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景在漠北草原上推行新学,然后带着麾下弟子在草原上挑选部落进行理论实践时,张阁老火速赶到漠北。
作为大虞权力巅峰的那几个人之一,张阁老的牌面还是有的。
所以陆景留下一道素焰分身,然后就化作一道遁光飞往安北学宫。
到了安北学宫外,陆景现出身形,快步往学宫正殿走去。
但不等他到正殿,就看到感应到陆景回来的张阁老正带人往外面走来,跟往里走的陆景正好撞了个照面。
张阁老一见面就满脸焦急道:“哎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搞这么一套繁文缛节。竟然从学宫外步行而来,你不知道我都快急死了吗!”
陆景哈哈笑道:“急什么嘛。”
张阁老脸一黑:“我不信你没听到外面的风声。现在整个京城都在商量如何处置伱,有些甚至要以谋逆之罪将你下狱。”
陆景领着张阁老到就近的凉亭里坐下,然后慢悠悠问道:“然后呢?”
他甚至显的有点有恃无恐:“他们要将我下狱,他们够这个资格吗。”
张阁老脸更黑了。
怕就怕这个态度啊!
当朝廷这座庞然大物真正运作起来的时候,陆景如何能挡得住?
张阁老劝诫道:“你这么嚣张狂悖才会招来自取灭亡之道啊。皇权是唯一且无敌的,如果它察觉到有敌人,那他就会竭尽所能将那股威胁铲除。”
“是,你占据东瀛那弹丸之地,搞出各式各样的新式发明,为大虞带来了难以估量的财富。”
“可这些跟皇权的稳固相比,那可就什么都算不得了。”
张阁老语重心长道:“为官之道,要思危,思退,思变,要明哲保身,如此才能施展抱负。”
陆景却歪头笑道:“所以大虞朝廷如今才会变成这般模样。”
“士绅一体,上下勾结;皇室侵占土地,皇族臃肿贪腐。”
“现在您还没有独掌大权,将来就算您独掌大权,大虞又能续命多少年?大虞倒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接替大虞的,不会是中洲汉家之人啊。”
到那时!
妖蛮入侵,天下该如何?
要想革除弊病,就必须打掉很多东西。
这是斗争。
你死我活的斗争。
陆景一通慷慨激昂的发言让张阁老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家伙……
简直是豁出去了!
张阁老已经很久没见过陆景了,时隔数年之后再见陆景,他发现陆景身上的气质仍旧正的发邪。
虽然很邪乎,但确实很正啊。
这是天下之幸。
张阁老心底话语翻涌,但到了嗓子眼却全都变成一具深深叹息:“唉!我不如你。你当真是工于谋国,拙于谋身啊。”
陆景:“……”
这么说其实倒也不至于。
陆景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提升自己无上神通「法天象地」的威能。
虽然中洲朝廷在这方天地的气运中占据非常大的比重,但陆景要的不单单是中洲朝廷的气运,而是整个人族的气运!甚至于他要驱使人族气运将妖蛮两族的气运吞噬!
从而达到天下一同!
从而让自身的无上神通真正达到「冠古绝今」的程度。
try{ggauto();} catch(ex){}
既然陆景已经下定决心,张阁老的态度忽地就变得有些莫测起来,他问道:“那你要怎么做?是要师出清君侧之名造反,还是准备行过往伊霍之举?”
“都不是。”
陆景反问道:“阁老觉得如今皇帝大权独揽如何?”
张阁老忽然有了不妙的预感。
陆景继续问道:“阁老觉得,历代皇帝的能力,足够胜任皇帝吗?能力足够,品德呢?”
“当一个人大权独揽的时候,要用什么来监督他们?谁又敢来监督他们?”
张阁老:“……”
这些都是极其大逆不道的发言啊。
如果是太祖,成祖,哪怕是先帝朝时,任谁都没人敢说这样的话。
但现在……他们倒是可以说一说。
尤其是陆景。
他现在其实已经相当于是大权独揽,而且说真的,朝野上下,也没谁能制裁的了他。
绝对的暴力就是绝对的权力。
陆景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比他强的不会从天外下来捶他,而在这天地内,又没有人比他强。
所以陆景现在就有点可以为所欲为的感觉。
张阁老左右看了看,虽然这里是安北学宫,不可能存在暗探,隔墙也不会有耳。
但某些话,他还是不能说。
陆景却自顾自说道:“有三种方式。一个是万民请愿,当大虞疆土内超过八成的百姓联合起来共同请愿,则能以万民气运撞碎皇帝气运,将其轰下大宝之座。同理,一省,一府,一县同样当如此。而在正式退位前,理应启动调查。”
“若是当真天下民不聊生,万民愤懑。那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若是有谁在暗中捣鬼,那就株连九族,十族,乃至十一族!”
张阁老:“……”
陆景继续:“其二,上达天听。我们这方世界外还有一方世界,那里面多的是人杰。人间的事儿,也能上告于天。就算他们无法回应,但文武二庙还有庙祝在,他们是天外意志在人间的行走,可以作为在人间的督察。”
“其三,便是内阁与皇帝相互监督。当皇帝的宝座跟万民气运挂钩,那皇帝就必须让万民安泰,国富民强。所以皇帝不当再插手政务,只需巡视天下,哪里不平,哪里水深火热,就指使内阁去做。一切!都以万民福祉为主。”
“实在遇上无法调和的困难,再上达天听,祈求裁决。”
陆景说完,看向张阁老:“阁老以为如何?”
张阁老冷哼一声:“胆大妄为。你以为以前就没人想过这么做吗?最后你猜怎么着?”
“死啦。”
“都死啦。”
“坟头都没有。”
陆景说的这些虽然骇人听闻,但算不得什么惊世骇俗之举。
相反,在陆景之前已经有很多先贤想到了皇权的不可控,也想到了万民的不容易。
正所谓天下兴亡,百姓皆苦。
哪怕一项政令的初衷再好,在底下官员士绅的捣鼓下都会变成劳民伤财的政令。
所以说,治理天下真正困难的,往往不是如何调理皇帝。
而是如何调服天下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