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阵大会,采用的是阵法大考的形式,三败退场。
即累计有三副阵法考题,画不出,或是画错了,即被认定为落败,退出考场。
这也给了弟子一定的容错。
毕竟阵法博大精深,门类浩瀚,形制多样,传承更是五花八门。
再优秀的弟子,也不可能保证,每副阵法都会画,且不会有一点失误。
若一个有十九纹实力的弟子,因传承有缺陷,或是一时失手,画错了一副十六纹阵法,就要落败退场,那就太过可惜了。
论阵大阵,虽然是比试,但本质也还是“选拔”。
选拔出真正卓尔不群的阵道天才。
故此,一些“乌龙”的情况,会尽量避免。
而既能考验弟子阵法阅历,阵法底蕴,画阵能力,神念厚度,毅力强度等各方面实力,又能给予一定容错的“三败制”阵法大考,就逐渐沿用了下来,成为论阵大比的主流形式。
论阵大比,从十六纹开始,一纹一纹向上考。
每一纹为一个关卡,都需要画一定数量的阵法。
参赛的弟子,累计三副阵法失败,则论阵落败。
根据落败的先后次序,来排弟子的名次。
坚持到最后的人,便是此届论道大会的阵道魁首。
此时,首先考的,就是十六纹阵法。
十六纹阵法,只是二品中阶阵法,墨画笔下行云流水,不一会儿,便将几副十六纹阵法全部画完了。
画完之后,他目光一扫,检查了一遍,确认无一丝谬误,这才放心。
而后他便正襟危坐,闭目养神。
荀老先生说了,阵法大考,过程漫长,也是对神念的一场巨大考验,是一场拉锯战。
因此就要抓紧一点一滴的时间,恢复神识。
而很快,场间其他弟子,也有不少将阵法画完了,也在打坐休息。
这是乾学州界,筑基后期以上的论阵大会,天才无数。
这些考题,墨画画得轻松,对大多数人来说,也并不算难。
能到这个地步的,不会画不出十六纹阵法。
当然,这是大考,总归有例外。
场间也有一部分弟子,开始抓耳挠腮,一部分弟子开始懊悔,脸色发白,还有一些弟子,捂脸叹息。
他们或是神念够,但阵法实力不够。考的阵法不会,会的没考,因此脸一黑,便落败了。
有的是阵法实力够,但神念不足,经不起这般连续的消耗,出了岔子。
还有一些,阵法实力和神念都没问题,但心理承受能力不行,一遇大考必紧张。
此时还是万众瞩目之下,压力更大,一身实力发挥不出两成。
没画几笔,手就开始打颤,头脑一片空白。
很快三副阵法,三次容错,就用完了,只能面色灰败,颓然退场。
这些弟子的师长,也在一旁捶胸顿足,扼腕叹息。
就这样,十六纹阵法考核,清退了一小批弟子。
还有一部分,已经错了一副甚至两副阵法,已经没了多少容错,接下来只能硬着头皮,背水一战了。
大概还有三分之一的修士,一题未错。
其中便有墨画。
他的身边,已经有一两人退场了,墨画仍然安安稳稳坐着。
这一幕,被所有认识墨画的人看在眼里。
太虚门的小师弟们,高一届的师兄师姐们,相熟的长老们,还有闻人琬和顾长怀,所有人都轻轻松了口气。
还好,撑住了……
他们虽知道,墨画阵法水准不错。
但这毕竟是阵法大考,那么多人看着,临场压力太大,对手又全是比他年龄更大,修为更高的各宗天骄。
他们生怕墨画顶不住压力,一个失误,直接“一轮游”了。
还好,还好……
过了十六纹就行,好歹能有点名次了,说出去也不算丢人。
不少人心中默然道。
十六纹考完了,之后便是十七纹。
期间会有半个时辰左右的休息时间。
这个进程安排,对墨画来说,就十分充裕了,他的神识,趁着这段时间,已经恢复得满满的了。
半个时辰之后,十七纹考核开始了。
这一下,难度就陡然上来了。
十六纹是二品中阶阵法,十七纹,便晋入二品高阶了。
这是一道大槛,对一般筑基弟子来说,就是“天才”的范畴了。
毕竟真能在筑基境界,就学会二品高阶阵法的阵师,在整个修界都是极少数。
考场之中,被淘汰的修士,显而易见得多了起来。
很多人苦思冥想,抓耳挠腮,不得其解。
但阵法就是这样,无论再怎么努力,不会就是不会,更何况这还是在考试,连思考的时间也没有。
最后这些弟子,也只能长叹一声,无奈放弃。
还有画错了的,用尽了三次机会,也只能遗憾懊悔,恨自己平时没再多努力努力,没再多画几遍。
明明就差一点……
更有一些弟子,画着画着,神识直接就枯竭了,捂着脑袋一趴,被考官带下去救治了……
……
情况稍稍焦灼了起来。
而十七纹阵法的考核,比起十六纹,就漫长了许多。
紧张和压抑,渐渐弥漫在考场间,越来越多的弟子,坚持不住了,自考场退了下去。
而墨画还在旁若无人,默默画着……
程默,司徒剑,慕容彩云,闻人琬,所有这些认识墨画的人,都暗暗捏了一把汗。
“加油,小师兄……”
“墨画……”
“坚持住就行了……”
他们这些人为墨画提心吊胆,心中紧张不已。
但围观的很多弟子,既不关心阵法,场上也没他们宗门的天骄,只是来凑个热闹的,此时却都觉得枯燥了。
“阵法果然无聊……”
“也不知在画些什么。”
“太压抑了,我看着头皮都发麻。”
“那些人,画着画着,就开始捂着脑袋,脸色发白,真有那么疼么”有人不理解。
“你去画阵法,不多,一天画三副,疼一次就知道了。”
“我懒得去画。”
“好无聊,这要画多久”
“不知道,要画一天吧……”
“这么久……真难为他们了,一支笔,一台墨,一堆阵法画一天……”
“你懂个屁。”
“我懒得去懂……”
大道场外,一些单纯凑热闹,看乐子的弟子,便渐渐退去了。
留下的,大多都是真正懂阵法,且立志走阵师路子的修士。
亦或者是心系宗门荣誉,有同届,或是上届师兄师姐在台上比试的宗门弟子。
懂行的,往往看得敬佩。心系宗门的,则是看得揪心。
时间一点点流逝。
大道场内,各宗的阵法天才,承受着巨大压力,在一副接着一副,艰难地画着阵法。
过程相当煎熬,而且漫长。
大道场外,有人觉得无趣而离去,也有外面的修士,重新进来观礼。
闻人琬正搂着瑜儿,母子两人,目不转睛盯着场间的墨画。
恰在此时,一道浑厚但温和的声音响起:
“琬儿。”
闻人琬一怔,抬起头来,见自己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位高大俊秀的中年男子,不由惊喜道:
“爹。”
这男子眉眼威严,身后有几个修为极高的长老跟随,正是闻人琬的父亲,也是闻人家的现任家主,闻人景玄。
瑜儿从闻人琬的怀里探出头来,眼睛亮晶晶的,脆声道:“外公。”
闻人景玄对着瑜儿笑了笑,但他心中同样微讶。
瑜儿这孩子的目光太灵动了,也活泼开朗了许多,可越是如此,他心中就越发有一股隐晦的不安。
高台上的上官家主上官策,和顾家家主顾守言,也纷纷起身,下来迎接,以示尊敬:
“闻人兄。”
“上官兄,顾兄,”闻人景玄拱手道,“我来迟了,抱歉。”
“闻人兄客气了,请上座。”
“请。”
闻人景玄便随着二人,一同到了上座。
落座之后,几人寒暄了几句。
闻人景玄便将目光,投向了道场,放眼望去,全是奋笔疾书的宗门子弟。
而这些人,费尽心思所画的,是二品高阶的十七纹阵法。
饶是他身为一族之长,也不禁心生感叹道:
“乾学州界,不愧是天下修士求学的胜地。”
“各家各族之中,能在筑基境界,画出二品中阶阵法的弟子,都寥寥无几,而在乾学州界,这样的天才弟子,竟能填满这偌大一个道场,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乾道不息,地灵人杰,名不虚传啊……”
上官策和顾守言也颔首。
他们都是一家之主,更能体会到人才的可贵。
修道百业中,阵法至关重要。
若非如此,他们这些事务缠身的一族之长,也不可能在百忙之中,特意抽出时间,前来论道大会,看这些弟子比阵法。
二品阵法,或许不算什么。
但那要看是谁在画。
金丹画二品阵法,跟筑基画二品阵法,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筑基境界,画二品高阶阵法,这就是实打实的天才。
天才,意味着未来。
这满场的天才弟子,此时或许声名不显。
但不久的将来,很可能就有人阵法大成,晋入天枢阁,被尊为阵法大师。
甚至将来某一日,这在座的弟子中,有人厚积薄发,沟通道蕴,彻悟道流,成为一代宗师般的阵法巨擘,独断万古,受万万人敬仰,也不是没可能。
此时不留点心,结下善缘,将来一不注意,就很可能再也高攀不起了。
毕竟这是修界,天道莫测,没什么不可能。
此时闻人景玄三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一边目光低垂,在场中逡巡,物色着在阵法上出类拔萃的弟子。
三人的目光关注最多的,还是道场正中,位序排在前列的几个弟子。
这几个弟子,都是四大宗的。
位居首位的,是一个面容英俊,心思审慎,气质沉稳的天骄,出自乾道宗沈家。
一个剑眉醒目,气质潇洒,出自天剑宗萧家,画阵的笔法,宛如刀剑般凌厉。
龙鼎宗也有一个天才,是敖家的。浓眉大眼,面容粗犷,看着根本不像个阵师,但其阵法天赋,不可小觑。
最后一人,是个女弟子,名为端木雪,出自万霄宗,面容素雅,气质凛冽,不善言语,但神识颇为深厚。
几位家主心中,对这几个弟子,早就心中有数。
毕竟能在阵道上有所特长的弟子,不可能默默无闻,都是各方势力眼中的“香饽饽”。
但真想跟这些天骄拉点关系,也没那么容易。
毕竟“狼多肉少”,不知多少世家,如饿狼般,盯着这几个耀眼的天之骄子。
闻人、上官虽是五品世家,但也没太大竞争力。
顾家就更不必说了。
顾守言也就只看看。
这种出身四大宗的阵法天才,跟他四品往上,卡在五品门槛,人脉也不算好的“清流”顾家,基本没半点关系。
四大宗之外,也有一些阵法天赋不错的弟子。
但跟四大宗的顶尖天骄放在一起比,明显就相形见绌了些。
不过,不是顶尖,也算一流。
一流的天才,也是天才,不能小看。
闻人景玄和上官策,都在心里默默物色着人选,打算事后命人带些礼物,送给这些阵法天骄,提前打好关系,结个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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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都是羽化,神识强大,稍稍扫视了几圈,心里便有了个大概。
而十七纹的考核,还在继续,短时间还结束不了。
几位家主便稍稍闲了下来,开始喝茶聊天了。
闻人景玄目光一瞥,见到自己的女儿闻人琬,带着瑜儿坐在高台的最边缘,似乎与其他上官家的人都比较疏离,当即心里便不太舒服。
这个闺女,他从小捧在手心。
但嫁到上官家,显然过得不开心。
闻人景玄目光微凝,道:“上官兄,小女嫁入上官家,不知可否惹了什么祸事”
上官策淡然道:“琬儿恭顺温婉,不曾惹祸。”
话音刚落,便响起了一声轻笑。
发出笑声的,正是那个出自沈家的绿衣女长老。
闻人景玄皱眉。
可还没等他说什么,便有一个上官家的羽化长老,训斥那女长老道:
“家主议事,不可出声。”
这羽化长老,名为上官望,法令纹深重,乃是上官家的实权长老,甚至当初与上官策,竞争过家主之位。
即便失败了,他这一脉在上官家的势力,也是极大的。
上官望佯装训斥,实则意有所指道:“注意下场合,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那女长老低声道:“是……”
闻人景玄眉毛一挑,岂看不出他们的心思,“望长老,小女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上官望神色为难。
闻人景玄道:“望长老,但说无妨。”
上官望目光微沉,便道:“若说大错,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少夫人,行事实在任性了些……”
“身为上官家的儿媳,却成天待在顾家。对嫡系的瑜少爷,太过纵容,不知存了什么心思,竟将他养在太虚门。”
“经营产业,手里的坏账不少。”
“私自克扣了不少灵石。”
“行事不太沉稳,对仪少爷,也没尽到妻子的责任……”
他便将闻人琬的失礼的事,添油加醋,罗列了一遍。
有些确有其事,但大多数,例如经营产业,克扣灵石的事,不过是将一时盈亏,灵石周转等世家常有的事,矫枉了一遍,说成了过错。
夫妻之间偶尔的龃龉,也成了他人嚼舌根子的把柄。
其他上官家的人,尤其是与上官望亲近的人,也跟着附和。
闻人琬百口莫辩,脸色发白。
闻人景玄眉头皱紧。
“这些还不是最严重的……”上官望神色平静,叹了口气,目光却有些锋利道:
“最过分的,是几年前,她蛊惑仪少爷,动用了上官家大量的关系,将一个无关的弟子,硬生生塞进了八大门。”
“这些人情,是上官家的,但塞进八大门的人,不仅与上官家无关,更与闻人家,甚至也与顾家无关。”
“这件事,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八大门的名额,是十分珍贵的。
闻人琬将墨画送进八大门,所花费的人情,付出的利益,其实比墨画想得还要多。
更主要的,是墨画的资质,其实远远达不到太虚门入门的门槛。
这样一来,花费的人情,就更多了。
而这些,闻人琬怕墨画心里有负担,从不曾在他面前提过。
但这些利益,是从上官家切割出去的。
原本运作得当,凭着这些人情,是能将上官家两个,甚至三个,资质只差一线的弟子,送进八大门的。
现在这些名额都没了。
那可是八大门!是乾学州界的一流宗门,对很多修士而言,是一辈子都可望而不可即的机缘。
却这样被拱手让人了。
这件事,暗中得罪了太多上官家的人。
此后闻人琬,就更不受上官家待见了。
这些事,闻人景玄只略有耳闻,但并不了解。
他是家主,要管的事很多。
更何况琬儿还嫁入了上官家,闻人家与上官家,历来关系也不算好,因此他更不方便过问。
闻人景玄看向闻人琬,沉声问道:“琬儿,可有此事”
“是……”闻人琬低着头,紧咬着嘴唇,还是坚持道,“墨画他救了瑜儿,我这才……”
墨画
闻人景玄微怔,心道这大概就是琬儿塞进八大门的那个弟子了……
而另一边,上官望便反问道:
“一个仅有筑基初期的小修士,是怎么救下,连顾家和道廷司都救不出的瑜儿少爷的”
闻人琬一怔,“这,机缘巧合……”
“机缘巧合”上官望漠然道,“琬小姐,你信么”
闻人琬说不出来。
因为她的确不知道。
墨画的事,她也一向包容,从不细问。
上官望便叹了口气,失望道:“您可知道,外面都是怎么传的么”
“外面传言,我上官家嫡系的少夫人,不知从哪里,捡回来一个‘野孩子’,然后对其视如己出,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将他送进了八大门……”
这个猜忌,就十分恶毒了。
闻人琬面色煞白,而后一片血红。
一旁的顾长怀,此时终于是忍不住了,拍案起身,对着上官望怒斥道:“你放屁!”
上官望目光瞬间冰冷。
顾守言立马出声斥责道:“长怀,不得无礼!”
“家主……”
顾长怀还想说什么,可见顾守言对他微微摇头,也只能将嘴里的话咽下去。
但他还是不忍见表姐如此受委屈,便拱手对闻人景玄道:“瑜儿的事,当初是我在查,虽说有些机缘巧合,但墨画的确救了瑜儿。”
“而表姐,之所以将墨画送进太虚门,除了为了报恩,还是因为,墨画这孩子,阵法天赋不凡……”
上官望问道:“能有多不凡”
顾长怀道:“太虚门的老祖,亲自传授他阵法……”
上官望冷笑,“别当我不知道,太虚门的老祖,德高望重,秉承宗门教义,大多数入门的太虚门弟子,都得他亲自传授过阵法。”
顾长怀一滞,有些沉默。
“更何况,阵法天赋,不是靠嘴说出来的,而是比出来的,”上官望讥笑一声,手往下一指,“这道场之内的,才是真正阵法天赋不凡的弟子。你能保证,那个叫墨画的,三年后能有资格,参加论证大会么”
顾长怀愣了下,随后松了口气,目光锋利道:“不必三年后了……”
他也往下一指,“他今年,就已经在比了!”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道场的角落里,一个年纪轻轻,清秀俊逸的小弟子,正在有模有样地画着阵法。
众人当即有些哗然。
场间有些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但大多数上官家,闻人家,还有部分顾家修士,根本不知道,也根本不敢想。
“筑基中期,就参加论阵大会”
“这孩子,天赋这么好”
“是老祖关照的吧,不然不可能有这个名额……”
“即便如此,也不得了了……”
便是闻人景玄,都有些意外,特意多看了墨画两眼,目光微微凝起。
上官望心里“咯噔”一跳。
他立马意识到,自己失算了。
好端端地,竟把“矛头”塞到了别人手里,捅了自己一枪。
主要是他也没意识到,竟然还有筑基中期,就参与论阵大会这种离谱的事发生。
但他活了这么多年,在世家勾心斗角,经验无比丰富,早已做到宠辱不惊。
此时他面色不改,冷笑道:
“他阵法天赋是不错,那又能如何现在参与论阵大会,拔苗助长,能侥幸画完十六纹就算不错了。”
“况且,这根本不是重点。”
“他天赋再好,姓上官么姓闻人么还是说,他姓顾”
“都不姓!谁也不知,这孩子是从哪来的。”
“天才那么多,为什么少夫人,单单就将这个孩子,不遗余力地送进了八大门”
“好,说是为了报恩,我信,可别人信么”
“这个说法,能堵得住悠悠众口能拦得住别人的闲言碎语么能维护我上官家的清誉么”
上官望环顾四周,索性说得,更露骨了一些,“一些世家之间,甚至在传……”
“我上官家的少夫人,未婚生子……”
嘭!
闻人景玄直接将桌案拍得粉碎,目光冷如寒霜,“望长老,慎言。”
上官望毕竟是差点成为家主的人,到现在,他也存着这份野心,因此并不畏惧,而是假惺惺叹道:
“这话,有损我上官家的名声,我听着也刺耳,可没办法,嘴长在别人身上……”
闻人景玄漠然看了眼上官策。
上官策便缓缓开口道:“好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件事别再提了。”
顾守言也道:“此行是为论阵大会观礼而来,不要说这些闲言碎语。”
闻人景玄没有说话,但脸色并不好看。
上官望也见好就收。
虽然出了点意外,但他的目的,也基本达到了。
对上官策的儿媳妇泼了脏水,更在上官策和闻人景玄心中,埋了一根刺。
只有受了冷嘲热讽,造谣指责的闻人琬,面无血色,紧紧抱着怀里的瑜儿,神色黯然,一言不发。
瑜儿想安慰娘亲,但抹了抹眼泪,也不知说什么好。
顾长怀心痛,但无可奈何。
……
世家之间,勾心斗角。
而道场间,十七纹的比试,也渐渐接近了尾声。
墨画放下笔,检查了几遍,继续打坐冥想,恢复神识。
而他的周围,已经有不少弟子,落败退场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时间到了。
十七纹考试结束。
众多考官走下场来,开始分头一一阅卷,以裁定正误,断定去留。
没画出来的,或者画错了的,亦或者明明画错了,但自己没发觉的,都被考官一一点出,清退出场。
有些弟子,虽然败了,但还是留在原位,不愿离去。
考官便命人过来,将其强行拉下去。
如此一来,退场的人就更多了。
而后没过多久,一位考官,便走到了墨画的面前。
他见墨画年纪轻,修为浅,还装模作样地坐在原地,心中断定这肯定是落败了,还赖着不想走的。
直到他看到了墨画面前,那笔迹完美,一笔不错,近乎无暇的阵法答卷,整个人都愣住了。
考官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皱着眉头,将答卷又仔细校验了一下,确定字迹没问题,确定考题没问题,画的阵法也一点没问题,这才神情惊叹地摇了摇头。
“这孩子,画得真好……”
“过了。”
考官留下了一道朱批,意味着墨画晋级了,而后他便继续往前走。
可刚走了几步,他便猛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考官眉头越皱越紧,思绪一时有些紊乱,细细琢磨后,才发觉到底哪里不对。
“十七纹阵法”
“筑基中期,画十七纹阵法”
“十七纹……”
十……
十七纹,是……
考官猛然瞪大了眼睛。
这不就是……筑基中期修为,画了筑基后期才能画的阵法么!
这就意味着……
这孩子的神识,超阶了!
超阶……
没有阵师,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考官愣了片刻,只觉头皮发麻,一股寒气,涌上心头,浑身都止不住发抖。
妈的,一不注意,出妖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