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城。
朱方亮作为省会城市的刑警，接待外地同事前来办案是很平常的事情。
总有一些犯罪分子，想要验证‘大隐隐于市’的道理。还有一些犯罪分子，在小地方根本活不下来，倒也不是小地方查得严，而是因为找不到工作。
有一个热知识是，99.99%的犯罪分子也是要工作挣钱的，是要养家糊口交房租或还房贷车贷的。
从这一角度来看，与其在当社畜的时候提心吊胆，还不如放弃罪犯以保持心态，当一个更合格的社畜。
程云逸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总是去精神科看病不仅很花钱，还容易被人误会是精神病，影响工作和生活。
甚至还要放弃钓鱼的爱好，这对于一个为了钓位而杀人的钓鱼佬来说，肯定是难以接受的。
相比于为了一棵树放弃了整个森林，其实要更惨——设身处地的代入程云逸当时的局面，就知道他肯定没心思继续钓鱼，所以他连一棵树都没得到。
“那家伙的案子还有问题？”
朱方亮有些好奇，他前几天才接待了来自于申城白莲县的汪兴佳，主要是做苏承宣的DNA鉴定。
按理来说，之后的事情就和他们以及正城这边无关了，毕竟凶手和案发地都在白莲县，而且凶手并未来过正城。
可让他没想到是，汪兴佳这個白莲县二中队的中队长又来了。
“基本上是没问题了，这一次是因为另一个案子，也是命案积案。”
“恩？”朱方亮很是诧异：“一个命案积案还没搞定，你们怎么又重启了一个？是上面给压力了吧。”
每年各地都会有积案的清扫任务，不如此的话，很多积案的卷宗就有可能被尘封起来，无人问津直至被人遗忘。
“这次没有，主要是我们大队长请来了一位专家。”
汪兴佳很有聊天的兴致，这也是去外地办案时的必要流程。虽然都有职责在身，但人都是有亲疏远近之分的。
聊的愉快，合作就更愉快。
而且好不容易碰上了这种值得炫耀的事情，汪兴佳的内心也是有表达欲的。
“那位专家可太厉害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甚至连死者的颅骨都没拿到。不，应该说都没看到，因为尸体都是我们局的法医煮的，只是把测量的各种基础数据发给了他。”
“结果，他就直接完成了颅骨复原。”汪兴佳语气惊叹的道：“能直接用警务通扫出身份证号也就算了，他还只用了一天多的时间。”
“我草，这么牛逼？”朱方亮震惊之余，是有些怀疑的，因为这不合理。
“这算什么？”汪兴佳得意的一笑，语气神秘的道：“你绝对猜不到更牛逼的是什么。”
“是什么？”
“他同时做了两个颅骨复原。”
“？”
“两个都扫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朱方亮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汪兴佳，语气也像是在和外星人交流一样，确认道：“两个，加起来，一天多？”
“对，牛逼不牛逼？”
“……”
朱方亮愣了愣，突然笑了起来，像是看到外星人突然拆掉了头套，变成了汪兴佳的样子。
“你说的这位专家牛逼不牛逼我不知道，但我现在知道了，你是真能吹啊。”
“嘿嘿。”汪兴佳语调怪异的笑了两声：“我就知道你不相信，大队长跟我说的时候我也不相信，觉得他被积案压疯了。”
说着，他拿出了手机，显示出来了一张照片，正是骥二郎的手痒杰作之一。
朱方亮看的眉头直皱：“你们白莲县的凶手都这么疯的吗？直接把人头给砍下来了。”
饶是他身在省会城市，也很难碰到这种级别的凶手。
“这是雕塑啊，你仔细看看，漆都没干呢。”汪兴佳提醒的同时，把手机直接给了朱方亮。
并在对方接过仔细观察，且表情越来越震惊的同时进行情况说明。
“我们怀疑这个被害人是被他妻子所杀，因为他死了十一年，他的妻子却没有报案他失踪，他也没有父母兄弟姐妹。他的妻子在五年前来你们正城了，根据我们查到的信息显示，现在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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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方亮有些不舍的放下了手机，参与到了案情讨论中。
其实没什么好讨论的，这种情况一旦说明之后，凶手99%的可能就是死者的妻子，或者是小舅子、大舅子、小姨子、岳父岳母，总而言之，和死者的妻子脱不了关系。
能直接抓人审问。
事实上，婚后遇害的第一嫌疑人，要么是妻子，要么就是丈夫。
从这一角度来看，结了婚还活着的人，都可以感谢妻子/丈夫的不杀之恩。这样一想，很多家庭矛盾也就不算什么了，夫妻生活可以更加和谐。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喊……六个人过来，在联系一下辖区派出所，咱们立即行动。”朱方亮的这番话，让汪兴佳有些惊讶。
他这一次来带了六个人，正常情况下，朱方亮这边最多派来两三个人协助。
省会城市的警力也没那么充裕，甚至还不如白莲县，毕竟正城的常驻人口超过了一千四百万，案子又多，且案情一般来说要更复杂一些。
但转念一想，汪兴佳就明白了，这是看中了骥专家的能力。
“你们不是可以做颅骨复原吗？”
“可以做，和做到你说的这种程度，差距可太大了。”
此时朱方亮看汪兴佳的眼神，已经再次变成了看外星人的感觉。但他对外星人没什么兴趣，只对送外星人来蔚蓝星的宇宙飞船感兴趣。
“全国能做命案颅骨复原的机构，包括我们在内只有十二个，但没有一个能达到伱说的这种水平。”
颅骨复原并不是一种新技术，1895年就有外国学者进行了实践，复原的对象是著名音乐家巴赫，而巴赫逝世于1750年7月28日。
龙国最早使用颅骨复原技术是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但复原目标是远古的猿人头骨化石，之后这门技术也几乎都是用在考古上。
原因在于，在二代身份证普及之前，就算是能复原出死者的大概相貌，也很难确定死者的身份。
即便是现在，还是有不少地方的居民没有领取二代身份证。
所以从侦破命案的角度来看，颅骨复原就是一种很新的技术了。朱方亮说的十二个机构，并不包括考古界的。
“有这么大的差距吗？哈哈……”汪兴佳言不由衷的笑着道：“我就是一个大老粗，对这方面也不太懂。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得找我们大队长。”
朱方亮听懂了，却根本不管。
“那把你们大队长的微信推给我。”
“真要啊？”汪兴佳内心苦了起来。
和省会城市的资源相比，白莲县啥也不是。就不说其它方面的了，只说经费这一块，正城市公安局前年的经费就高达29.8亿，今年的预算根据相关文件来看，更是高达37.2亿。
“真要啊！”朱方亮打蛇随棍上，为了破案不丢人的。
汪兴佳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无奈的把赵国伟的微信给推过去的时候，内心已经是叫苦连天了。
大队长，你的骥专家保不住了啊。
……
……
数以十亿计的经费，现在当然和骥二郎没有关系，以后就算是有了关系也不会多。
听起来是很多，但其实远远不够用。因为很多案件的侦破过程，都是花钱如流水的。甚至可以说，有些案子能不能破，就要看花的钱够不够多。
像是骥二郎做颅骨复原的这两个案子，如果白莲县能对全县人口，包括了那些去外地的人，全都做一次DNA鉴定的话，那死者的身份早就被确认了。
再夸张一些来说，如果能建立一个全民DNA数据库的话，那很多案件侦破起来就容易很多。
但很明显，这都不现实。
所以有物质追求的骥二郎，一觉醒来就需要挣钱了。
单人病房里只有他自己，他却语气期待的问道：“找到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