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纹的心,好似被轻轻撞了下。
梁敬泽直白的眼神落在她脸上。
四目相对的时间里。
有什么东西应运而生。
梁敬泽掐灭烟头,转身时,对苏纹说:“开门。”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阳台附近。
苏纹却坐着没动。
约莫过了四五分钟。
她起身回到客房,打开门,抬眸。
门外走廊,梁敬泽挺拔的身形伫立在原地。
看到苏纹,淡淡勾唇,“考虑的挺快。”
苏纹侧身让路,“进来说。”
梁敬泽深深看她一眼,踱步走到墙角的长沙发落座。
苏纹关上门,随即坐在了长沙发的另一侧。
两人之间隔着半米的距离。
谁都没有先开口。
片刻后。
梁敬泽姿态随意地仰靠着沙发,率先打破沉默,“苏纹,要不要和我试试?”
苏纹垂眸看着地面,“试什么?”
“试试看能不能接受我,或者试着和我交往。”
苏纹温和地看向梁敬泽,面色如常,并无任何意外。
如果说通过近期的相处她还看不懂梁敬泽的心思,那未免太假了些。
而梁敬泽开诚布公地捅破窗户纸。
将那些微妙的、暧昧的、暗示的情愫,摊在了阳光下。
苏纹从男人的脸上挪开视线。
沉默几秒,似乎做下了什么决定,“回答之前,先听听我的情况?”
“你说。”
苏纹抿了抿唇,整理好措辞,直言不讳地说出了她患病的实情。
梁敬泽听完所有,深沉的目光里波澜起伏,“多久了?”
“快两年。”苏纹轻声叹息,“记得帮我保密。”
梁敬泽指腹敲了敲膝盖,“苏纹,爱无能不是绝症。”
“我知道。”苏纹摩挲着掌纹,淡笑道:“但是……如果答应你,你不担心我会利用你治愈自己吗?”
梁敬泽唇边浮现笑意,“那你会利用我吗?”
苏纹眼皮一跳,下意识扭头。
梁敬泽好整以暇,“纹纹,我比你以为的还要了解你。别说利用我,但凡你对我没有心思,今天那道门,你都不会向我敞开。”
开门前的四五分钟。
苏纹在想什么,梁敬泽不得而知。
但那道门终究还是打开了。
苏纹被梁敬泽点破心事,不羞不恼。
只笑言:“你又是送早餐,又是送梨汤的,毕竟吃人嘴短。”
“照你这么说……”梁敬泽揶揄,“小二婚礼我给你扫了五十万,是不是还得加上拿人手短。”
苏纹难掩诧异,“邵霆没给你报销?”
她以为那些扫码的礼金,都会一并算进婚礼发放的红包当中。
“报了,我没要。”梁敬泽轻描淡写地道:“给你的,我自愿,也给得起。”
苏纹心口胀热,别开脸,幽幽道:“亏了。”
她原本想赚妹夫的钱来着。
梁敬泽低笑说:“不亏,我们努努力,争取用另一种方式拿回来。”
什么样的方式,梁敬泽没说。
但苏纹听懂了。
简短交心过后,客房里陷入了安静。
几分钟,也许更短。
梁敬泽作势起身,“时间还长,不用急着给我答案。”
苏纹抬手按了下他的膝盖,“最后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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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当初退过婚,不介意吗?”
梁敬泽重新坐好,坦言道:“当初没有感情基础,谈不上介意。何况你那时有男友,联姻都是长辈在撮合。”
苏纹想说句抱歉,转念一想,又有点马后炮的嫌疑。
这时,梁敬泽忽地俯身而来。
他温热指腹轻轻捏住苏纹的下颚。
“之前不介意,但以后会。苏纹,我没你想的那么大度,做好决定再给我答复,一旦开始,我决计不接受被同一个姑娘踹两次。”
苏纹无意识地弯起嘴角,“说起来,我们现在也没有感情基础。”
梁敬泽喉结滚动,指腹稍稍用力,“是你没有。”
话落,他松开苏纹的下颚,缓慢站起身,“睡会吧,晚点一起走。”
不等苏纹再开口,男人已迈开长腿转身离去。
房门打开之际,梁敬泽似不放心地回眸看了眼苏纹。
不算太明亮的光线里,他看到她嘴边牵起了浅淡的笑意。
也许,她即将给他的答复,并不会太糟糕。
不多时。
梁敬泽走出苏纹的客房。
余光一扫,隐约发现走廊那端的墙角处,有个小脑袋拱来拱去。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梁敬泽故意咳嗽一声,那小脑袋猛地缩回了墙角。
他无声笑笑,没拆穿,径直回了自己的客房。
同一时间。
躲在墙后的苏缇,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好险。”
身侧,荣邵霆倚靠着楼梯栏杆,纵宠地开腔,“被敬泽看到了?”
苏缇又往走廊瞄了一眼,“应该没有,他回房了。”
说罢,她拽着男人的手腕,看表,“泽哥进去了……半小时?”
荣邵霆给出精准答案,“27分钟。”
苏缇顿时笑得像偷腥的狐狸,“这么久,你说他们在干嘛?”
“要去问问?”
“算了吧。”苏缇挽着荣邵霆的胳膊,往主卧折返,“真问的话,我姐肯定掐我。”
男人反手勾住她纤细的腰肢,“刚才还念叨困,这会儿又精神了?”
“这不是操心我姐的终身大事嘛。”
“不必操心,敬泽知道怎么做。”
苏缇半信半疑,“真的?我还想给泽哥当僚机呢。”
“先等等。”荣邵霆高深地勾起薄唇,“说不定很快会有结果。”
……
傍晚五点。
苏纹和梁敬泽准备打道回府。
由于都喝了酒,几个小时的功夫,酒精未必能完全代谢。
最终还是由阿旻开着宾利车,送他们回家。
而梁敬泽特地通知司机,让他来天玺将苏纹的车开回水岸佳苑。
别墅门口。
苏缇望着梁敬泽护着苏纹上车的举动,脑中忽地灵光一现。
“我觉得,泽哥有戏,非常有戏!”
荣邵霆低眸看她,“何以见得?”
苏缇朝着宾利车挥了挥手,然后言笑晏晏地为男人解惑。
“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房哲明。”
荣邵霆应声,“与他有关?”
苏缇神秘兮兮地摇头,“我就是忽然发现,我姐喜欢的类型,好像一直都是儒雅斯文的男人,房哲明是,刚好泽哥也是。”
荣邵霆眸色含笑地看向远走的宾利车,低声笑道:“儒雅是真,但斯文,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