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儿子,沈链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何劳大人这样恭敬,公事公办,进府再说。”
在总督府,宣读了吏部公文。
公文写的很是客气,是要总督带长史进京述职。
沈链办事很认真负责的,他接了公文后,并没有开看。
看到这句话,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那么,就不用绳索捆绑,囚车押送了。
这时,崬泖泖还在总督府内。
对儿子的二房,沈链还是很客气的。
他说:“此番大祸临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了,还是各自飞吧。”
经过这么多年来,崬晶兰对她的言传身教,崬泖泖已经是心地善良的贤妻良母了。
她听了公爹的话,大吃一惊:“我既然已经进了沈家,夫君和大姐对我友善有加,情深意浓,我生是沈家人,死了也是沈家的鬼。绝对不会飞出这片山林了。”
沈链说:“你有如此好心肠,我很欣慰。“但是你父亲已经年过古稀,无人侍奉,他只有你这个独生女,你必须膝下承欢,此其一也。”
“而且我和堂兄有言在先,你如有了子女,第一个姓崬归你家。”
“小孙子是你家的香火传人,你一定要带好。”
“如果再在我家,以后如何,无法预测,你要为大局着想,绝不可儿女情长了。”
这一番话,情真意切,让崬泖泖很是感动。
她俯首沉思良久,终于答应了。
沈链说:“这总督府,立刻是物是人非了,你马上收拾细软,我们有一段路可以同走的。”
子时过后,锦衣卫押着总督长史,悄悄离开了。
到了岔路口,要分别了。
崬泖泖带着儿子,跪拜在路旁,洒泪痛哭,依依不舍,难以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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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进入了一段崎岖险峻的山路中。
两边巨崖高耸。光溜溜的石崖,石缝中连杂草都不生一根。
真个如俗话所说,是岩鹰不拉屎的地方。
山雾涌起,不知道何处还传来了鸱鸮凄厉的鸣叫声。
看来前面的岩壁里,一定有它们的洞穴。
伴随着凄悲的鸱鸮之声,有巨石从崖顶滚落下来。
沈襄錚久经战阵,又有常年押镖的经验。
他立即带着大家跳下马匹,身体紧紧地靠在石壁下。
幸喜这都是云贵的山马,小巧灵活也随人们紧紧地靠着了山崖。
巨石从面前滚落,并没有伤到人和马。
只有一个锦衣卫,动作稍微迟缓了些。
巨石砸下,急忙躲避不及。
砸断了双腿。
沈襄錚抛出索子剑,索子套住了他的手臂,急忙拖了过来。
还好,第二块巨石滚来了。
稍微有点迟缓,就会砸住他的腰了。
出了峡谷。
一条大江,横亘眼前。
这时风和日丽,山翠鸟鸣。
可是大江中逐浪翻滚,气势凶猛。
看来,是上游下了暴雨,发了山洪。
野渡无人舟自横。
下游不远处,有条小船,栓在柳树上。
几个锦衣卫齐声呼唤,就不见舟子回应。
看来舟子认为无人来渡,回家去了。
可是远近不见房屋。
沈链说:“别费劲了,我们坐上小舟自己划船吧。”
他挂了一两碎银放在柳树上。
这几个锦衣卫,大都是沈链信得过的人。
平时操练,沈链注重要学会水中行。
所以只有三人不会水性。
可是马匹嘞,这小船载不动呀。
这些虽然是云贵山马,但却是军马,哪有军马不会泅水渡江的。
沈襄錚说:“这小船可以坐三个人,就要两个锦衣卫护着伤员过江吧。”
可是水势太大,小船到了江中,老是打转转,把人们弄得头昏眼花。
这些军马,虽然敢下江泅渡,但是却慢得很。
沈襄錚知道,这些锦衣卫虽然敢下水,但是水性不佳。
他却立刻骑上一匹黄骠马,下水后,斜斜向下游游去。
军马和小船,都追随他的后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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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马匹没有费多大力气,很快到了江心。
大家过了河,可是那小舟就没有跟上来,还在江心打圈圈。
沈襄錚扑下水,向小舟游去。
沈链想拦阻,但是那些锦衣卫,确实水性不如沈襄錚。
而这时,驰度恒向沈链一躬:“犯官颇识水性,让我也下去,助总督一臂之力。”
沈链看到水势太猛,沈襄錚很难靠近小舟。
万般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恰好,一条椽木,几张木板飘到了岸边不远的地方。
看来上游有房屋被山洪冲垮了。
于是立即噗地跳下,抓住了这条椽木。
他游到江中了,把
椽木条伸了过去。
沈襄錚一手抓住。
两人合力,很快就靠近了小舟。
小舟上的两个锦衣卫,把伤员牢牢地绑在椽木上。
两人奋力拖着椽木,终于把伤员送上岸。
两人正要上岸。突然听到岸上的人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小舟翻了。”
沈襄錚和驰度恒回头一望。
只见小船果然翻了过来,两个锦衣卫在浊水中挣扎。
突然,他们俩看出了点奇怪的名堂。
两个锦衣卫拼命拉着小舟的船帮,可是身体却还在往下沉。
而且他们的身上,隐隐约约还冒出鲜红的颜色。
一个锦衣卫抽出了佩刀,往水中猛刺。
哟,不好,水中有匪,强劲凶猛的水匪。
沈襄錚和驰度恒的水性都很好,他们立即潜入水中。
在水中间前进,比在水面上好多了。
水面上浊浪汹涌,可是到了水中间,就平和多了。
施展水岩鹰冲水的招数,很快到了翻了的小船边。
可是小船底部被凿了个洞儿,很快就沉入水中,翻了几滚,就沉入了河底。
两个锦衣卫还在挣扎着。
他俩在浊水中,朦朦胧胧看到两个光身的男人,手持短刀,猛力刺向两个锦衣卫。
其中一个锦衣卫,也刺伤了水匪。
他俩在水中冲上去。
驰度恒一把抱住了这个刺伤了水匪的锦衣卫。
那个水匪并不松手,还是死死地拖着锦衣卫,想要在水中间把他带走。
沈襄錚冲了上来了。
他的软剑刺中了水匪的正背心。
可是水匪的短刀,也刺中了锦衣卫的胸膛。
另外那个水匪,居然死死地拖着那个死去了的锦衣卫。
水匪左手挟着死尸,在滚滚浊水中,顺流而下,逃之夭夭了。
他们只好把这个至死和锦衣卫缠在一起的水匪,拖上岸来了。
锦衣卫还有一口气,他张开了嘴巴,用手指着水匪的尸体,连连说了几个字。
这几个字,都是说的严,严,严。
接着吐出一大口鲜血,头一低,就气绝身亡了。
这一下,就去了两个锦衣卫。
沈链简直不知所措了。
他身经百战曾百胜,从没有出过这样的差错。
这次失误,让他痛彻肺腑,他知道,危险也逼近了他。
他知道是谁在作乱造祸,可是没有证据,怎么奈何人家。
这是在施用一网打尽的毒计。
心知有虎靠身边,只是无有驱虎计。
沈链一世强劲,这次在严嵩的大掌中,真是无能为力了。
回到了天都。
锦衣卫总部。
大太监,锦衣卫万户侯、总监胡柳申大怒,出一趟这样的差,而且走的都是官道,居然死了二个锦衣卫,还重伤了一个。
胡柳申要立即将沈链充军流放,流放到塞北苦寒之地去。
可是咏岚早就注视着这件事。
皇后立即将胡柳申召到内务府。
皇后接见了他。
皇后淡淡地问了问,这次沈链到云贵押解犯官的事情。
胡柳申心知,皇后是秉承了圣上的意旨的。
有时圣上不想出面的事情,往往有咏岚和皇后出面来办。
这也是嘉靖帝只顾修仙练道,却又不误国事的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