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寒风凛凛。
长城亮如白昼，外围都是焚烧的残尸断骸。
彷佛炼狱的火焰冒出。
黑城堡，大厅。
“夜王逃了，不知去向。”
伊蒙德阴沉着脸，浑身散发生人勿近的寒意。
“能把异鬼打跑，已经是皆大欢喜。”
罗德瑞克.达斯丁粗着嗓子，大步转悠在厅内。
克雷根与北境诸侯围坐一圈，纷纷点头认可。
异鬼入侵的场面历历在目。
黑压压的尸鬼大军，悍勇无畏的苍白异鬼。
若非巨龙在天空压制，很难想象长城能阻挡异鬼入侵的脚步。
伊蒙德闻言，重重冷哼一声。
大厅主位，雷加低垂着头。
“伤口很难缠，您要注意活动。”
特鲁学士圆滚滚的肚子弯曲，为国王小心处理右肩伤势。
冰晶长矛贯穿肩胛骨，导致骨裂与肌肉撕裂。
受限不知名的影响，伤口无法恢复，连带整条右胳膊苍白无血色。
“除了伤口，其他情况是怎么回事？”
雷妮拉半蹲在旁，紧紧握住那条颤抖的右臂。
雷加眼帘低垂，脸庞浮现不自然的红晕，半边身子都在不受控制的抖动。
雷妮拉咬紧下唇，脸颊贴到雷加的额头，感觉到皮肤滚烫。
“我没事，小问题而已。”
雷加鼻息烫人，控制着呼吸节奏。
伤口毫无知觉，已经逐渐麻木。
身体的异样逐一体现，就像风寒发烧。
不过坦格利安生来对风寒有极大免疫力，雷加从小就没感冒过。
雷妮拉不相信，眸子紧盯着胖胖学士。
特鲁学士直接汗流浃背，宽大袖口擦了擦擦头，不敢确定道：“陛下的症状，很像人瑞王时期流行的颤抖症。”
“能治吗？”
雷妮拉神情一紧，关切的抿紧唇。
维斯特洛大陆的医学并不发达，得益于学城的功劳，勉强与厄斯索斯大陆的医学高度持平。
可受限世代的局限性，依旧有很多症状归类于绝症。
好比灰鳞病、产褥热，以及风寒形成的颤抖症。
特鲁轻轻摇头，超小声道：“颤抖症是上世纪突然涌现的疾病，直到大部分感染患者病死，才逐渐消失在世人眼前。”
即使知识丰厚如学城，对颤抖症的了解也是寥寥无几。
人瑞王的长女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便是在七八岁时被颤抖症夺走生命。
那可是基本养大的孩子，还是半路夭折。
闻言，雷妮拉眼睫轻颤，怯怯望向没事人似的雷加。
雷加瞥了伤口一眼，体表涌现一层透明薄膜，着重包裹伤口与右半身。
那是海龙的皮肤。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调出系统面板。
【雷加.坦格利安】
天赋：梦者
血统：龙裔――
符文：青铜、衔尾蛇、食梦蟆
血巫术：蝙蝠虫、龙之舞……
遗物：血火同源、梦之视野、海龙的庇佑……
特殊道具：空间项链、龙之号角
评价：“寒冰魔法侵蚀，血液逐渐失温。”
“血脉僵化？从根子上出了问题。”
雷加暗自腹诽，的确感到阵阵冷意。
那是以前从不会有的负面状态。
并且，青铜符文完全破碎，海龙的皮肤中度损伤，对自身的保护大大降低。
“都是那杆冰晶长矛上附着的冰魔法。”
雷加清楚缘由，取过一条绷带放在伤口上。
“陛下，您……”
特鲁学士连忙阻止。
“包扎上，不用紧张。”
雷加十分淡定，拒绝涂抹伤药。
负面状态缘自夜王的攻击，不是普通药品能医治。
“可是，您的情况。”
特鲁学士急的团团转，迟迟不敢下手。
国王的脸色煞白，半边身子都在哆嗦。
哪能就这样草草包扎。
雷加眼睛一瞪，鼻音发出“嗯”的闷声。
特鲁面皮一抖，飞速包扎伤口，绷带还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雷加收回视线，尝试握紧右手。
有反应，但很难控制。
就像有人和自己争夺右手的控制权，只想不问世事的尽情抖动。
是不是颤抖症不清楚，或许真是并发症的一种。
“你感觉怎么样？”
雷妮拉满眼紧张，握紧对方的双手不放。
“还好。”
雷加扭扭脖子，强撑着身子从椅子上站起。
“小心一点。”
海伦娜白净的脸蛋皱成包子，窜出来搀扶手臂。
雷加轻轻摇头，低声道：“别露怯。”
左手巴拉开海伦娜的柔荑，冲着大厅里的伊耿与伊蒙德使了个眼色，转身带着一双姐妹离席。
有问题解决问题。
血脉出了毛病，就找破除的办法。
别在大厅里谈论，把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封臣眼中。
动摇军心可要不得。
走在回房的路上，雷加低头不语。
心中暗暗琢磨，夜王的诡异强大。
龙焰无法造成伤害，看来只能近身搏斗。
凭借瓦雷利亚钢剑的特殊性，趁机杀死它。
右手冰冰凉凉，影响大脑思考。
雷加抬了抬手，紫眸闪烁精光。
想要打败夜王，就要想办法弥补信息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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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蒙已经出发，在寻找心树与绿先知的路上。
“要不要做两手准备？”
雷加不禁想到女巫魁蜥，暗自盘算：“不知道亚夏有没有解除血脉僵化的血巫术。”
病症不能拖，会把身体拖垮。
那是夜王最想看到的场景。
……
夜色渐深，鬼影森林。
阴暗的树荫下，尸鬼大军密密麻麻的涌动。
一轮皎月撕破乌云，照下一抹洁白弧线。
夜王面无表情，冷冰冰的大步前行。
身体依旧苍白，毫无受伤痕迹。
可一身老旧的银灰盔甲，却在龙焰下烧的焦黑。
身后传来沉闷的脚步。
夜王听力敏锐，回眸一瞥。
一只苍白异鬼驻足，单膝下跪。
褶皱面孔十分郑重，流露出决绝之色。
似乎想要申请出战，继续攻打长城。
“哈~~”
夜王微微张口，吐出一口森白寒霜。
冰蓝色的眼睛闪烁智慧光芒，抬手一根尖锐手指轻轻摇晃。
优雅且尊贵，就像黑夜中的王。
苍白异鬼皱起眉头，从地上爬起来。
夜王转过头，尖锐手指指向遥远的东海岸。
哪里，是东海望。
黑城堡的巨龙太多，还有一个足以威胁安全的人物。
东海望人烟稀薄，是突破的盲点。
尸鬼大军一刻不停，浩浩荡荡的夜行。
夜王带领异鬼混迹其中，不留神望了北方一眼。
夜空昏沉，没有一颗星星照明。
夜王盯了一会，似在权衡利弊。
……
两日后。
鬼影森林，跨越先民拳峰的更北方。
森林绵延千里，由南向北纵向分布。
毗邻乳河之地，鹅毛大雪飘落。
“嘶……嘎……”
一条通体猩红，体长似蛇的庞然大物飞跃森林，扇动一双宽大肉翅滑翔。
细长龙尾微微摇曳，扫落苍白树冠上的冰花。
“降落，科拉克休！”
伴随尖锐似音波的龙吼，磁性的嗓音下达指令。
戴蒙一身黑钢盔甲，头戴系着红鬃的龙翼头盔。
冷峻面容没有一丝表情，双眼盯上下方一排连绵群山。
高山汇聚成山谷，只有一条乳河分支的溪流汇入。
戴蒙目光紧盯，隐约看到一抹稀缺的红色。
鱼梁木的颜色。
“快快，就是哪里。”
森林之子从后面探出脑袋，漂亮的女性面孔满是激动。
“嘶……嘎……”
科拉克休一声悠扬尖啸，身躯似猩红闪电般笔直下降，后足收起侧翼率先落地。
轰――
庞大身躯轰然降落，山谷掀起一层厚实积雪。
戴蒙翻身滑下龙背，拔出暗黑姐妹径直向前。
就在他的眼前，山谷的深处。
一株散发朦胧光晕的鱼梁木巍峨耸立，宽大树冠彷佛一柄红色伞盖，遮盖大片黑色冻土。
飞了三天两夜，终于找到了。
“等等我。”
森林之子快步跟上，弯着腰四处乱嗅。
可越是嗅着，表情越发古怪。
簌簌……
山谷中万籁俱寂，雪地微微拱起，发出微不可觉的声响。
戴蒙耳廓微动，警惕的环顾四周。
突然，森林之子惊悚大喊：“小心脚下！”
下一秒，积雪猛然崩开，腐烂大手破土而出。
紧紧抓住黑底红纹的靴子，用力晃动着向上攀爬。
戴蒙眉头一挑，细碎声响传入耳畔。
噗噗噗！
遍地积雪拱起，钻出密密麻麻的死者尸体。
披挂盔甲的骷髅、冻僵的腐烂尸体，断手断脚的残破骸骨……
数不胜数，全都嘶吼着向他扑来。
“鬼东西，追到这来了？”
戴蒙脸色一冷，挥动暗黑姐妹将拖后腿的腐烂大手齐腕砍断。
片刻功夫，上百尸鬼冲到身前。
戴蒙临危不乱，暗黑姐妹舞的密不透风。
单论武艺而言，七国上下难有对手。
遑论这群没有智慧的尸鬼。
踏踏……
一匹腐烂战马从暗处走出，站在高高山谷的崖壁上。
苍白异鬼勒紧缰绳，冰蓝色的眸子盯着人影。
好一会，眸子转向躲在角落的森林之子。
背后拔出一根冰晶长矛，寂静无声的指向目标。
“嘶哈~~”
越来越多的尸鬼钻出冻土，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冲向森林之子。
数量之多，不下数百个。
森林之子大惊失色，掏出玻璃瓶丢出：“滚开。”
轰！
玻璃瓶爆炸成野火，绿油油的焚烧尸鬼。
然而，更多尸鬼冲破野火，扑向势单力薄的森林之子。
“嗯？”
响动惊扰战斗中的戴蒙，微微侧目瞥过。
“嘶……嘎……”
尖锐的龙吼蓦然回荡在山谷里，猩红龙焰喷出火线。
科拉克休竖瞳凌厉，似蛇身躯缓缓爬行，边喷火边挥动翅膀。
“烧干净，一个不留。”
戴蒙冷声下令，朝着巨龙靠近。
眼角余光一瞥，发现山谷上的一抹寒光。
那是异鬼手持的冰晶长矛，在太阳下反射的光芒。