝的手伸不到那里去,做上几年教习,等风头过了,你愿意出仕为官,自然可以继续为官。”
邹耀宗直勾勾盯着苏牧,他怀疑苏牧早有预谋,否则绝对提不出来这种方案。
这种炉火纯青的手段,他甚至觉得对面的不是一个年轻人,而是个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子。
“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
苏牧淡淡地说道。
“我还有得选吗?”
邹耀宗泄气道,整个人委顿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