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维走出大上清宫,就在刚才,师父以一种不伤颜面的方式,将青玄圣人盗之法交给了左门长。
他原以为左门长得偿所愿,会又惊又喜,却没成想左门长无惊无喜,反应非常平淡。
因为事关自身的道,以及宗门的存续,左门长没有拒绝张静清的好意,甚至都没客套,只是双手郑重接过,然后拱手对着张静清和张之维行了一礼。
不过,张之维在左门长行礼的时候,便已身形一闪,悄然远离。
他一出大上清宫,就看到门口站着的李慕玄和毋澄真。
“拜见小天师!”两人抱手道。
“你们在这干什么”张之维问。
“师父让我俩配合小天师行动,我俩自然追随小天师一起!”毋澄真说道。
他身着白袍,织造考究,满身水云气,长发披肩,又黑又直,颇有一种山中隐士的道气。
至于旁边的李慕玄。
入三一门之前,他身穿劲装,腰配酒壶,打扮的像个混不吝的游侠儿。
入了三一门之后,他换上了三一白袍,倒是人模狗样了起来,卖相虽比不过陆瑾,在有意模仿左门长之下,倒也有几分仙气缥缈。
张之维穿着一身制式道袍,和这两人站在一起,道门仙师的气质,反倒有些比不过他们。
不过,张之维个子一米九出头,比李慕玄和毋澄真高了一个头,弥补了那点不足。
他很自然得拍了拍澄真和李慕玄的肩膀。
“既是如此,那这次就麻烦你们了。”
“一切听小天师安排!”毋澄真淡淡说道,虽然他比张之维大了将近一轮,但他却一点没觉得张之维的举动失礼。
李慕玄倒是有些受宠若惊,激动道:
“小天师,您说这次我们去天台山讨回公道,应该以何等方式”
他一脸兴奋,伸出手掌,往下一斩:
“是直接上门质问,还是先礼后兵”
毋澄真笔直的站在一旁,并没有多言,据他所知,这位小天师一向不按常理出牌。
“先礼后兵”
张之维咧嘴一笑:“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干嘛直接闯山,先打一顿,打的时候再把问题问遍,看谁是叛徒。”
一般情况下,张之维做事倒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当初面对全性的吴曼,他也和他论道了一番,然后才动手。
但涉及一些投靠了倭寇的汉奸,他没这个兴致。
“江湖事,江湖了,简单直接!”毋澄真笑道。
作为左若童的徒弟,张之维的这种处事方式,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倒是新奇,难怪瑾儿那小子喜欢跟着他跑……他心道。
李慕玄笑道:“爽快,那到时候,大的您解决,那些小秃驴们,就交给我吧!”
虽跟随左门长修行了一段时间,但李慕玄近朱者不赤,近墨者不黑,出淤泥而不染的特点依然在。
他在左门长面前性子收敛,表现的可圈可点。
但在张之维面前,或许是张之维身上那股清炁让他放松,他不禁露出了几分本来面目。
张之维对此也不算讨厌,李慕玄这人,有些小心思,对比陆瑾和吕慈的话,他还有点胆小,但他的本性并不坏,这也是他愿意拉他一把的原因。
随后,李慕玄和澄真随他一起回了天师府。
天师府和三一门不一样,三一门虽也有产业,但并不建观,也没有香客,门中弟子吃穿不愁,像山中隐士一样,只需要修行就够了。
至于出去搞钱的事,大多是左门长在张罗。
他会去拉投资,找金主,像李慕玄的父亲,便是三一门最大的金主。
除此之外,三一门还有就是一些宗门不动产,大多是那些冲击逆生失败,断了修行之路的三一弟子在操持。
而龙虎山的待遇可没三一门好,不管出没出师,都要干活。
出师的弟子,会外派出去主持分观和一些道门产业。
未出师的弟子,就算留在龙虎山,也要接待上山的香客,以及负责维护道观,打扫卫生,种田养猪之类的,而这些都没有工资。
不过,在接待香客的时候,有些虔诚的香客会进行打赏。
这部分的钱天师府不管,这也是天师府的弟子主要的赚钱渠道。
而张怀义是这方面的销冠。
他的几大袋子钱,都是这么存下的。
而现在这个时间段。
“销冠”正在道观里引导香客们消费。
田晋中是个老实人,在道馆里扫地。
吕慈不知道跑哪个犄角旮旯去挖地去了。
只有陆瑾在校场上练天通指。
只见他双手各夹着一道长约一米二的剑炁,如同手握了两道白虹,挥舞之间,又如同两条白蛇在萦绕盘旋。
陆瑾把这种并指成剑,剑炁在指尖凝聚成剑,凝而不发的方式,称之为天通神剑。
其实,这种方式,若要灵巧,三尺剑炁最好,但陆瑾觉得张之维的东风大剑剑长一米二,所以他也要效仿。
澄真眯眼看着陆瑾耍剑。
李慕玄则是不解的看向澄真:“澄真师兄,陆……陆师兄使的这是……”
澄真摇头:“不是我三一之法。”
说话间,他看向张之维:“难道是小天师传授的”
虽未亲身尝试,但只看一眼就知道此法不简单,不是江湖上随意可得的大路货,而陆家又无家传手段,那就只能是从小天师这里得来的了。
张之维点头:“确实是我教的,不过,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我教的是一门指法,他现在练的,是他自己捣鼓出来的。”
“个人修行固然不可缺,但这也是建立在小天师所传的高深法门上的。”澄真拱手道:“作为瑾儿师兄,我替瑾儿谢过小天师了。”
他虽然和陆瑾是同辈,但陆瑾是他看着长大的。
说罢,就见澄真大步朝陆瑾走去。
陆瑾察觉有人靠近,扭头见自己的大师兄朝自己走来,顿时喜出望外,刚想收起手段打招呼,却见大师兄骤然开启逆生状态,来势汹汹的一掌拍来。
陆瑾来不及多说什么,也闪避不开,只能笨拙的用剑炁格挡。
所幸澄真有所留力,出手并未下狠手,只是将他打的节节败退,估计是想试一试陆瑾新手段的水准。
陆瑾察觉到了师兄的意思,一咬牙,双脚一沉,也开启了逆生状态,再用逆生的炁来强化手中神剑去抗衡大师兄的招数。
陆瑾的童年是在三一门度过的,对于澄真这个大师兄,他自是不陌生,也知道大师兄的实力在门内排的进前三,比起一些门派的掌门都不逞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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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面对大师兄的试探,他状态全开,以张师兄传授的天通神剑去抗衡,一时间,还真挽回了部分颓势。
可惜终究是修为不够,即便他想凭借天通神剑拉开距离应对,但澄真不给机会,一掌拍碎了陆瑾的剑炁,掌力就要落到陆瑾身上的时候,澄真突然收招,脚下一点,纵身回到张之维身边。
澄真解除逆生,淡淡说道:“小天师,我曾随师父拜访过流云剑派,在他们那里,上乘剑道分御剑与御炁。”
“御剑者,轻剑意求剑招,此道进展快,但剑客修为越高,越需要一把称心如意的神兵,不然难发挥其威力。”
“而御炁者,长剑本身只是依托,剑炁才是根本,小天师传给师弟的手段,虽被小天师称之为指法,但不得不说,这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剑术啊。”
澄真一脸唏嘘道:“瑾儿真是受到了小天师很多的照顾,我这个做大师兄的,惭愧惭愧!”
“澄真兄弟不必惭愧,到时候多出点力就行了,”张之维摆了摆手说道。
“出力,出什么力”陆瑾解除逆生,走了过来,一脸高兴道:“大师兄,小师弟,你们怎么来龙虎山呢”
澄真清冷,话不多。
李慕玄连忙上前说道:“不知我和大师兄,师父也来了呢……”
他给陆瑾讲述了一下事情经过。
陆瑾听了,生怕这次张之维不带他,连忙自告奋勇的道:
“张师兄,这种事,我必须要来帮忙,我不仅能代表三一门,还能代表陆家呢!”
“行,加你一个。”张之维道,“刺猬呢”
“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挖地呢!”陆瑾道。
“嗯,先不管他,你接待一下你的师兄和师弟,带他们到龙虎山逛逛,我去发布信息,号召人手了,”张之维边说边往里走。
“以张师兄的名望,必定一呼百应!”陆瑾说道。
随后,他转身说道:“大师兄,小师弟,我带你们去龙虎山的后山逛逛,那里的风景特别好。”
他打算带澄真和李慕玄去看吕慈挖地。
…………
张之维进屋之后,摸出艾萨克送的大空间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阴阳纸。
这江湖上,若问谁的消息最灵通,那肯定是江湖小栈。
但要问谁的关系网最广,传递消息最快,那必是王家。
以往要和王家沟通,他都是通过王蔼代传。
但这次,他直接联系的王家主。
王家主接到他的传信,相当的重视,立马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个消息传到江湖各派的手中。
张之维还特意给王家主提醒,这次是以他个人名义,不是以天师府的名义。
王家主一听,更加积极了,说实话,要真是天师来找他,他还没这么热情呢。
天师和他的关系,只能算普通。
天师的面子,他肯定也会给,至于给多少,那就不好说了。
但小天师不一样,先不论小天师对自家大宝贝的关照,单单是他除掉吴曼,为王家复仇一事,就值得他王家肝脑涂地。
所以,小天师安排的事,他肯定是要全力以赴的去张罗的,不仅要张罗,他还得亲自出马,给小天师撑场面。
王家传讯,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大江南北。
…………
火德宗,由坚石筑起的高大建筑中。
火德宗的宗主储大师,看着手里阴阳纸上的消息,召集了门内的几个长老,并单独把丰平叫了过来。
“我刚收到消息,有一件大事发生!”储大师说道。
“宗主,何事啊”一个满头红发的老者询问道。
丰平站在角落,不知道师父为何把自己叫过来。
储大师把阴阳纸拍到桌上,道:
“王家急讯,上面说天台宗的主持,德宏法师暗通倭寇,在东北伏杀小天师,小天师以寡敌众,在付出不菲的代价之后,将其掌毙。”
“小天师回山之后,又想起了上次德宏法师无中生有,凭空捏造他和全性掌门的关系,并邀约各派上龙虎山逼问,企图搅乱江湖一事。”
“小天师觉得天台宗或许被倭寇渗透,成了藏污纳垢之地,他欲要讨回公道,肃清汉奸。”
“所以希望天下同道,随他共上天台山,肃清其中的倭寇余孽,还神州江湖一个朗朗乾坤。”
听了储大师所讲,红发老者眉头一皱,说道:
“这么说来,天师是打算对天台宗开战吗”
储大师摇头:“不是天师,是小天师,天师他老人家似乎是担心引起佛道之争,所以正犹豫不决,倒是小天师忍不住了,他以个人名义,发起了此事。”
红发老者笑道:“年轻人,就是气盛,这火爆脾气,对老夫的胃口!”
储大师说道:“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各位,你们觉得,我们是否应该响应小天师的号召”
“师父,这还用说,那必须的啊!”
丰平嚷嚷道:“上次我就觉得那些秃驴,为了点捕风捉影的事,齐上龙虎山找张师兄前辈麻烦有些蹊跷,原来是和倭寇勾结了,这就说的通了,现在张师兄前辈欲要攘除奸邪,我们必须得搭把手啊!”
秃驴……储大师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气不打一处来,喝道:
“丰平,你给老子闭嘴,长辈们都没发话,有你说话的份吗”
丰平可不怕,继续嚷嚷:“师父,你叫我进来,不就是让我说的吗”
……
……
另一边。
唐门后山,唐冢。
唐门长唐炳文和唐门大老爷唐家仁并排走着。
“师兄,王家传来的消息你也看到了,咱们要不要去帮帮场子”唐炳文说道。
唐家仁说道:“上次若无他相助,我虽也能杀掉那个忍头,但是否能全身而退就说不一定了,而且,我们唐门弟兄会有不小的伤亡……我欠他一个恩情!”
“咱们刺客的恩情,”唐炳文顿了顿,沉声道:“不太值钱啊。”
唐门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作为刺客,他们拿钱办事,一向独立于江湖纷争之外。
若是张之维有明确的目标,就算是想杀掉天台宗的方丈,他们唐门都可以考虑免费帮他除掉,以报东北的恩情。
但张之维没有明确要杀的人。
而是要直接找一个宗门的麻烦。
唐炳文不太想趟这趟浑水。
“咱们刺客的恩情,确实不太值钱,”唐家仁眯着眼睛说道:“但这位小天师的恩情,很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