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蛇腰在床前连喊了三声:“老爷,老爷,醒一醒。”
回答她的只是哄哄的鼾声。
水蛇腰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果然大门外,有个高大的男子汉,头上镶嵌着三个红色的荧光球。
她急忙倒地一拜,口中说:“不知道总坛信使驾到,迎接来迟,请勿降罪。”
信使冷冷地说:“熊道县令为何不来?”
“信使大人,他还不是天龙会的人,我是严守秘密的。”
信使听了,淡淡一笑:“那好,你还算懂会规守会规。告诉你,他早就是天龙会的人了。你们夫妻不是同床异梦,而是同床同梦了。你把这个锦囊给他,以后夫妻可以商量着行事了。”
水蛇腰接过锦囊,又叩头谢恩,抬起头来,信使已经不知去向了。
真是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
她回到房间里,立即又点燃蜡烛,摇醒董正理,把锦囊递给他。
上面仅仅是十八个字,绝好机会来临,明夜城东河湾边城隍庙里见。
太阳一落山,他就装扮成一个农夫,水蛇腰装扮成一个农妇,各自肩膀上背着锄头,一副收工后回家的模样。
董正理带着她首先是顺流而下。
水蛇腰心中奇怪,城隍庙在小河的上游,一片小树林中,怎么反其道而行呀。
走了三里多地,转了一个弯,一座小山遮住了视线,看不到熊道城了。
这里河水哗哗,水流很急,但是很浅。
董正理脱下鞋子,把锄头丢在小河中,随它漂去了。
过了小河,越过小河边的田垅,又钻入了一排小山丘后面。而后朝河水的上流走去。
这时,水蛇腰才明白,天龙会办事,如此的诡秘。枉自入会多年,还不知道和会里的人员相会,要怎么样迂回曲折。
当然,她以前在青楼,靠的是卖皮肉,嬉皮笑脸迎接客人来盗取情报发送情报,那样做,比这简单得多了,舒服得多了。
又钻过了一盘小山,耳边又听到流水潺潺。
小河上架着一条独木,董正理只好抱着水蛇腰过了这颤巍巍的小桥。
小树林中,城隍庙的屋顶上,三个大大的红色荧光球。
水蛇腰心中一惊,那不是总坛坛主的暗记吗。看来枕头边的人,在天龙会有着大大的来头呀。
水蛇腰在外站岗,董正理独自进去了。
城隍庙内气氛严肃。
台上一对大红蜡烛,把不大的城隍庙,照得明晃晃的。
可是没有一个人,只有城隍爷爷高高地坐在坛上,两旁的判官,龇牙咧嘴,鼓得圆圆的眼睛,凶狠狠地盯着他。
他迷茫了。
这时一个沉闷的声音好像是从屋顶上传了下来:“快半夜了,为何姗姗来迟。”
“弟子循规蹈矩,委婉曲折行来,故而来迟。”
“好吧,告诉你,你开了个好头,为天龙会扎扎实实地掌握了一个县。现在,更加好的机会来。可以想办法去音召府代替知府了。”
“弟子愚钝,不知道坛主的意思。”
“音召知府冼易来,家中死了人,你可趁此机会,去取而代之。”
“他若要回家丁忧三年,督抚自会知会朝廷,派来新的知府。我又要如法泡制路上截杀,而后成为新知府?”
“错了,小子。那冼易来是死了妻室,又无小妾。你只管杀了他。我自有高手在那为你易容,你就顺理成章成了新知府。”
“哟,小的明白了,这确实是天衣无缝的妙计。哪天动身,请示下。”
“事不宜迟,后天动手。”
说罢,庙内一声响亮,蜡烛全熄灭了。
董正理赶紧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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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头一望,屋顶上的荧光球也没有了。
他当然知道,总坛主出门,是天大的事情,会有十几位护卫跟随的。
只是动作如此之快,让人匪夷所思。
他和水蛇腰,直接从小河岸,顺流而下回了县衙。
第二天上午,思癞子便到了。
他是坐着官桥,鸣锣开道,还打着回避肃静的牌幡来的。
说是官府撤了原来熊道县县令的职务,来了新的县令。
因为原来的县令,在这里闹出了那样的丑闻,还能够让他当下去吗。
这一点,熊道所有的子民都知道的。
还在县衙举行了交接仪式,董正理装扮的县令,狼狈地交出了大印,取下乌纱帽,哭丧着脸去了。
而且他以前的衙役,都被扫地出门了。
董正理思癞子,都成了好戏子了。
出城不到三里,沿河而上,到了那片小树林中。
那里,有十多匹快马等着他嘞。
他又带着原来的衙役们,装扮成生意人,一路向音召府飞马驰驱。
那音召府冼易来,已经把夫人安葬完毕,一切事宜都办好了。
他准备过三五天,就到翠香楼,为那个头牌赎身,带回府衙,金屋藏娇了。
四更了,是人睡得最死板的时候到了。
府衙后堂,有两个值班府衙,也早就入睡了。
一阵浓香,飘进了他俩的卧室,睡得好沉,即使是用斧头锤,也不会醒来了。
厨房里,大师们本来要起床预备早餐了,可是今天怎么啦,三个师傅,挣扎不起来了。
一会儿,又沉沉入梦乡了。
知府的卧室外,有只黑猫正在追逐老鼠,折腾来折腾去,终于逮到了。
鼠声吱吱,猫声呜呜,知府大人的房门一下就打开了。
知府正在想着过两天到翠香楼去迎娶头牌美女的事情,心里痒痒的。
只是爱妻刚刚入土,她安然了,知府就不安然了。
他睡不着,穿衣起床。刚站起身,房门无声地开了。
他大吃一惊,正要大喝谁呀,如此大胆。
可是话还卡在喉咙里,一把利剑就精准地刺入他胸膛,直入心脏。
他一声也没有吭,就倒在床沿前。
进来的三个人,没有蒙面,他们点亮了蜡烛,房间里亮堂了。
水蛇腰拿出一个小瓶子,将中间的紫酱水倒在知府的脸上,手掌和脚背上。
一下子,死者的尸体就变得通红,肿胀,又一会儿,却变成了乌黑色。
眨一下眼睛,就化成了一团浓浓的黑水,而且一点气味也没有。
一个大汉又进来了,洒上石灰,浓黑的尸体之水,也没有了。
这个用利剑刺心的人,就是董正理,新的冼易来。
大家都出去了,把所有昏迷在府衙里的人,都如法泡制,一一灭了痕迹。
来了一个陌生人,从知府卧室的屋顶上轻轻地飘下来的。
这个人用红彤彤的面具严严实实地遮盖住了面孔,头上镶嵌着三个红色的荧光球。
他从怀中摸出一瓶药水,要董正理服下。
这药水也是酱紫色的。
董正理看了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服下了。
立时觉得满脸通红,奇痒难耐。
他就要伸手抓痒。
“住手,不要动,躺到床上去。”那总坛使者厉声喝道。
这一声吆喝,让董正理清醒了。怎么这一点痒痒都忍不住了呀,怎么能够干大事呀。
一上床,就昏昏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