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襄錚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残害轻薄女性是出了大名了。
他的脸涨得通红了,这小道姑确实是在影射他数落他呀。
只是一个小小道姑,怎么能够知道千万里外他沈襄錚的事情呀。
他千忍百耐,没有发火。
只是口渴难熬,于是开口向小道姑讨杯水喝。
谁知道她就说道:“看来客人可能是个文盲,或者是个,是个什么样的聋子,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呀。”
“你从来不尊重女性,敬人人则人人敬之,我怎么会敬你一杯茶,给你水喝呀。”
沈襄錚听了,目瞪口呆,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可是,小道姑停顿了一下,又说:
“不过看来是,你是真的口渴了,那铁链正中的花丛下,有一根绳索。”
“你把绳索系在缠铁链的铁桩上,沿着岩壁吊下去,那里有一股甘甜的石缝中涌出来的泉水。”
说着从身后掷出一个竹筒,沈襄錚一手接着。
果然,吊下去两丈多一点,一股拇指大的泉水从石头缝穴中呼呼喷出。
他装了满满一竹筒,觉的好沉,但是用脚抵住岩壁,还是咕噜咕噜地一下就喝完了。
肚子一下饱饱的了,还觉的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活力。
他又装了满满一竹筒水,不用脚抵住石壁,而是带着绳索飞身而上。
再把这一筒水,恭恭敬敬地放在小道姑的身前。
小道姑笑了:“子何待本城中的人倨傲,到了这深山绝地中,却待一个小道姑如此谦恭了。”
“前倨后恭,是何道理?”
“不过我告诉你,现在日斜西岭了,你如果不等我师傅,就回去吧。”
“如果你要死皮赖脸地呆着,我这里没有卧室和床榻给你预备着的。也没有金丝被褥给你留着。”
“你就还是吊下去,蓝花泉眼北五步远,有个石头龛,刚好能够站立住一个人。”
“但是可以遮风挡雨,三更露浓不湿衣,五更鸡鸣不伤情的。”
“你好自为之,可舒服地歇息一夜。”
沈襄錚不愿意和一个看不起他的女娃儿多说了
他望望挂在西边树梢上的嫣红金乌,听到百鸟归林的欢乐歌声,可是他心里却很沉重。
他又把绳索系在腰间,吊了下去。
果然如是,他发现了一个长方形的石龛,刚好能够站立一个人。
石龛内也是厚厚的青苔,但是不潮湿。
背靠着犹如靠在一床厚厚的绒地毯上。
他五内激荡,也不能成寐,听到枭鹗夜鸣,加倍觉得内心凄凉。
回想前事,觉得自己确实做错了一些事情,有些事情是大错特错了。
几只夜莺也加入了枭鹗的鸣叫,形成了雪峰山中奇特的夜鸟大合唱。
鸟鸣声中,倍觉凄凉,不由得他想念病中的妈妈,也想念崬晶兰。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由是不自觉地脱口而吟曰:
雾锁绳链寑卧难,
身挂危崖念晶兰。
有朝一日金石开,
再话三柱花卉蓝。
吟唱了这首诗,觉得排解了一些郁闷,心中好受些了。
清晨时分,沈襄錚倒是睡觉了。
突然觉得全身热起来了,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太阳升起老高了,阳光照进了峡谷,照在了石龛中。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伸懒腰,依旧跳上了石崖。
奇怪了,牌坊上色彩变了。
闪闪红光,红光闪闪。
细细一看,昨天看到的是蓝色的字体,今天怎么变成红色的字了。
再细看一番,发现昨天的诗句变了,这牌坊上刻着的居然是他昨夜信口胡吟的诗句了。
天差神遣,无法理解。
这雪峰山中奇事真是太多了。
try{ggauto();} catch(ex){}
他觉得山神都知道他以前的过错了,静安姑姑一定是早就知道了。
难怪人说,举头三尺有神灵。
他小心翼翼地向观中走去,那古松下,小道姑没有坐在那儿了。
抬头一望,她坐在观前大门下的台阶上了。
看到沈襄錚来了,小道姑笑盈盈的。
她连连说:“不知道是沈襄錚大公子驾到,昨日语言冲突,冒犯了,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沈襄錚觉得有点点奇怪,她怎么一下就知道姓名了。
小道姑见沈襄錚面露疑惑之色,继续解释:
“凌晨寅时,我师傅就回来了,她一进观就问,有俗客来否。”
“她老人家就告诉了我,是一个来为母亲求药的孝子,不可以轻待他。”
“为此,我特在此向你道歉。”
真是仙道万能,沈襄錚还没有到天都峰,静安姑姑就知道有人了求药了。
还有那牌坊上变化无穷的绝句或者对联,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
沈襄錚就说:“我希望现在能够拜见姑姑,还要敬请你引见。”
“这个好说,姑姑已经用过了早膳,正在大殿里等你嘞。”
小姑停顿一下又说,“看我这个记性,公子还没有用过早膳吧。”
沈襄錚觉得好笑,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看来他们不会为我准备早餐的。
于是开口就说:“我昨夜在石缝仙泉喝了一竹筒水,到今天还不知道饿为何事。”
“而且精气神越发向好。”
“看来沾了你们天蓝观的仙气,就不会饥饿口渴了。”
“那也好,我现在就引你进殿。”小道姑还是笑口盈盈地说。
大殿里。
正中供着太上老君的神像,左青牛,右童子,这和蓝道在绍兴大殿的布置如出一撤。
一位银发红颜的道姑,正打坐在神像下的蒲团上。
沈襄錚进殿一见就知道这是静安大道长,立即跪拜叩头。
他口里称:“小生乃是蓝道手下俗家弟子,特来拜见姑姑。”
“好呀,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赐坐。”
小道姑立即拿来一个蒲团,让沈襄錚在姑姑坐下首落座。
姑姑问:“蓝道是我的大师兄,敢问我师兄近来是否安好。”
沈襄錚回答道:“蓝大师一向安好,去年还助朝廷揪出内贼,评定了内乱,功莫大焉。”
“那好得很。你今天来,还有什么事情呀?”
“我母亲病重,失眠乏力,手麻脚凉,心悸气短。”
“在我师傅那里服了好几副药,略微有了好转。”
“但蓝大师说,只有姑姑你才能够根治此病,除此之外,世上再没有第二人能够根治。”
“就是为嘉靖皇帝炼金丹求长生的姚聃圣道,也没有这个本事。”
“所以特地来拜请姑姑。”
小道姑听了,立即说:“昨天公子来时,还带来了一只锦雉一只山兔,作为见面礼。”
“因为师傅不在家,我已经放在厨房中那个冰窖里了。”
沈襄錚听了,立即从怀里掏出百两黄金献上。
静安见了沈襄錚拿出百两黄金,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她冷笑了一声:
“公子此来,就纯粹用黄金为母亲求药吗。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沈襄錚心中知道姑姑要说什么了,顿时面红耳赤,捏捏嘘嘘。
好半天才开口道:“沈襄錚是还有一事想问,不知道该问还是不该问。”
“但问无妨。”
“据人说,姑姑本年还新收有一个女徒弟,不知道能否让小侄一见。”
“你为什么要见她?”
“因为她是我的亲人。”
“不见得吧,我觉得她是你的仇人。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