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李诺起床之时,娘子已经不见,身边徒留一道幽香。
昨天是单数日子,他是和佳人一起睡的。
如果是和安宁一起睡的,他肯定不会,也不可能起这么早。
洗漱吃过早饭之后,娘子在院中晨练,李诺就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看那些内功心法。
安宁坐在李诺身边,也在学习法家经典。
一家三口,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
某一刻,一道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伊人的两只手上,拿着三支糖葫芦,她走到李诺和安宁的身边,分别递给他们两只,说道:“刚才在街上看到有卖糖葫芦的,就给你们也带了……”
然后,她又走到宋佳人的身边,将最后一支递给她。
李诺和安宁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只不过是过了一个晚上,伊人却像是换了一个人,在外面看到好吃的,居然会想起她们,有那么一瞬间,李诺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在糖葫芦上吐口水了?
这种猜测,显然太过恶意。
以李诺对伊人的了解,她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虽然不知道这一晚上发生了什么,但同在一个屋檐下,李诺自然希望,她们能够和和睦睦的,他很乐意看到伊人的这种变化。
她越这样,李诺反而越觉得不好意思。
如果不是造化弄人,这间宅子的女主人,应该是她。
换位思考一下,他如果是伊人,可能心态早已经崩了。
夜已深,李诺从书房出来,舒展了一下身体,正准备去安宁房间休息,发现隔壁的院子,还隐隐传来光亮,他想了想,缓步走了过去。
片刻后,宋伊人的房间。
她坐在桌前,单手撑着下巴,望着琉璃灯中的火焰发呆。
她的作息彻底颠倒,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正不知如何度过这漫漫长夜,眉梢忽然挑了挑。
下一刻,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她走过去,打开房门,看着站在外面的李诺,问道:“这么晚了,干什么?”
李诺问道:“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宋伊人转身向屋内走去,说道:“睡不着。”
李诺就知道她睡不着,凤凰今天有事回玉音阁了,亮着灯的房间只有可能是她的。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很干脆的说道:“上床吧。”
宋伊人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上,上床?
宋佳人和李安宁可还在家呢……
难道他打算履行当时的婚约?
凤凰姐姐说,只要她对宋佳人和李安宁好一点,他就会更加的在乎她,但这也太快了啊?
李诺道:“还愣着干什么,给你按完之后,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宋伊人回了回神,然后默默的走到床边,躺在床上,将自己裹进被子。
李诺洗了手,擦干之后,坐在床边。
他的手放在她的脑袋上,找准穴位,轻轻用力。
有了上次的经验,做好心理准备之后,宋伊人并没有叫出来。
有他在身边,她感到格外的安心,整个人也彻底放松了下来。
神奇的是,本来还无比清醒的她,在享受了片刻的按摩之后,就开始有轻微的倦意袭来。
这倦意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她根本无法抵抗……
一刻钟后。
看着呼吸平稳,已经睡着的伊人,李诺缓缓站起身,洗了手,熄灭了灯火,关上房门离开。
对于伊人,他和娘子的心里,其实都有一点愧疚。
对她好一点,也是应该的。
回到房间后,安宁已经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嗔怪道:“你怎么才过来,人家等你好久了……”
李诺解释道:“伊人这几天失眠严重,我给她按了按头上几个助眠的穴位。”
李安宁道:“她睡着了?”
李诺点了点头,说道:“她睡着了我才过来的。”
李安宁诧异道:“这不是太医才会的吗?”
她小时候睡不着的时候,母妃就会请女医过来帮她按摩,只用按一小会儿,她就能睡一个安稳的好觉。
李诺的手已经沿着她的睡衣探了进去,笑道:“你的驸马会的还有很多,日后你就知道了……”
李安宁俏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在他耳边小声道:“哼,你的公主会的也很多……”
有歌云: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又有诗曰:美人吹箫花动容,公子如玉剑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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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时间进入八月中旬,由朝廷举办的武林大会,也逐渐临近。
长安的百姓,对此只是有所耳闻,江湖距离他们太远了,比起什么武林大会,他们更关心今日的米价和菜价会不会涨。
朝臣对此,也不怎么关心。
朝廷之所以同意举办武林大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给李玄靖的儿子找点事情做。
事实证明,这个想法是对的。
整整三个月,他都没空找官员们的麻烦。
其他人虽漠不关心,但对于武林来说,这却是几十年来,少有的大事。
朝廷这次举办的武林大会,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门派,无一缺席,就连三清宗,蜀山这样的超级大派,也都派出了所有的宗师。
这几日,陆陆续续有参会的武林门派抵达长安。
为了更好的接引和服务这些武林门派,礼部在每个城门口,都设立了接引点。
写有“武林大会接引处”的巨大横幅,只要走进城门,就能看到,很少会有门派忽略。
十余位背负长枪的身影,聚集在东城门口。
他们来自越州的银枪门。
银枪门两位门主,都有宗师修为,虽然属于二流门派,但和天山派一样,属于二流门派中的顶流。
若是门派内再出一位宗师,银枪门就能跻身一流门派。
这次武林大会,银枪门也很重视,两位宗师,带领十位天才弟子,千里迢迢的赶来。
第一次和朝廷打交道,银枪门众人心中本来还有些没底。
但刚刚进了城门,就看到礼部在设立的接引处,这些礼部的官员,对于他们这些武林中人,也颇为客气,让他们彻底放下了心。
接引处的一张桌子上,还摆满了各种水果,供他们享用。
有葡萄,香蕉,橘子,荔枝等。
他们一路风尘仆仆赶到长安,正觉口渴,这些水果,恰好解了燃眉之急。
长安不愧是长安,就连水果,都比越州好吃的多。
这是他们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水果。
礼部要给每一个人登记,发放腰牌,用的时间便要久一点。
等待的过程中,银枪门的弟子也没有闲着,摆满了一整张桌子的水果,很快就被他们吃光了。
这些水果的味道实在诱人,就连两位宗师,都没忍住,吃了两根香蕉,几颗荔枝。
一开始,他们还将香蕉皮,橘子皮,葡萄皮,荔枝核之类的放在桌上。
但因为那桌子极小,垃圾很快就放不下了,武林中人不拘小节,很快的,地面之上,就满是他们丢下的果皮果核。
与此同时。
另一处城门。
狂刀门和玄剑派前后抵达长安,在西门口等待礼部接引。
狂刀门的弟子,每人的背后,都背着一把大刀。
玄剑派之人,则是身负重剑。
这样的场景,在长安并不多见,吸引了不少百姓的注意。
人们远远的看着他们,指指点点的。
“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不是背刀就是背剑的,好吓人啊。”
“你们都不关注朝廷大事吗,过几天要举办武林大会,这些人肯定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
“哎,你们说,是用剑的厉害,还是用刀的厉害?”
“我觉得用剑的厉害,要不然,为什么学剑的那么多,学刀的没有几个?”
“我觉得用刀的厉害,你看军队里面,几乎全是用刀的,有几个用剑,肯定是刀的威力更强……”
……
百姓们议论着议论着,话题就从这些人的身份,变成了刀剑之争。
对于这些言论,两大门派的宗师没有理会,但一些年轻弟子,却有些忍不住了。
狂刀门一位弟子撇了撇嘴,说道:“虽然学剑的人多,但真要说威力,还是刀道更胜一筹……”
玄剑门的弟子听了,自然不乐意,嘲讽道:“既然刀道威力比剑道强,为什么这么多人学剑不学刀?”
“那是因为刀道比剑道难。”
“你放屁,剑道变化万千,你们这些学刀的莽夫,除了劈砍还会什么?”
周围围观的百姓,见他们争执不休,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人大声说道:“光说有个屁用,你们打一场让我们看看,谁赢了就算谁说得对……”
“打就打,就怕某些莽夫不敢。”
“怕你是你孙子!”
两位血气方刚的年轻武者,谁也不服谁,大步向不远处城墙下的空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