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到底是有什么事?”
一个脸上有疤的便衣队队员不解问道。
李有志坐在凳子上,费力的往脚上套那双棉底子的黑布鞋。
“什么事?喜事,大喜事!”
李有志终于套上那双鞋,紧了紧裤腰带。
“赵庄俺干爷托人给我带信,说有八路藏在赵庄。
抓了八路,皇军有赏,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
院子里半醉不醉的便衣队队员都磕磕绊绊的拔出盒子炮,叫嚷着跟在李有志身后
“等等。”
疤脸一把拽住带着人就要往外冲的李有志。
“队长,依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
“哦?你有什么高见?”李有志看向自己的队副,忍不住嘲讽道。
疤脸是皇军摆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的棋子,这一点他早就知道。
“队长你看。”疤脸细细分析起来。
“咱们便衣队和侦缉队向来是对着干,有好处就得抢,有坏处就往对方头上扣。
咱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出去,傻子都知道是有好处,侦缉队肯定是要和抢。
便衣队拢共十几号人,人手一把盒子炮,论人数、论火力都比不上侦缉队。”
李有志倒吸一口凉气,看向疤脸的眼神变了。
自己这些人肯定是抢不过侦缉队,到时候不但干爷冒着风险给自己送的好事没拿到。
以侦缉队的尿性,肯定是要栽自己一头。
疤脸看李有志的脸色,继续说道。
“依我看,这事去的人不能多,不能惊动了侦缉队的人。
况且八路既然留在村子里,肯定是养伤,只要带上两三个生脸的弟兄,到地抓住人,悄没声的连夜送进县城。”
李有志看向疤脸的眼神彻底变了,在他肩膀上‘啪啪’拍了两下。
“好,就听你的,等抓住了八路,我记你头功。”
“应该的,应该的。”
“大米、石头,你俩跟我去。”
李有志喊出俩人名,三个人闷头冲出院子。
“队副,队长去抓八路,我们该干嘛?”
剩下的便衣队,有人出头问疤脸。
疤脸神秘一笑。
“为了不惊动侦缉队,各回各家,明天队长带着八路去向皇军请功,兄弟们等着领赏钱逛窑子。”
便衣队里激起一阵骚动。
憋了一个冬天,总算是有地方能泄泄火。
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一个個离开李有志家。
等最后一个人离开,疤脸左右探探头,小心关上门。
火急火燎的冲进屋子里,从后面一把抱住正在收拾剩饭的女人。
“死鬼!”
女人嗔怪一声,回头看向疤脸。
媚眼含情,嗔中带喜,抹着胭脂的脸上春意荡漾,合身的衣物修饰出勾人的曲线,晃动的迷人躯体看得人心痒。
“人才刚走,你也不多等一会儿,万一突然回来怎么办?”
“不会,李有志抓了八路直接就去县城,县城离这三十里,今天晚上他铁定回不来。”
疤脸更加用力搂住女人,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算是知道李有志为什么娶你,真是个迷死人的狐狸精。”
女人反手搂住疤脸。
“讨厌...”
......
夜色漆黑,明月高照。
try{ggauto();} catch(ex){}
麻子有意挑着暗地,脚步匆匆而行,前方隐约可见赵庄里零星亮着的几盏灯。
那是白老二等着他回去。
一张脸紧紧的绷着,就连眼梢后的疤都显得更狰狞。
脚步快,心里更乱。
国破家亡,我一个土匪,当兵就是为了打鬼子。
可现在鬼子没打死几个,倒是给地主当上护院了!
贴身保护白二爷是为了还白连长的恩情,这没话说,可是...
麻子停在树干背后的阴影里,‘砰’的一拳砸在树干上。
八路是打鬼子的队伍,现在不但没打上鬼子,还害起了打鬼子的人!
麻子喘着气,眼睛圆圆瞪着,一转身,就往村子西边赶过去。
赵庄西边,一座孤零零的院子,紧挨着地头。
这是赵义的家。
院子里亮着一盏黯淡的烛光,两个人影对着桌子凑在一起的影子从窗户纸上透出来。
“哥,村里每一家我都去问了一遍。”
“除了咱俩,几乎所有年轻的都去队伍了,剩下老的老,小的小,想建游击队,恐怕得从别的地方想法子。”
赵义点点头,眼神深沉。
“不止咱们村,附近的大湾子村、陵上村、二道沟子恐怕都招不到人。
要想招人,得去远点的...”
话没说完,墙角忽然传来“噗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翻了进来。
赵义立即起身吹灭桌上的蜡烛,从后腰摸出来驳壳枪,小心翼翼的靠在墙上。
顺子屏住呼吸,一句话都不敢说。
赵义手指一拨,打开保险,缓慢拉开枪机。
“咔——”
枪口对准窗外,手指轻轻放在扳机上。
黑夜里只剩寂静,静得连正常的呼吸都极为刺耳。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窗户墙根下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开枪,是我!”
麻子!
赵义立即想起了这道声音属于谁。
一言不发,枪口仍然稳稳的对着窗外。
“青山镇的便衣队已经知道赵庄里藏着八路,马上就要来抓,你们赶紧想办法吧。”
说完,又是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渐远,再接着就是一声“噗通”,来人好像重新翻出了墙外。
等了几个呼吸,不再有任何声音传来。
赵义握着枪,小心走出屋外打量。
月光如水银倾泻,院子里空无一人。
“哥,便衣队要来抓钟同志,怎么办?”
顺子急了起来,虽然他不知道那人是谁,但大半夜来报信,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我这就去王大娘家,带着钟同志转移。”
“别慌。”
赵义收起驳壳枪,眯眼盯着黑不隆咚的漆黑夜色。
“钟同志的腿伤刚刚好转,这时候转移,容易落下病根,加重伤情。
夜深人静,来的人肯定不多,人一多,变故就多,就越容易导致意外。
顺子,你去通知钟同志,随时转移,我出村监视。”
黑夜里,赵义的目光灼灼的看向顺子。
“通知完后,你来找我,如果来的人不多,咱们就打埋伏,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顺子想也不想,当即回道。
“哥,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